522 塵埃落定,太子賜死,四皇子貶為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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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的趙喜立刻帶著幾個小太監上前,將鳳瑜按在了地上。
身為天子近侍,他們在這方麵也是有所涉獵的。
因此他們很快就剝下了對方的麵皮,看到了一張與鳳瑜輪廓相似,容貌卻十分普通的臉。
此人當然不僅是麵部輪廓與鳳瑜相似,他整個人的身形舉止,以及聲音都與鳳瑜差別極小。
“看來鳳瑜並未歸順鳳璟,相反無論鳳璟能否成事,他都早已為自己找好了退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在幾日前就離開京城了。”
祁霄仔細的端詳著假鳳瑜的臉,已然知曉對方怕是鳳瑜精心培養的影子。
如今這影子如此不遮不掩,分明就是清楚他的主子已然安全,自己也不必再辛苦周旋。
而派出去打探情況的人也很快歸來,帶來了四皇子府中已無幾人,淑妃楚棠也同樣不在宮中的消息。
倒是楚家其他人尚在,一沒參與此次謀逆,二對鳳瑜母子的離開並不知情。
“四皇子恐是知曉太子此事難成,即便是成了他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這才會出此下策。”
李次輔摸著胡子,有些感慨的分析道。
“他倒是可以留下,但留下怕是很難不裹挾進此次爭端之中。總而言之,太子是必會拖他下水的。”
盛德帝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些兒子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再看一眼那又在吃吃吃的女兒……
他不辛苦,他命苦!
這邊盛德帝在此掌權,宮外四門爭端也順利落了幕。
即便有些流血犧牲,但就整場宮變而言,已經是極其溫和了。
因此次日一早四門便再次開放,百姓們也得以正常通行。
但前夜身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不少與此事有關聯者是被下了獄,就等上頭那位宣布如何處置了。
一夕之間,整個太子黨與四皇子黨齊齊隕落,幾乎鮮有替他們發聲之人。
似乎就是要讓眾人承受心理壓力,這幾日盛德帝依舊稱病靜養,除了某幾位值得信賴的大臣外,可以說是誰也不見。
無數外界的人都在猜測宮變細節,卻至今無法打探到任何消息。
“咱們的人可見到太子等人了?”
穆陵陽負手簷下,目光深沉的看著簷外飛雪。
他早就料到鳳璟會敗,卻未料到鳳璟會敗的如此徹底,如此之快。
盛德帝是他的學生,對方有幾斤幾兩他還是很清楚的。
對方有可能做出引誘鳳璟動手的舉動,卻一定無法安排的如此周密,且處理的如此迅速不留餘地。
這般風格不似盛德帝,倒是像極了他另一個學生祁淵明。
且對方比祁淵明還要狠的下心,也還要沉得住氣。
“祁霄啊祁霄,當初老夫就不該因為忌憚盛德帝,而心軟放你一馬。”
“回老太爺的話,下麵人說了,太子等人身邊有島上的人守著,我們的人暫時無法靠近。”
童子看著穆陵陽,故作老成的稟報道。
穆陵陽皺眉,不讓他們見太子這幫人麽?
難不成其中還有什麽秘密?
“鳳曦與祁霄呢?他二人當真還在鮫州?”
不知為何,穆陵陽總對此事存有懷疑。
可童子卻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咱們的人一直按您的意思盯緊了兩人,從兩人出京開始每日往京城送信一封,確保目標並未離開我們的視野。”
說著童子已將手中書信一一呈上,有一封是今日剛到的,記錄日期乃是前日。
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送回,是因為他早年馴養了多隻海東青,隻為了能迅速向大昭各地傳信。
也就是說祁霄與鳳曦前人還在鮫州,就算他們避開眼線日夜兼程,也不能在昨日抵達京城相助盛德帝。
“那是否有一種可能,你們監視的那兩人本來就是假的呢?”
洛蒼雲不鹹不淡的插話道。
“不可能。”
不等童子說話,穆陵陽便已親自否決了此話。
“老夫手下的人可不是太子等人那樣的廢物,鳳曦與祁霄是真是假他們一看便知!”
這些人都是他親自豢養的,在識人之事上可謂天賦異稟,稍有差別都難逃他們的眼睛。
更何況鳳曦與祁霄特點十分鮮明,身上的氣質更是獨樹一幟。
因此這些人認錯誰,都不可能認錯他們。
“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島上是不是有什麽獨門絕技,能做到神行千裏轉瞬即至?”
穆陵陽轉向洛蒼雲,開始思考自己想法中的另一種可能性。
如果世上真有地方存在這種絕技,那一定是無妄之地無疑了。
誰知聞言的洛蒼雲卻笑了。
“我無妄中人趕路的確比旁人快上不少,可你若說瞬息千裏,如今島上怕已無人能做到了。至於祁霄,他不過一個剛學了點兒無妄皮毛的小子,就算快也快不到哪兒去。”
“當真?”
穆陵陽還是有些不信。
“老夫騙你作甚?”
洛蒼雲冷哼。
如今他們清窈搶血脈沒搶過穆家小子,但卻也從中得到了不小的好處,兩家本就有些親緣,如今更是被綁在了一條船上。
所以若真知道些什麽,他還能不開這個口嗎?
“既然如此,那我們且再看看吧。”
而穆陵陽這再看,就在兩日後得到了新的消息,那就是祁霄與鳳曦已動身回京,兩人明顯是得到了京城的消息,正日夜兼程的往回趕。
“難道這二人當真如此沉得住氣,竟一直在外等候結果?”
穆陵陽不解,卻又不得不相信他們並未回來。
因為隨後的每一日手下人都會傳來消息,通報祁霄與鳳曦前日的行程。
終於在五日之後,鳳曦一行人風塵仆仆的入了城,剛才踏入城門,二人便被宮中派來的內侍請上了馬車,然後馬不停蹄的進宮去了。
“曦兒回來了?”
國公府內,謝老國公也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近來他一直在家中靜養,倒不是他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而是他早就得到了消息,要他務必不要插手此事。
他雖也擔心大昭改換門庭,可卻也知道隨意摻和必出亂子。
好在他把話都聽進去了,這些日子別說插手了,連打聽都極少派人去打聽。
“放心吧國公爺,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這會兒應該已經到養心殿了。”
忠仆謝福笑著,語氣比自己兒子回來了還要高興。
他是看得見他們老國公的擔憂的,如今公主回來了自是什麽都好。
“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可與謝老國公這邊的欣喜不同,大房父子此刻的表情就不那麽好看了。
“父親,之前您不是說咱們不插手此事,是為了讓太子、四皇子兩脈與鳳曦他們互相消耗,甚至一舉攪亂京城這趟渾水麽?如今……”
謝耀欲言又止,他覺得這次京城的動亂實在是太小了。
就那區區半日,哪裏讓護國公主府一派傷筋動骨了?
他倒是聽說啊,這幾日有不少人前往護國公主府投拜貼,就為了等鳳曦回來上門拜見。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以前支持太子,又或者在四皇子麾下做事的。
所以鳳曦這是不僅沒被削弱,反而還變得更強了。
“咱們一開始自是這般計劃的,可太子與四皇子竟這般不中用,這也的確是我們未能預料到的。”
謝濱皺著眉,桌上的濃茶都涼了也沒喝上一口。
因為他很清楚,此番不能將護國公主府消耗,對於他們一派來說必然是巨大的損失。
隻是他的感慨還沒抒發幾句,外麵便又有小廝急匆匆進來道:
“老爺,宮裏的趙公公親自來接國公爺了,說是皇上有意冊封護國公主殿下為鎮國公主,位同,位同太子啊!”
“什麽!”
一個時辰後的養心殿內,珍饈美饌被宮娥們一一奉上,盛德帝坐於主位,下首則是被特意請進宮的謝老國公。
與二人噓寒問暖的交談方式不同,另一邊的鳳曦依舊是個不客氣的,隻管將佳肴往自己嘴裏倒。
倒是苦了祁霄一邊要為鳳曦布菜,一邊還要回答兩位長輩的問題。
“父皇與外公不必擔心,曦兒雖是個不著調的,可萬事都有我在旁邊瞧著,她還是很聽勸的。”
鳳曦歪頭,在對上祁霄含笑的深邃眼眸時,到嘴的風言風語竟還真給咽了下去。
罷了,看在他這般辛苦的份上,她就給他點麵子好了。
而這一幕在兩位時常被懟,根本沒點兒長輩威嚴的長輩看來,那簡直是枯木逢春臭石頭開了花兒了。
“對對對,還真就你管得住這個混世魔王!”
盛德帝看似沒好氣,實則頗為滿意的笑道。
他就說嘛,他一向是很有眼光的。
“曦兒也真是的,明日便是鎮國公主了,以後做事還是要穩重些才是。”
謝老國公如今也不敢對鳳曦說什麽重話,隻能是以溫和勸道為主。
可即便是這般溫和的勸道,鳳曦還是撇了撇嘴道:
“鎮國公主有什麽好的,又不能什麽都不做,天天待在宮裏吃香的喝辣的。”
對於她這混吃等死的發言,盛德帝與謝老國公選擇了直接屏蔽。
隻要他們當做自己沒聽見,就不會背這倒黴玩意兒氣到。
次日清晨,早朝終於在盛德帝的默許下再次登上舞台。
今日朝上不僅有久不上朝的謝老國公,已經半隱退的穆太師,一部分非要前來的宗室,就連吊兒郎當的鳳曦也早早來了。
她雖依舊是那副哈切連天,根本沒個正形兒的樣子,可身上明黃色的衣裙卻已說明了一切。
果不其然,早朝剛一開始他們便聽趙喜尖聲宣旨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嫡女鳳曦,乃中宮皇後謝氏所出,自幼聰慧淑慎,心懷家國。昔年邊境告急,其親往安撫民心,助朕穩定朝局;今良種之策治世之方,更是造福萬民,功在社稷。
為彰其忠勇仁義之功,朕今特下此詔:晉封鳳曦為鎮國公主,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儀仗等同於太子。望其日後仍以家國為重,輔朕共守江山,垂範後世。
欽此!”
嘩!
雖說不少大臣早知盛德帝的心思,也清楚如今太子與四皇子謀逆,這儲君之位落在鳳曦身上是鐵板釘釘。
可怎麽說呢?
他們就是覺得對方不太有儲君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個閑散王爺……
可偏偏這瘋子還真辦成了不少實事,如今朝中更是有不少實幹派擁護她,眼下臉上的笑都快掩不住了。
“兒臣接旨。”
鳳曦簡單的行了個禮,表示別編了別編了,再編要翻白眼了!
百官則在她接旨後紛紛跪地,一個個閉著眼睛高喊鎮國公主千歲,有的人更是喊著喊著就流下淚來,以至於聲音中都含著哭腔。
鳳曦:“……”
看了就差哇哇哭的李次輔等人幾眼,鳳曦覺得自己這輩子是真有了。
更可惡的是,祁霄這廝還站在她身邊偷笑,並且一點都不怕被她抓到。
這不,當她的目光掃向對方時,這廝竟笑的更歡了。
“既然鎮國公主一事已定,那就都來說說太子與四皇子謀逆的事吧。諸位愛卿,朕是真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啊。”
盛德帝端坐在帝位之上,目光威嚴的掃向下方每一個人。
終於,李次輔第一個站了出來。
“啟稟皇上,臣以為太子等人意圖弑君,其罪當誅。但念在其麾下也有被利益裹挾,又或是被迫參與之人,臣懇請皇上隻處決部分禍首,對其餘參與者予以寬待。”
如今首輔方乾隨太子鋃鐺入獄,他李次輔便成了百官之首。
有他帶這個頭,朝臣們自是挨個上前各抒己見,理論也大可分為兩派。
一就是與李次輔一般,希望隻處決禍首,對其餘人則盡量寬待甚至是赦免。
其二則認為太子等人罪大惡極,其手下人亦是包藏禍心,除小部分參與此事實屬無奈的人外,其餘人都該給予嚴厲的處罰。
許是太子與四皇子謀反一事實在沒得洗,朝上竟也沒有傻子湊上來求情。
所以對這些人的處置也很快有了結果。
太子鳳璟作為禍首,自要立刻廢去太子之位,為保留皇家體麵,盛德帝特許其不用當街處斬,他會派內侍前去賜毒。
而貴妃方瑩,首輔方乾,以及一眾方家人皆為重犯,將在三日後的午時於鬧市處斬。
當然,不止是他們,還有一部分此次謀反的密切參與者,他們也將獻上自己的項上人頭。
四皇子雖參與了謀反,但到底沒出什麽力,就連隨同進宮的也是個假貨。
所以盛德帝念在父子之情,決定隻將其與淑妃楚棠貶為庶民,並將二人名下所有房屋地契財物收歸國庫。
以上處罰可以說是又震懾了有心人,又安撫了一些下位者,讓朝堂上下都為之鬆了一口氣。
畢竟國家最需要的就是穩定,如若大肆殺戮必將引起世族暴亂,到時候損耗的依舊是他們大昭的國力。
“殿下,下麵人傳來消息,說罪太子吵著鬧著,竟非要見您一麵。”
早朝散後,趙喜笑著湊到了鳳曦身邊。
“皇上說了,若您想見他便去,若您不想見我們便權當不知此事。”
鳳曦一愣,然後道:
“什麽?你說什麽?本宮耳朵聾了聽不見呢。”
說罷都不等趙喜接話,她就拉著祁霄頭也不回的往宮外去了。
趙喜:“……”
有時候吧,他覺得罪太子也挺慘的,畢竟誰受得了這樣的對手。
本想死前說些要亂人心的話,又或是告訴對手些秘密,可自己的對手倒好,那是對他要說的話半點兒不感興趣……
“幹爺爺,那罪太子那兒……”
一旁小太監恭恭敬敬的問道。
“還能如何?”
趙喜冷笑:
“酒不喝就灌進去啊!”
“是。”
京城,沈府。
“傳皇上口諭,太子與外家結黨謀逆,罪該當誅。朕念三公主鳳鳶年少,係為奸人所惑,非主謀,特免死。即日起,廢公主位,貶為庶民。逐出皇城,永不得入!”
宣旨太監朗聲傳諭,尖細嗓音在沈府眾人耳邊反複回蕩。
而作為這道口語的主角,昔日的三公主鳳鳶早已淚流滿麵,跌坐在地的身體更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是今兒個一早被人從天牢裏叫醒,然後猶如丟隻阿貓阿狗一般,囫圇丟到沈家門前的。
她是沈恒的妻子,是沈家的媳婦,她雖參與了謀逆,可或許是因為她曾勸住兄長母妃,所以父皇念了一點她的好,決定要放她一條生路。
可這樣的生路對她而言,真的是條生路嗎?
“庶民鳳鳶,還不趕快謝恩!”
見鳳鳶愣神,傳諭太監立馬冷聲喝道。
從前這些狗奴才哪兒敢在她麵前叫囂,可今時今日呢?
她竟也成了他們麵前的一條狗,可以隨意他們踐踏。
“庶女,庶女鳳鳶謝恩……”
見鳳鳶老實磕頭謝恩,一眾宮人這才滿意的抬步離去。
誰知他們才剛走,正要起身的鳳鳶便再次跌倒在地。
這次並非她雙腿發軟站不起來,而是有人將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臉上。
她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因為從小到大除了她的太子哥哥,沒人敢這般打她。
即便是太子哥哥也是收著勁兒的,可現在,現在她的口中竟又血腥味彌漫,右邊耳朵更是陣陣耳鳴……
“賤人!廢物!老子娶你是為了成為沈家大少爺,是想做駙馬,不是要跟你一起當罪人當庶民的!”
沈恒憤怒的注視著鳳鳶,一雙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
“你,你不是喜歡本公主麽……”
鳳鳶捂著耳朵,有些木訥的問道。
之前的沈恒明明不是這樣的,在她跟沈戈和離之時,他明明說他愛慕她已久,願意為她做任何事的,怎麽現在……
“喜歡你?笑話!你以為你這種殘花敗柳真有人稀罕嗎?要不是你公主的身份,你就是個沒用的蠢女人!”
沈恒不解氣的又踹了鳳鳶幾腳,就似鳳鳶以往對一些下人一般。
她覺得疼,她覺得怒,她恨不得殺了眼前的沈恒,可她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躺在地上蜷縮起來,用自己纖細的雙手抱著自己淡薄的身子。
她是公主啊……
她明明是公主啊……
“夠了!”
沈恒的母親梁雅蘭一把拉住沈恒,目光略顯嫌棄的看了鳳鳶一眼道:
“她如今擋著你的前程不假,可她才剛從天牢回來,你若是將她打死了,上麵追究起來可就不好了。”
“打死她又怎麽樣?她如今不過是個賤民罷了!”
沈恒一想到自己帶著這麽個拖油瓶,日後一定會被勢力的家族眾人孤立,再也接觸不到家族核心資源,他就恨不得殺了鳳鳶。
直到他母親湊到他耳邊低語道:
“多磋磨她幾日便是了,這般金貴的人兒哪兒受得了那種苦?說不得啊,這過幾日就自己跳了井投了湖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