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歲那年就把他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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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來竟然叫周長工?
    王桂花這是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從小把他當長工對待啊!
    “哼!”
    王桂花嘴巴一歪,眼睛一斜,賭氣般兩個胳膊交叉在胸前一抱,抬頭仰臉一屁股重重坐回到板凳上。
    這架勢,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也得管她叫老大。
    “有事說事!沒事拿錢走人!大忙忙的哪個有空跟你們嘮嗑!”
    不拿錢還合夥來家裏喝茶水?就你們臉大?老茶葉棒子不是花錢買的?
    村裏一百多戶人家哪裏有一結婚就要分家的?
    周誌遠可是每月都能領工資的正式工,分家了工資還能給她?
    娶了小妖精就想著一腳把她踢開?門都沒有!
    要不是顧忌著村支書周永福的麵子,她早就指揮閨女周長娥動用武力了!
    周長娥長得身高馬大一身蠻力,能把老爺們打得抱頭滿村跑,在村裏還沒有敢欺負她的!
    周永福盯著賣身契眉頭一皺。
    王桂花不識字沒有看出這是個啥,他卻知道其中的利害。
    上麵寫得明白,王桂花自願把周長工以三十塊錢賣出,自此以後,再無瓜葛。
    周誌遠就是周長工,後來的名字是當兵後征兵幹部幫他改的。
    “誌遠六歲那年,你把他賣了?”
    他眉頭緊皺。
    王桂花一愣,剛剛翹起的二郎腿慌忙落下,嘴巴歪一下卻沒有出聲。
    “嗯,她嫌棄我吃飯多浪費糧食,有人販子來村裏,借著招礦工為名販賣童工。為了三十塊錢,她就把我賣了。所以,從我六歲起,我跟她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周誌遠幽幽出聲,臉上依然麵無表情。
    “你放屁!”
    王桂花勃然大怒,蹭一下從板凳上站立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周誌遠就破口大罵。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剛把媳婦娶回來,你掉頭就鬧事!”
    “周永福你可不能犯糊塗!大活人在這裏坐著呢!哪裏賣了?他這是信口雌黃!”
    周長娥也顧不上繼續吃蘿卜,一股腦把剩下的蘿卜塞到嘴裏,鼓著腮幫子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隻要老娘一聲令下,她立馬化身猛虎撲倒他周誌遠沒商量!
    周誌遠黑著臉,看都懶得看她們一眼。
    娶媳婦是真,王桂花非但半點力氣沒出,還各種作妖。
    結婚當天就鬧得雞飛狗跳,指揮著周長娥揍姚寧靜,不得已他才帶著姚寧靜出去借別人不用的破屋住的。
    忘了娘?
    在記憶中,她就沒有幹過一件做娘得該幹的事情。
    “當年二叔知道了這個事情,把家裏養的一頭豬便宜賣了,找到那個人販子花一百塊錢把我買回來了。”
    坐在周誌遠身邊的駝背周永善低頭擦著眼淚。
    “當年誌遠不願意跟著人販子走,沒有少挨打。我把他帶回來的時候,身上橫七豎八全是傷……”
    “我傷口發炎,回來就高燒不退,你連看都不看一眼,說死了正好……”
    周誌遠淡淡訴說,仿佛說的人跟他無關。
    “畜生!”
    這是人幹的事情?
    一直側耳聆聽的姚寧靜,再也按捺不住滿腔怒氣,砰一拳頭重重捶在桌子上。
    一拳頭下去,得,破舊的桌子竟然搗出來一個大窟窿!
    手背還擦破了一點皮,疼得她嘴裏嘶嘶倒吸著涼氣。
    院子裏所有人都瞪眼齊刷刷吃驚看著她。
    特別是王桂花同周長娥娘倆,瞪眼咬牙喉嚨呼呼作響,那架勢恨不得撲上來一把掐斷她的脖子!
    姚寧靜心虛縮縮肩膀急忙垂下腦袋,不敢再隨便出聲。
    周誌遠瞥她一眼,依舊一臉的淡定。
    “我二叔讓你幫忙照顧發燒昏迷的我,你說你已經把我賣了,死活跟你沒有關係了。還是我二叔,到了鄰村借了高利貸背著我到了鎮子上醫院,後來二叔賣血才還上高利貸……”
    “哼!那是駝子多管閑事!”
    王桂花仰臉抱臂膀抬腳就要去踹駝子周永善。
    她恨啊,要不是死駝子多管閑事,狗雜種早死了,他哪裏能給她找這麽多麻煩?
    周誌遠抬頭,一雙眼睛冷冷盯著她。
    目光瘮人令她不寒而栗。
    王桂花嚇到頭皮發麻,剛剛抬起的腳不由自主縮了回來。
    “你別忘了,你去當兵還是我的功勞!”
    王桂花眼珠子骨碌一轉來了主意,頓時來了底氣,提高音量朝著周誌遠就是一句嚷嚷。
    “你還有臉說?大冬天你在家裏躺屍,讓誌遠一個人到山裏打獵!當天誌遠跟一頭野豬幹上了!要不是誌遠有力氣,正好被征兵的碰上救了,隻怕是命都沒有了!”
    周永福恨得牙根癢癢,這樣的潑皮無賴貨怎麽偏生是這個村的!
    “別不知道好歹了,我那是知道這邊有征兵的,他又是個能打的,就是想著趁著這個機會露露身手好讓他當兵!”
    王桂花急赤白臉就是一頓狡辯。
    周永福都被她氣笑了,哪個當娘的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寒冬臘月讓十六歲的孩子穿著草鞋上山?說是讓孩子打獵,卻連一把砍刀都不讓他帶著?
    這明明就是讓孩子去送死!
    得虧周誌遠有一身力氣,不然碰到尖嘴獠牙的野豬,還有得活?
    “叔……”
    周誌遠抬手衝著周永福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跟王桂花浪費口舌。
    “家肯定是要分的,分家後,我一個月給你五塊錢。”
    王桂花同周長娥娘倆一聽急眼了。
    周誌遠月工資一個月三十五塊錢呢,每年還能分到二十五斤糧票,過年過節還能分刀魚和豆油,原來錢跟東西都到了她們娘倆手裏,現在隻給五塊錢?
    差太多了吧!
    “你想的美呢!你要是不把工資如數上交,這個家就不能分!”
    “你就是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有錢不給娘還藏在枕頭底下!”
    娘倆跳著腳拍著巴掌對著周誌遠就是一通罵,要不是看著姚寧靜默默站立起身,手裏拎著木板凳看架勢隨時都能砸到她們娘倆身上,這娘倆早跑到周誌遠跟前把他撕吧了。
    周誌遠抬頭淡淡看她們一眼。
    “她發燒昏迷不醒,我借了二十塊錢準備給她買藥的,出門的功夫錢就不見了,原來是被你們偷了……”
    周長娥慌的麵如土色,慌亂擺手一個勁的說不是她幹的。
    她一溜小跑往牆根跑。
    或許是剛才跳腳幅度過大的緣故,她肚子難受的厲害,扶著牆就是一通嘔吐。
    “你個沒良心的雜種!自從娶了這個爛貨,把家裏攪和成什麽樣子了?”
    王桂花撒丫子跑到牆根,一手幫著周長娥捶打著後背,撇著嘴咬牙衝著周誌遠的方向竭斯底裏怒吼著。
    “要是長娥被你氣出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嗬嗬嗬,隻怕是她這個毛病不是氣出來的,隻怕是懷……”
    姚寧靜嘿嘿壞笑,話裏有話還特意戳戳坐在一邊的周誌遠的胳膊。
    她剛剛來院子裏就察覺周長娥有些不對了。
    小腹微凸,愛吃,惡心嘔吐,臉色發黃,症狀簡直不要太明顯!
    周誌遠冷冷瞥她一眼,一臉幸災樂禍的姚寧靜急忙低頭,到嘴邊的話又咽回肚子。
    盡管她說話聲音小,還是被王桂花聽到了。
    她心裏又急又氣,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到姚寧靜身上,幹脆抄起一條扁擔撒丫子就要往姚寧靜身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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