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誰才是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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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祖母!”衛星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他疲憊地閉了閉眼。
    已經搭上了妹妹的一條命,用不了多久,母親婚前做下的醜事也會傳遍京城。
    而自己這個嫡長子……
    又算什麽嫡長子呢?!
    從今往後,別人隻會嘲笑自己是個奸生子!
    ……
    沈雲綰走出衛家的大門,不曾想,竟與蕭君衍迎麵撞上。
    她站在台階之上,一雙明眸帶著驚愕:“三弟,你怎麽會跑來衛家?”
    “臣弟參見皇嫂。臣弟聽說衛小姐去世了,想要送衛小姐一程。”
    蕭君衍的神情透出幾分哀傷。
    沈雲綰挑了挑眉:“衛小姐養在深閨,本宮還不知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皇嫂誤會了,我和衛小姐之間絕無私情。”蕭君衍聽了連忙解釋。
    “隻是……父皇打算給我和衛小姐賜婚,沒想到衛小姐卻紅顏薄命。”
    沈雲綰的眼中閃過嘲諷的光芒。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蕭君衍就急著登門,一來可以博一個重情重義的名聲;二來,還可以討好衛俊峰父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沈雲綰皺起眉,端著長嫂的架子嗬斥道:“三弟,你糊塗。既然八字還沒有一撇,這一趟你就不應該過來。你真的有心,送上一份禮錢便罷了。你親自過來,先不說會不會引起別人無端的揣測,難道落個‘克妻’的名聲就好聽嗎?”
    沈雲綰語重心長:“何況衛三夫人已經哭到暈厥,衛二公子在床前侍疾,你就不要來添亂了。”
    沈雲綰一句接著一句,險些把蕭君衍給繞暈了。
    他定了定神,說道:“皇嫂,臣弟行得正、坐得直,但求無愧於心。”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些典故還用我給你詳說嗎?就是父皇和皇祖母在此,也不會看著你犯糊塗。你這般不聽勸,是不是眼裏沒有我這個長嫂?”
    沈雲綰麵露不悅。
    不是要裝兄友弟恭嗎?這出戲一旦唱下去,什麽時候叫停,可就由不得他了!
    “皇嫂,是我欠考慮了。”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蕭君衍隻能收起心思。
    “三弟在鄉野之地待久了,不熟悉京中規矩也是在所難免。以後三弟行事前,讓福嬤嬤多提點、提點你。”沈雲綰笑容和藹,任誰見了,都覺得這是一個為了小叔子真心考慮的長嫂。
    蕭君衍暗暗捏緊了手指,沈雲綰臉上那朵明媚的笑容落在他眼裏隻覺得可惡。
    “臣弟多謝皇嫂提點,臣弟告辭。”
    “且慢。”
    沈雲綰把人叫住。
    “太子殿下今天恰好得閑,我讓人備上好酒好菜,三弟,你要不要陪著你大皇兄喝上幾杯。這兄弟之間,總是要多親近、親近。父皇看了也高興。”
    沈雲綰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蕭君衍再拒絕就是不識趣了。
    他抿了抿嘴唇,壓下眸色間的不耐,欣然應允:“皇嫂,那臣弟就卻之不恭了。”
    沈雲綰頷了頷首,將要登上馬車時,不著痕跡地交代青羽:“回府給太子說一聲。”
    轔轔的馬車聲響起。
    紫竹的聲音被車輪聲掩蓋得徹底。
    “太子妃,太子殿下對敬王十分不喜,就是在宮中都懶得和敬王敷衍,您把人請回太子府,會不會有問題?”
    “能有什麽問題?這不僅是做給父皇看的,也是做給朝臣看的。何況,真讓蕭君衍去祭拜衛惠蓀,那他跟衛星穹就能順理成章地密謀了,我們也會因此陷入被動。如今本宮把他二人見麵的機會攪黃了,他們就得另外找時間見麵……”
    “奴婢明白了,若是敬王跟衛星穹約在外麵,那我們能操作的空間就多了。”
    沈雲綰頷了頷首。
    “正好,本宮也想知道,和烏蒙在煙花地裏見麵的人是誰。”
    既然盧晗之探到的消息是一個年輕男子,那姓馮的和姓鄒的就可以排除了。
    沈雲綰的懷疑對象有兩個。
    敬王蕭君衍或者衛二公子衛星穹!
    馬車在太子府的二門處停下。
    蕭夜珩親自將沈雲綰扶下了馬車。
    “累不累?孩子有沒有鬧你?”
    蕭夜珩嗓音溫柔,這是蕭君衍從未見過的一麵。
    “才一個多月,哪裏會有感覺。”
    沈雲綰忍俊不禁。
    蕭夜珩這個新手父親也太傻了,盡問一些傻問題。
    被妻子笑話了,蕭夜珩也不惱,一雙墨眸充滿了寵溺和縱容。
    “我讓奴婢準備了艾葉水和火盆,去一去你身上的穢氣,以免衝撞到孩子。”
    沈雲綰驚訝極了,蕭夜珩一個不信神佛的人,居然會連這個都知道。
    沈雲綰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對了,夫君,我邀了三弟來府裏……”
    “知道了。”蕭夜珩含笑打斷了沈雲綰的話。
    從一開始,蕭夜珩就看到了蕭君衍,但是在他心中,妻子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都要排在後麵。
    “三弟,花廳裏已經備好了薄酒,希望三弟不要嫌棄。”蕭夜珩的語氣透著一股疏淡的意味,給人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感。
    “大皇兄客氣了,聽說大皇兄府上的廚子技藝精湛,我今日有口福了。”
    蕭君衍嘴角含笑,說完,目光在蕭夜珩和沈雲綰的身上來回轉了轉,一臉羨慕道:“早就聽說大皇兄和皇嫂感情極好,弟弟今日見了可真是羨慕。”
    “夫君,我看,三弟是急著娶妻了。你這個做兄長的,也幫著三弟掌掌眼。”
    沈雲綰掩唇輕笑。
    對於妻子的打趣,蕭夜珩軟下了一雙墨眸,眼底溫情繾綣:“頑皮,三弟的婚事自有父皇做主,輪不到我插手。”
    蕭君衍莫名就被點了一下。
    他連忙說道:“臣弟相信大皇兄的眼光。”
    “是嗎?”蕭夜珩神色淡淡,“我的眼光自然極好,可這世上隻有一個太子妃,恕我愛莫能助。”
    蕭夜珩的話讓蕭君衍噎了噎,都不知道如何去接了。
    知道你喜歡太子妃,為了太子妃連太子之位都不想要了,可你至於這麽高調地炫耀嗎?
    “夫君,你也不怕三弟聽了笑話。”
    沈雲綰滿麵嬌羞地嗔了他一句。
    “我就先回後院了。你和三弟慢慢聊。”
    說完,衝著蕭君衍頷了頷首,帶著一眾婢女,施施然地消失在月洞門後。
    蕭夜珩收回視線。
    “三弟,太子妃是在衛家跟你撞上的?”
    “大皇兄,聽到衛小姐的死訊,我本來打算去靈堂吊唁,卻被皇嫂勸住了,多虧皇嫂提醒,我才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妥當。”
    “太子妃一直都是古道熱腸。”對於妻子,蕭夜珩一向都不吝惜讚美之詞。
    “都說長嫂如母,我是一個不得生母喜歡的人,以後我一定會把皇嫂當成自己的母親來尊敬。”蕭君衍的臉上露出孺慕之色。
    蕭夜珩幾不可見地粗了蹙眉。
    蕭君衍隻比自己晚出生幾個月,是怎麽厚顏說出這種話的?
    蕭夜珩對他的無恥有了新的認識。
    “這倒不必,我和你皇嫂有自己的孩子。”蕭夜珩就差把“少來沾邊”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眼看著氣氛有些冷場,蕭君衍連忙擺手:“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等以後小侄兒出生,我這個做叔父的,一定給侄子備上一份厚禮。”
    蕭君衍並不知道,後院裏,沈雲綰也在跟自己的婢女談論他。
    沈雲綰沐浴後,斜靠在貴妃椅上,由紫竹幫她絞幹頭發。
    “你有沒有在敬王身上聞到一股香味?”
    太子妃的提問讓紫竹的動作停頓了片刻。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紫竹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絞盡腦汁地回想。
    “回稟太子妃,敬王身上熏的香似乎是瑞麟香。難道敬王身上的香有問題嗎?”
    該不會對方在身上放了麝香想要害太子妃落胎?可是自己並沒有聞見麝香的味道啊。
    “蕭君衍身上的熏香大有問題!”
    “太子妃,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紫竹神色大變,好在太子妃的頭發已經幹了。
    她扔下手裏的棉巾,接著轉過身,握住了太子妃如雪的皓腕。
    “一驚一乍地做什麽?”沈雲綰發現紫竹誤會了,抽回自己的手腕,失笑道,“蕭君衍身上除了瑞麟香外,還有一股殘香,雖然非常淡,但本宮聞得出來,是春宵百媚香的香味。”
    紫竹雖然對熏香不甚了解,但是光聽太子妃所說的名字就能猜到這不是什麽正經的熏香。
    “太子妃,您是說……敬王在來衛家三房前,剛與女子苟合過?那他還裝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可真是惡心。”
    紫竹聽了,對敬王的為人極其不齒。
    “敬王的確情深似海,隻是他情深似海的對象並非衛惠蓀,而是衛惠蓀的父親衛俊峰。”
    沈雲綰目光戲謔,笑容更是異常玩味。
    “本宮好奇的是,敬王剛回京城沒多久,也不知道誰是他的入幕之賓。”
    蕭夜珩憐惜不已,把茶壺放回去後,將沈雲綰抱進懷裏,將她一縷微濕的鬢發拂到了耳後,俯身在她的紅唇上親了親。
    “是不是累壞了?”
    沈雲綰皺了皺鼻子,隻覺唇齒間的氣味仍未消散。
    她啟唇:“我難受。”
    “辛苦寶寶了。什麽時候,他才能出生。”
    蕭夜珩的手掌撫上了沈雲綰的小腹,直到現在他仍覺得神奇。
    這裏還是跟從前一樣平坦,卻孕育了一個小生命,是自己跟綰綰兩個人血脈的延續。
    沈雲綰寶的本意隻為撒嬌,然而,蕭夜珩卻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寶寶”的稱呼。
    沈雲綰被他雷得外焦裏嫩,聰慧如她,大腦仍是空白了一瞬。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