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一脈相承的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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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被嚇了一跳。
她咬了下舌尖,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太子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妾身上門是為了找妾身的二弟,您一上來就對妾身喊打喊殺,先是指責妾身越俎代庖,後又指責妾身不孝,莫非太子妃娘娘是心虛了不成?”
沈雲綰挑了挑眉,接著,一雙明眸浮上厲色。
“本宮心虛?張氏,本宮問你,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蕭明德在太子府?”
不等張氏說話,沈雲綰冷冰冰地開口:“自從太子殿下遠赴邊關,太子府便閉門謝客,除了宮裏,還有淮安大長公主府,還有薛家這樣的通家之好,本宮也才走動一二。”
沈雲綰逼視著張氏:“你安王府的二公子不見了,安王府一不派人尋找,二不去京兆府報案,隻管來找本宮的麻煩,你們安王府是覺得本宮一介婦人,柔弱好欺嗎?”
沈雲綰是不可能把蕭明德放回去的,況且她還要借此試探安王本人有沒有參與其中。
張氏這麽有本事,那就把太子府給抄了,再掘地三尺,看看能不能找到她想要的人!
“您貴為太子妃娘娘,妾身哪敢欺到您頭上。若不是妾身收到確切消息,又哪裏會找到太子府。何況,妾身沒有別的意思,就連問問您都不成嗎?”
“你都在府門外一哭二鬧三上吊了,還不算逼迫?”
沈雲綰冷笑了一聲。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氏。
“既然你口口聲聲你收到了消息,是本宮扣留了蕭二公子,本宮倒要問你,給你消息的人是誰?你若不說出來,本宮就當你是誣告,少不得,要請你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張氏最開始並不想把人供出來,但是聽太子妃娘娘提起大理寺,不由咬了咬牙。
自從宮中的陳才人失寵後,陳家就失去了對大理寺的掌控力。現在的大理寺卿是個不管事的,就喜歡裝聾作啞,大理寺的事務一應都由大理寺少卿方琦代為決斷。
誰不知道方琦是太子殿下的人。
真去了大理寺,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想到這裏,張氏再也撐不住了,吐露了實情:“太子妃娘娘,妾身絕不是信口雌黃。妾身有個娘家兄弟在神策軍當差,就是他來給妾身報信的。”
沈雲綰就說嘛,太子府的人早就被蕭夜珩裏裏外外地篩查了好幾遍,不可能有漏網之魚。
昨天夜裏,整個紅袖閣的人都被帶走了,關在刑部大牢,以薛元弼對刑部的掌控力,是絕不可能走漏風聲的。
就隻剩下了神策軍。
看來文思九上任至今,還沒有將神策軍完全收服,比起盛飛羽在神策軍內部的威信相差甚遠啊。
從前鐵板一塊的神策軍都有人敢在暗中通風報信了。
“來人,去請文大人。”
沈雲綰也不廢話。
既然是文思九的人捅出來的簍子,自然該交給文思九來解決。
“太子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麽?為何要請文大人?”
張氏傻眼了。
要是因為自己的話連累了娘家兄弟,自己還不得被五嬸娘埋怨死。
“本宮做事,還用向你交代嗎?”
沈雲綰朝著張氏投去一道冰冷的眼神,霎時間,張氏的身體都僵硬了。
太子妃的眼神真是太可怕了,自己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
“流沙,將安王世子夫人的話一字不漏地重複給文大人。”至於張氏的娘家兄弟具體是哪一個人,文思九若是連這個都查不出來,那他就是一個純純的廢物。
沈雲綰端起茶盞,在張氏慌亂無措的神情中,淺淺地啜了一口祭紅瓷茶盞裏盛著的花露,瞬間,一股甘甜彌漫在心間。
她眯起眼。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此舉反而幫了文思九的大忙,正好給了他一個排除異己的借口。
文思九作為皇帝在京中的眼線,手中握著的權利日漸牢固,這對太子府來說並非好事。
然而眼下,也隻能借力打力了。
張氏身為安王府的世子夫人,一直都是威風八麵,很少給人下跪,更沒有人敢讓她跪這麽久。
多年來一直養尊處優,張氏有些受不住了,兩條腿都是麻木的,膝蓋更是跟針紮一樣,疼痛直往骨頭縫裏鑽。
張氏受不住地動了動身子。
沒想到,太子妃的目光立刻掃了過來。
“瞧瞧本宮這記性,倒是忘了給世子夫人賜座了。”
沈雲綰的唇畔浮上一抹淺淺的笑容,然而,一雙幽深的明眸卻是毫無笑意。
“不瞞世子夫人,本宮自從有孕後,這記性大不如前,總是丟三落四。不是本宮說你,你也太實誠了,本宮忘了賜座,你也不提醒,難道是要長跪不起嗎?”
沈雲綰對著張氏倒打一耙。
好個笑裏藏刀的毒婦!
張氏心中暗恨,卻不敢擺在臉上。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太子妃娘娘……”
“世子夫人還是快起來吧,讓外人看了,還當我們太子妃娘娘多嚴苛呢!”
芭蕉打斷了張氏的話。
她上前一步去攙扶張氏。
張氏的雙腿早就不聽使喚了,膝蓋剛要支棱起來,突然身體一歪,再次跪坐在地上。
沈雲綰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尖。
“皇嫂,你就是太好性了。安王世子夫人哪裏是忘了提醒你,我看,她分明是在用苦肉計!”
“公主殿下萬安。”
外頭傳來丫鬟的請安聲,接著,碧玉的珠簾被丫鬟挑起,晉陽公主走進了花廳。
晉陽公主一進來便對張氏發難,顯然是在外麵將兩個人的對話都聽了進去。
張氏眼前一黑,晉陽公主怎麽會在這裏?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
陛下的兩位公主裏頭,嘉柔公主脾氣暴躁,卻是個好擺布的,隻要順著毛摸就行了;反而是這位晉陽公主,看著明媚活潑,卻是個麵甜心苦的。
“晉陽,你怎麽來了?”
沈雲綰故作不知。
“皇嫂,我聽下人說安王府的世子夫人來了,好歹也是我的堂嫂,便想著過來給堂嫂請安呢。雖然我身為公主,不過在自家人麵前,就行家禮好了。”
晉陽公主說到這裏皺了皺眉。
“沒想到,竟讓我看了一出好戲。”
“嗬,世子夫人在皇祖母麵前倒是裝得恭敬孝順,溫婉大方,原來全是假象。”
晉陽公主將張氏從頭打量到腳,目光充滿了不屑和嫌惡:“離了皇祖母麵前,便張牙舞爪,目無尊卑,連皇嫂您這個太子妃都不放在眼裏,怪不得,本宮進來這麽久,也不給本宮行禮問安。”
晉陽公主說完,輕輕打了下嘴:“瞧我,我竟忘了,這是世子夫人自恃是我的嫂子,安王伯又在父皇那裏有體麵,不把我放在眼裏呢!”
張氏被晉陽公主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通指責氣得腦袋發暈。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還是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模糊的視線才又恢複了清明。
這姑嫂兩個一脈相承,這是要對自己屈打成招嗎?
“好了,皇妹,你就別氣了。”
沈雲綰拍了下自己身邊的座位。
晉陽公主扁了扁嘴,坐到沈雲綰旁邊,一臉不悅。
“皇嫂,幹嘛不讓我說。明明是世子夫人欺人太甚!”
“皇妹剛剛也說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我們自家鬧起來,不是讓外人看皇室的笑話嗎?”
論起含沙射影的功力,沈雲綰比晉陽公主不止高出了一重。
聞言,張氏臉上火辣辣的,總覺得太子妃是在指桑罵槐。可自己當初在門口大鬧,還不是因為太子妃不肯見自己!張氏心裏委屈極了。
“芭蕉,愣著做什麽?還不扶世子夫人起來。”
“世子夫人,快請起。”
芭蕉繼續自己剛才被打斷的動作。
張氏不敢讓自己再跌倒,咬緊牙關,攀著芭蕉的手臂,使出吃奶的力氣才站起身,然而,起身時,身體仍是不可避免地晃了晃。
見狀,晉陽公主嗤笑了一聲。
“世子夫人還真是金尊玉貴。當初本宮陪著皇祖母跪經,可是要跪滿兩個時辰的!”
沈雲綰微斂睫羽,藏住了眼底的笑意。
張氏更是險些被氣了個倒仰。晉陽公主陪著太後娘娘跪經,可是有軟墊的!
自己可是跪在青石磚上。
“公主殿下教訓的是,都怪妾身身體不好。”
張氏忍氣吞聲地給晉陽公主道歉。
“什麽身體不好,本宮看就是喬張做致。”
晉陽公主看著自己的纖纖十指,塗了大紅蔻丹的指甲原本該是非常漂亮的,可惜,食指指甲和無名指指甲卻折斷了,掌心裏還有血痕。
這是昨日她掙紮時落下的!
還有臉上那一巴掌,就算用了皇嫂給的生肌膏,已經恢複如初,可是那股屈辱感卻壓在晉陽公主的心頭,始終揮之不去!
蕭明德這個隻知道花天酒地的廢物,竟敢算計自己,這筆賬,自己一定要從安王府討回來!
“堂堂世子夫人,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不入流的手段,真是上不得台麵。”
這是把自己比成姬妾之流!張氏氣瘋了。
“你!”
“皇嫂,你看世子夫人的眼神好可怕。”
晉陽公主躲到沈雲綰的懷裏。
“她是不是想對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