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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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薛元弼出手,方家父子基本沒有任何翻身的希望了,對於這一點,最開心的莫過於黃韋覺了。
倒是薛元弼這邊,在退朝後,薛元弼以最快的速度帶人親自趕到了郭記鐵匠鋪,可惜,無論是郭家的鋪子還是郭家人的住所,全都人去樓空。
這點也在薛元弼的意料之中。
他來到郭家的院子,四處轉了轉,經過一道院牆時,薛元弼蹲下身,抓起地上的一捧泥土碾了碾,接著放到了鼻間,果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郭家人已經遭遇了不測,你們看這地上,是殘留下來的血跡,就是不知這些人的屍體被轉移到了哪裏。”
薛元弼對一個姓趙的仵作說道。
趙姓仵作也是經驗老道之人。
“足跡都被掩藏了,這些殺手訓練有素,而且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做得這麽幹淨,這群殺手應該分工明確,至少也得五到十人才能做到。”
“去周圍的鄰居那裏打聽一下,看看他們有沒有聽到什麽異常的動靜。”
“稟告大人,卑職方才就已經打探清楚了,這條胡同上住的人家並不多,而且相隔的距離有些遠,如果不是出門撞上,很難知道薛家發生了什麽。另外,卑職還查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一個作小吏打扮的年輕男子說道。
如果沈雲綰在這裏,便會發現開口的人正是李文棟,當初還是沈雲綰將他推薦給薛元弼的。
短短幾日,李文棟就憑著過人的才能
來到了薛元弼身邊,並且深得薛元弼器重。
“文棟,你發現了什麽線索?”薛元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大人,卑職通過走訪周邊的鄰居得知,郭家是上個月才搬到這裏的,而且這一家人深居簡出,並不跟周圍的鄰居來往。”
“立刻去查這座宅院的原主人是誰。文棟,你帶著刑部的搜查令跑一趟京兆衙門。”
薛元弼若是派其他人過去,身份不夠,很可能被京兆衙門那邊敷衍過去,李文棟卻不一樣,他雖然官職低,其父卻是新上任的禮部尚書,京兆尹不敢不賣他的麵子。
“是,大人。”李文棟領命離開。
望著李文棟的背影,蹲在地上的仵作眯起眼:“後生可畏!大人,你這是從哪裏發掘出來的人才。一開始,虧我老趙還以為,大人您是要供著這個公子哥呢……”
薛元弼原本沉重的心情被老趙說得輕鬆了不少,他嘴角彎了下:“老趙,這就叫人不可貌相。”
薛元弼和老趙相識多年,知根知底,也就說了句實話:“不瞞你說,當初李文棟還是太子妃娘娘推薦給我的。咱們這位太子妃娘娘,可不簡單。論起識人之能,就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她。”
“大人,我老趙還是第一次聽到您這麽誇人。”老趙站起身,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根據我的推測,郭家人死在一個時辰之前,大人不妨派人去城外的亂葬崗看一看。當然,
丟進湖裏也是一個好選擇,可這是白天,凶手還要避著人,不敢太明目張膽。”
“好,我這就讓人去查看。”
……
從昨夜到今天,大理寺監牢竟然比集市還要熱鬧,錢有福時隔兩個時辰再一次來到了監牢內,隻不過這一次,錢有福身邊還多了一個文思九。
“雲綰,哀家練這五禽戲出了一身汗,等離開這晦氣的地方,得趕緊換身衣服。”
太後氣喘籲籲地做完了最後一個動作。
“皇祖母,您是不是懈怠了。我跟柳姑姑說過,讓柳姑姑監督您,這五禽戲須得天天練才有效果呢。”
“太子妃娘娘,您可得好好說說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也就隔三差五練上一次,任憑奴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娘娘就是不聽。”柳姑姑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皇祖母,您聽,柳姑姑都找我告狀了。”
“哎呦,皇嫂,你這可是偷懶被孫媳婦發現,臣妹我都替你臊得慌呢。”淮安大長公主同樣氣喘籲籲,而且比太後喘得還要厲害。
太後見狀,毫不客氣地嘲笑道:“淮安,你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還不如我呢。”
“誰讓我沒有一個孝順的孫媳婦,皇嫂,你就別說出來讓我嫉妒了。”淮安大長公主佯怒地瞪了一眼太後。
幾人說說笑笑,這輕鬆的氣氛哪裏像是在監牢裏,反倒更像是在太後娘娘的坤儀宮內。
“太後娘娘,奴才帶了豆腐皮包子,水晶燒麥,還有碧梗
粥、羊羹。”
蘇小滿提著食盒走進牢裏,剛把食盒放下,錢有福和文思九後腳就進來了。
“微臣奴才參見太後娘娘、太子妃娘娘、淮安大長公主殿下。”
太後剛拿起筷子,看到這兩人,隨手丟在了一旁。
“哀家就是吃個早膳也吃不清閑。”
“太後娘娘恕罪。”錢有福連忙彎腰去撿地上的筷子。掉在地上的東西當然不能給太後娘娘再用了,錢有福隻好拿在了手裏頭。
太後方才還覺得饑餓,此刻卻沒了胃口。
她冷冷地看著兩人:“文大人難道又是來提審太子妃的不成?”
“啟稟太後娘娘,微臣不敢。”
“不敢?”太後冷哼了一聲,“哀家看你膽子大得很,都敢帶著禁軍包圍哀家的坤儀宮了。”
“太後娘娘,此事全是微臣之過,微臣請太後娘娘責罰。”
昨晚文思九還強硬得很,仗著皇帝的命令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眼下,局勢已經完全倒向了太子妃這邊,文思九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打著皇帝的幌子行事了。
“你可是皇帝的心腹,哀家哪敢責罰你啊。”太後牽起唇,露出一抹十足諷刺的弧度,“說不定哀家以後還要仰你文大人的鼻息呢!”
“太後娘娘,微臣不敢!”文思九能屈能伸,連忙磕頭謝罪,轉眼間,將自己的腦門都給磕青了。
看著文思九陰柔、文秀的麵龐上那一道明顯的紅痕,太後總算氣順了一些。
太後淡淡地瞥
了文思九一眼:“說吧,來這裏做什麽?早點說完,哀家也能安心用膳。”
“回稟太後娘娘,陛下聖明燭照,已經查明太子妃娘娘是冤枉的,陛下深覺讓太子妃娘娘受了委屈,便讓微臣親自來護送太子妃娘娘回府。”
文思九的語氣恭敬至極。
淮安大長公主眯了眯眼:“文大人這話,本宮有幾處不明白的地方,不知文大人可否給本宮解惑啊……”
文思九頓了頓,沒有聽到太後娘娘開口,便知這也是太後娘娘的意思。
文思九答道:“不知大長公主殿下有哪一處不明白的地方?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本宮就直說了。既然隻用了短短半天就能查明真相,當初為何就不肯多等幾個時辰,而是要將太子妃投到大理寺監牢中,還特意避開了刑部和宗正寺,害的太子妃遭遇刺殺,險些一屍兩命!”
淮安大長公主嗤笑道:“文大人雖是武將出身,倒比那些文臣還會粉飾太平,太子妃何止是受了委屈,若不是太子妃福澤深厚,說不定已經成為一縷冤魂了。”
淮安大長公主頗有一些指桑罵槐的意味。
偏偏文思九便是始作俑者,不管反駁與否,都會被淮安大長公主抓住把柄。
見狀,錢有福隻好在一旁賠笑:“大長公主殿下,誰也不知道那大理寺少卿方琦膽大包天,竟敢在監牢行刺太子妃娘娘,如今方琦已被羈押在刑部大牢,也
是惡有惡報。”
“雖說惡有惡報,可善未必有善報啊。太子妃一向廣結善緣,是誰如此陰險歹毒想要加害太子妃?錢公公,你知道誰才是幕後主使嗎?”
錢有福腦門上冷汗直冒,他總覺得淮安大長公主意有所指,可錢有福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大長公主殿下,根據調查,方琦與原齊國公世子齊明磊一直在暗中來往,至於這二人目的為何,薛大人還在調查之中。”
“僅憑齊明磊和方琦,就能把手伸到皇宮裏嗎?就算從前齊國公還活著,齊家都未必有這個能耐。錢公公,你這話也許能騙騙外頭的無知小民,在本宮這裏,就不要用這麽愚蠢的借口了。”
太後看著淮安大長公主在前頭衝鋒掠陣,淡淡一笑:“錢有福,回去告訴皇帝,不要把所有人當成傻子。太子妃險些喪命,皇帝若是不給一個交代,哀家的坤儀宮也可以挪個地方。哀家看這裏就不錯。”
太後儼然一副要常住在監牢的口氣。
錢有福暗自咬了咬牙,來之前他就知道這是一個苦差事,可陛下有命,自己哪敢拒絕。
不過陛下已經聊想到了如今的場麵。
錢有福目光微垂,從袖裏掏出一枚金燦燦的令牌,雙手呈上:“太後娘娘,陛下也知道昨夜的事讓太子妃娘娘受了委屈,特意讓奴才帶了補償給太子妃娘娘。”
“哦?”太後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然而,在看到錢有福手裏
的東西後,目光閃了閃。
“太子妃娘娘,還請您笑納。”錢有福還保持著雙手舉過頭頂的姿勢,屈膝跪在了沈雲綰麵前。
沈雲綰又怎麽會不認識這塊令牌呢?!
當初晉陽公主失蹤,皇帝為了盡快查出愛女的下落,特意賜下了這麵“如朕親臨”的令牌,讓自己便宜行事。
然而,在晉陽公主回宮之後,這麵暫時賜給自己的令牌便被皇帝收了回去,如今沈雲綰又一次看到了“它”,該不該說這是一種緣分。
“既然是皇帝給的補償,你收著,正好,淮安也在這裏做個見證,免得哪一日皇帝反悔,省得群臣還以為這麵令牌是太子妃偷來的。”太後絲毫不給皇帝麵子。
錢有福尷尬地笑了兩聲。
“太後娘娘說笑了,君無戲言,陛下既然賜給了太子妃娘娘令牌,哪裏還會再收回。”
“哼。”太後冷哼了一聲。
“帝王心,海裏針,皇帝是哀家生的,哀家都不敢說了解皇帝,你這狗奴才又知道了?”
“太後娘娘,奴才天生卑賤,哪敢妄自揣測君心啊……”錢有福大喊“冤枉”。
“好了,吵吵嚷嚷的,哀家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太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既然東西送到了,你還不趕緊離開。”
說完,太後極其厭惡地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文思九。
這也是一條不咬人的狗。
“太後娘娘鳳體尊貴,怎能呆在大牢裏頭。也是這大理寺的官員不懂事,
一個個的都跟個木頭樁子一樣。”
錢有福說著,弓著腰挪到太後身邊,就要來攙扶太後。
蘇小滿見狀,立刻擋在了太後身前:“錢公公,你要做什麽?”
對上蘇小滿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目光,錢有福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還沒問你呢,太後娘娘來監牢,你也不知道勸著些,平時你就是這麽當差的?”
錢有福在宮裏,除了太後以外,就連當初的陳貴妃都不敢輕易得罪了他,可見這錢有福平日有多囂張了。
可蘇小滿卻寸步不讓。
“主子的吩咐,當奴才的自然要照辦。錢公公是不是忘了,奴才已經不在太極宮當差了。”言外之意便是自己怎麽做,你錢有福說了不算。
“好,蘇公公的話,咱家記住了。”錢有福目光陰冷。
“錢有福,怪不得宮裏有人叫你二皇帝,當著哀家的麵兒就敢教訓哀家的人,你這是耍威風耍到哀家的頭上來了!”太後滿麵森寒,盯著錢有福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
“太後娘娘,奴才一個閹人,天生下賤,什麽二皇帝,還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故意來陷害奴才!”
錢有福剛才是被蘇小滿的冒犯氣糊塗了,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件蠢事。
他後背上全是冷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奴才就是一個沒根的東西,連給陛下提鞋都是奴才攢了八輩子的福氣,太後娘娘明鑒,奴才不敢有半點僭越啊!”
“剛
才……奴才也是關心則亂,情急之下說錯了話,奴才是關心太後娘娘,生氣蘇小滿也不知道勸著您老人家,這蘇小滿以前倒是挺伶俐的……奴才是對蘇小滿有些失望……”
錢有福說完,“啪啪啪”地抽起了自己的大嘴巴子。
“太後娘娘,您就饒過奴才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