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殺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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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夜珩自昏睡中醒來,鼻端縈繞著一股淺淺的藥香,讓他忍不住蹙眉。
    “林老,我昏迷了幾日?”
    蕭夜珩的目光在屋子裏梭巡了一圈,看向守著藥爐的林佛手。
    “公子,您可終於醒了。”林佛手這話是在提醒蕭夜珩隔牆有耳,好在蕭夜珩雖然昏迷了很久,反應並沒有變慢。
    他很快意識到,林佛手是在提醒自己。
    “公子您昏迷了三日,幸虧我在草原上尋到了一味極其珍貴的藥材,您身上的傷口才沒有惡化……”
    蕭夜珩聽後不免內疚:“這些日子辛苦林老了。”
    林佛手年紀大了,草原上又是危機四伏,即使有張靜春保護,也應當吃了不少苦頭。
    “齊公子醒了嗎?”林佛手正要說些什麽,屋外傳來一道充滿了驚喜的聲音,緊接著,一個身材高挑、健美的女子推門而入。
    蕭夜珩皺了皺眉。
    此女毫無禮數,進門之前來敲門都不曾;而且,她還有著讓蕭夜珩最厭惡的身份。
    殺過的北蠻人不計其數,在蕭夜珩眼裏,隻要是北蠻人,無論男女老幼都無甚區別。
    烏麗雅看著男子投來的目光,那雙墨眸如同最上等的墨玉一般光華內斂,溫潤雋永,不覺有些癡了。
    她蜜色的肌膚上浮現了兩團肉眼可見的紅暈,眼神裏的桀驁全都被羞赧所取代。
    “公子,我叫烏麗雅,你昏迷的這幾日,一直都是我照顧你。”烏麗雅雖然有些羞澀,但一雙眼睛卻又
    熱辣、大膽,仿佛蕭夜珩是一塊可口的點心。
    蕭夜珩見過的眼神比這露骨的也有。
    他墨眸微寒,沒有理睬烏麗雅,目光在轉向林佛手時,染上幾分不悅。
    “林老,這是怎麽回事?”
    “公子,您忘了嗎?我們當時遇到了歹人,車隊的貨物都被洗劫一空,公子您也身受重傷。千鈞一發之際,我想到了烏麗雅,便帶著公子登門求助,烏麗雅給我們提供了這間屋子養傷。”
    林佛手害怕穿幫,趕忙將蕭夜珩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蕭夜珩的眉心攏起了一道深深的折痕。
    烏麗雅神情裏的羞澀不見了。
    她並不傻,能看出齊公子不僅對自己毫無喜愛之情,還有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厭惡。
    這讓烏麗雅的一顆心在受傷之餘又生出了一股濃濃的憤慨,不是說大魏人最為知恩圖報嗎?
    這個齊公子就是這麽對待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的?!
    烏麗雅冷下臉:“公子的命是我救的,按照你們的規矩,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既然齊公子被自己的繼母趕出了家門,還派人千裏追殺,想必回到大魏也落不到什麽好處,不如就留在草原上,做我的男人!”
    真是荒唐,一個蠻夷,竟然妄想讓堂堂太子殿下入贅!何況這烏麗雅就連太子妃娘娘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張靜春聽不下去了。
    他似笑非笑地掀起唇:“姑娘既然說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林老可是把姑娘
    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按照大魏的規矩,姑娘不是應該嫁給林老嗎?”
    目光裏的隱怒消失了,蕭夜珩有些忍俊不禁。
    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靜春的腦筋這樣靈活。就是林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烏麗雅臉色微變,盯著張靜春的眼神透出了一絲凶光,像是草原上的母狼。
    張靜春並沒有把烏麗雅放在眼裏,心裏反而愈發不屑了,北蠻人狼子野心,竟然還想裝小白兔,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
    烏麗雅前二十年的大腦從未像此刻一樣轉得這麽快。
    她絞盡腦汁,總算想出了一個理由。
    “胡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既然認了林老做師父,按照你們大魏的規矩,就不能再嫁給林老了。師徒成婚,不是讓人笑話嗎?”
    “哦……”張靜春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玩味道:“原來姑娘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分人的啊!”
    “不過,我們家公子早已經娶妻,少夫人仙姿佚貌,蘭心蕙質,是女中諸葛、人中龍鳳,姑娘你就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男人了!”
    張靜春字字句句都是在說烏麗雅不配!
    烏麗雅雖然一開始還想在齊公子的麵前留下一個溫婉賢淑的形象,但是一再被人挑釁,讓她不由原形畢露。
    “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們幾個人商量嗎?我不管齊公子有沒有娶妻,既然我看上了他,他就必須做我的夫君!”
    烏麗雅完全就是強搶
    良家男子的口氣,跟個土匪、惡霸也沒什麽兩樣。
    她變臉的如此之快,蕭夜珩分毫不感到震驚,這才是自己認識的北蠻人!
    倒是林佛手被驚住了,老人家氣的臉色漲紅:“烏麗雅,你一個姑娘家,怎麽能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公子已經娶妻,少夫人賢良淑德,公子若是停妻另娶,還是人嗎?”
    林佛手已經顧不上言語裏是否對太子殿下不敬了。
    烏麗雅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若是這話不是林佛手說的,敢這麽罵自己,烏麗雅早就讓人拖出去殺了。
    她彎唇,露出一抹虛假的笑容,更像是皮笑肉不笑。
    “師父,在我們草原上,看中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都要憑本事去拿,既然如此,就讓那位齊少夫人親自來跟我討人!”說完,轉身出去。
    林佛手還要再勸烏麗雅幾句,連忙跟上,沒想到剛踏出門口,便見周圍多出了一群帶著武器的北蠻士兵。
    林佛手嚇了一跳,都要以為是烏格爾泰的人追來了。
    “守住這間屋子,一隻螞蟻都不要放走,否則,本公主唯你們是問!”
    烏麗雅挑了挑眉,朝著士兵們吩咐。
    “是,三公主。”
    聽到這聲稱呼,林佛手大驚失色。
    “三公主?”自己當初救的人不就是一個在北蠻有些地位的貴族少女嗎?
    “師父,當初徒兒不是有意隱瞞您的。”烏麗雅的道歉聽起來毫無誠意,“我的真實身份是可汗的孫女,我父親
    齊齊哈格是可汗的長子,我在兄弟姐中排行第三!”
    “師父就在這裏安心呆著,我保證,在這裏沒有人敢為難你們!”烏麗雅說完,帶著兩個侍衛離開了。
    林佛手目瞪口呆。
    消化了一會兒,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房間,把門關緊,仿佛這樣,就能阻隔外頭的洪水猛獸。
    蕭夜珩和張靜春耳力過人,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張靜春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衝著林佛手翹起了大拇指:“林老,您可真行,竟然帶著公子自投羅網!”
    還以為逃出生天了,沒想到反而到了敵人的大本營。
    “公子,都怪我識人不清!”林佛手如今後悔極了,當初就不應該心存一念之仁,救了烏麗雅的性命。
    不料,蕭夜珩不僅沒有半分責怪之意,一雙墨眸幽光閃爍,帶著幾分讚許。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如果事成,林老當居首功。”
    林佛手跟在蕭夜珩身邊這麽久,不說完全摸清楚了太子殿下的性子,自忖也摸清了五六分。
    太子殿下這是想要鋌而走險,將計就計!
    “公子,您身上還有傷!”
    “林老找來的藥材很神奇,我如今已經好很多了,雖然睡了這麽久,卻無一絲疲累。”
    蕭夜珩為了安他們的心,抬起掌,明明他的手裏空無一物,僅憑掌風,便將桌上的蠟燭削斷。
    林佛手仍是麵色凝重。
    於萬軍之中取烏格爾泰的首級,怎
    麽看都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
    此時此刻,隨著北蠻王帳的逐漸臨近,沈雲綰也在跟紫竹討論這個問題。
    “衛星穹到達的第一日,烏格爾泰於情於理都要為他辦一場接風宴,這是一次最佳的下手機會。”
    “但衛星穹不可能帶著婢女出席宴會。”對沈雲綰來說,目前最棘手的就是這一點了。
    沈雲綰給這次的刺殺取名“蜂刺”。
    她提前準備好了一隻毒蜂,隻要在宴會上找個機會將毒蜂放出去,毒蜂就會把毒針下到烏格爾泰的酒杯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刺殺計劃,而距離烏格爾泰最近的衛星穹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娘娘,衛星穹的小廝極為好色,上次奴婢便暗中試探過他,不如利用他來下手。”
    隻要想個法子把毒蜂放到鬆煙身上,再找個合適的時機放出毒蜂就行了。
    “我們可以將毒蜂藏在他的頭發中。”沈雲綰的腦海裏很快便有了計劃。
    這次衛星穹為了表達誠意,給烏格爾泰準備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這把匕首恰恰是由花瑩幫忙準備的。
    等到衛星穹獻上匕首,烏格爾泰為了給衛星穹麵子,一定會當眾展示這份禮物。
    到時候,隻要匕首從刀鞘中離開就會釋放出一股香氣,而這香氣遇酒即溶,毒蜂受到刺激便會將毒針從尾部脫落,掉進酒水裏,如此,一個天衣無縫的殺人計劃便完成了。
    沈雲綰現在要做的是讓毒蜂暫
    時冬眠,屆時再借助香氣令毒蜂蘇醒。
    而紫竹則負責在接風宴的前一夜色誘鬆煙。
    ……
    “你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暴露自己,我們還可以再想其他的辦法。”沈雲綰在紫竹行動前不放心地叮囑。
    紫竹鄭重地點點頭:“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盡力保全自己的。”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烏格爾泰的王帳,晚上就是盛大的接風宴。
    “多加小心。”沈雲綰拍了拍紫竹的手臂。
    ……
    紫竹摸到了鬆煙的帳篷前。
    別看鬆煙隻是一個小廝,卻能分到單獨的一頂帳篷,還真應了“宰相門前七品官”的話。
    聽說冬雪來見,鬆煙連忙將她請進了自己的帳篷內。
    “冬雪妹子,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鬆煙的目光從紫竹的身上一寸寸劃過,眼底的欲望不加掩飾。
    一個女子在夜晚找上門,還能為了什麽!
    鬆煙心裏暗道了一聲“可惜”,今晚自己是要跟著公子一起參加接風宴的,不然,還能跟這小美人快活快活。
    “鬆煙哥哥,我們姐妹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北蠻的接風宴呢,不知道鬆煙哥哥能不能帶著我們姐妹見見世麵。”
    紫竹的聲音柔得都能滴出水來,她朝著鬆煙拋了一個媚眼,這一眼,差點把鬆煙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還好,最後一刻,鬆煙理智回籠。
    他皺起眉:“若是平時也就算了,這接風宴是北蠻的可汗為了公子準備的,你們兩個女子,萬一惹了那些
    蠻夷的眼,再鬧出什麽事,丟的可是公子的麵子!”
    紫竹看著鬆煙這一臉嚴肅的模樣,露出一臉“害怕”的神情:“鬆煙哥哥別動怒,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紫竹說著,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一雙柔軟的小手攀在鬆煙肩膀上:“哥哥不要生氣嘛,我們姐妹在這虎狼窩裏頭,可全都仗著哥哥了。”
    軟玉溫香貼著自己,耳邊又是呢噥軟語,鬆煙就是再大的火氣也都沒了!
    他順勢把人拉近,湊過去在紫竹的臉上香了一口。
    “好妹子,哥哥的小心肝,你這麽懂事,等到哥哥回去了,一定跟你們姨娘把你要過來,從此再也不必伺候人,哥哥讓小丫鬟伺候你!”
    說著,就要去親紫竹的嘴唇。
    他這副猴急的樣子讓紫竹厭惡不已。
    紫竹伸出一隻手,擋住了鬆煙湊過來的嘴:“我們家姨娘厲害著呢,鬆煙哥哥若是提了這話,隻會害了我。我願意沒名沒分跟著哥哥……”
    紫竹媚眼如絲,含羞帶怯地說道:“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哥哥難道不喜歡?”
    她說完,在鬆煙的肩膀上充滿暗示地拍了拍,接著手心一拂,將毒蜂藏進了鬆煙的發髻裏。
    鬆煙何曾見過這樣勾人的女子,骨頭都要酥了。
    他眼冒綠光,恨不得把紫竹一口吞下:“小心肝,哥哥真要被你迷死了!”
    說著,便猴急地去拽紫竹腰間的係帶。
    “鬆煙小哥,公子喚你去前麵伺候。”帳
    篷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鬆煙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冰水,霎時間什麽興致都沒了。
    “我這就過去!”
    鬆煙揚聲道。
    紫竹咯咯嬌笑:“鬆煙哥哥,來日方長,不是還有句話嘛,這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轉身走出帳篷時,紫竹臉上的笑意卻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