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科將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送到了團結湖醫院。
    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是外籍專家，受到了院方的高度重視。
    院方派出一支專家小組幫助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檢查身體。
    檢查的結果卻出人預料，奧斯托洛夫斯基壯的跟頭牛差不多，各項身體指標正常。
    要是換成一般人，此時已經客客氣氣的被請出醫院了。
    但是，在周新科的要求下，院方還是為奧斯托洛夫斯基安排了一間單人病房。
    此時已經是晚上了。
    病房內，周新科坐在病床前，一臉擔心的看著奧斯托洛夫斯基：“老師，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您一心一意為我們的發展考慮，那個李愛國竟然不理解，他實在是太過份了。”
    奧斯托洛夫斯基斜靠在病床上，裝出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拍了拍周新科的肩膀：“周，老師並沒有生氣，像咱們這種堅持大事業的人，被誤解是常有的事情。
    我擔心的是京城地鐵的安危啊，那個盾構機很明顯有問題，如果上麵被說服采用深埋的話，地鐵工程將會變成爛攤子，你和我都會成為**階級的罪人。”
    這番話就像是一記重錘捶在了周新科的心髒上。
    他沒有想到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即使生了病，依然擔心地鐵工程。
    而陳局和李愛國那幫人跟老師相比較，簡直就是叛徒。
    “老師，您放心，我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能容許那幫人胡鬧！”周新科重重點點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嘴角勾起了一絲陰險的笑容。
    周新科身為總工非常清楚隨著盾構機的成功，深埋派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要想逆轉局勢，隻能采取一些非同尋常的辦法。
    周新科拉上建工局裏的幾個領導，聯名寫了一封信件。
    信件的內容主要包括兩個方麵。
    第一，李愛國無視跟老大哥的關係。
    在小西山隧道工地現場，當場頂撞老大哥專家，破壞了跟老大哥家的關係。周新科請求上級嚴懲李愛國。
    第二，工程局在隧道實驗中動了手腳，老大哥專家非常確定盾構機有問題，無法勝任京城地鐵的挖掘工作。
    周新科請求上級務必考慮老大哥的意見，按其方案挖掘地鐵隧道，並通過特殊渠道將信件遞交給相關部門。
    與此同時，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在醫院也有所行動。
    十幾名支援專家以及七八位支持淺埋派的領導，紛紛向上反映自己的看法。
    原本局限於小範圍的爭論迅速擴大，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在不少人眼中，這已不單純是淺埋與深埋的技術之爭，而是關乎未來發展方向的重大事件。
    一些有心人甚至稱之為現代版的“大禮議”之爭。
    越來越多人卷入這場爭論，局勢愈發火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處莊嚴所在。
    “老師，您放心，據我們的同誌傳來的消息，上級已經收下了信件，雖沒有立刻調查李愛國，但是估計也快了。”
    一大早，周新科來到辦公室內，跟往常一樣首先給依然住院的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打去電話。
    電話內傳來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精神奕奕的聲音：“周，你的表現很不錯，是一位真正的戰士。”
    “老師，還是您教的好.”
    閑聊幾句，周新科詢問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何時出院，他一定第一時間前去迎接。
    “再等等吧，把我送進醫院很容易，但是想讓我出院就沒有那麽簡單了，有些人一定要親自來迎接我。”
    周新科明白老師口中的“有些人”是哪些，心中充滿了對老師的佩服。
    “老師這是以退為進啊，高明，實在是太高明了。”掛掉電話，周新科忍不住讚歎兩聲。
    這個時候，辦公室門被人敲了兩下，沒等周新科回應，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周新科本來有些生氣，見到來者是張副總工，臉上的神情頓時變換了。
    “老張，這麽早，有什麽事情嗎？”
    ‘啪’
    一份報紙摔在桌子上，張副總工神情大驚：“老周，你看看這篇文章。”
    “發生什麽事情了，值得這麽大驚小怪的。”周新科拿起報紙，這是一份人人日報。
    這本不奇怪，像他們這種級別的領導，每天把閱讀人人日報作為必要的功課。
    在報紙的頭版頭條，他看到了一篇社論文章——《鐵骨鑄重器匠心譜華章——記火車司機李愛國與國產盾構機的誕生》
    看到這個標題，周新科心中一驚，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要知道社論文章跟一般的新聞稿不同，它往往代表了上麵的意思。
    周新科強壓住心中的驚慌，繼續看下去。
    文章的內容很簡單。
    詳細的講述了盾構機的研製經過。
    “李愛國帶領技術員們麵對零基礎，零經驗的困境，用紅星計算機計算齒輪參數，用油燈照明繪製千餘張草圖。
    為測試刀盤強度，他連續72小時蹲守車間，用自製土法鍛造工藝反複試驗.”
    “1960年四月十二日，首台直徑十米的‘爭氣號’盾構機成功貫通小西山隧道，當機械轟鳴時，老毛子專家驚歎：國人創造出了工業奇跡！”
    最關鍵的還是後麵的社論。
    “盾構機的出現，讓我們實現了從洋鎬鐵鍬到地下巨龍的偉大飛躍。”
    “這是我們對‘卡脖子’技術的響亮回答！”
    “李愛國同誌的誓言響徹小西山工地：需要什麽，我們就造什麽！這是工人的本分，更是組織成員的使命！”
    看著這篇社論，周新科的腦瓜子嗡嗡作響。
    “為什麽，上麵為什麽會”
    話還在空氣中飄散，兩名身著灰色中山裝的同誌便推門而入。
    周新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人已疾步上前，將他的雙手反剪到身後，另一人則從衣兜裏掏出一張逮捕令，在他眼前迅速晃過。
    “周新科，你被捕了。”
    周新科身處絕境，反倒瞬間清醒。
    “我不過是在履行職責，你們這是打擊報複！如此行徑，是在犯錯！”
    這時，一位身著四個兜製服的領導穩步從外麵走進來，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三年前，京城地鐵預算是誰透露出去的？
    還有，建工局從老毛子采購的那一大批工程設備，價格為何比經港城進口的還高？周新科，別以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
    周新科沒想到如此隱秘的事情，竟然被人發現了。
    周新科心頭劇震，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些極為隱秘之事竟被人知曉。
    “我……”他深吸一口氣，梗著脖子辯駁道：“老大哥幫了咱們這麽多，我們理應信任他們。地鐵預算透露出去又何妨？
    至於設備價格，老大哥願意賣設備給我們，這已是莫大幫助，多花些錢又算什麽？
    反正大家都是為了偉大事業，那些糧食和外匯到了老毛子，能發揮更大作用。
    我，是為了大事業，我沒有錯！”
    這番話出口，那位四個兜的領導都不禁愕然。
    將自家東西拱手送人，還滿心覺得對方千般好，這人咋那麽賤呢！
    周新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此時硬著脖子還要教訓四個兜的領導。
    四個兜的領導反問了一句：“既然老大哥這麽好，他們為什麽不能為了大事業，而免除我們的那些欠債。”
    周新科一時間語塞了，嘴巴裏隻支支吾吾道：“老大哥也有自己的考慮，我們要理解”
    “行了，帶走吧。”
    四個兜的領導已經沒有跟他談下去的興致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在他看來，周新科已深陷某種執念，再談下去也是徒勞。
    周新科被帶走的消息並沒有直接公布出來，但是還是很快被人悉知。
    團結湖醫院裏，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正等著這邊服軟，在得到消息後，心中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
    他喊來醫院的領導，咳嗽了兩聲：“我感覺身體好多了，請你馬上幫我辦理住院手續。”
    醫院領導這邊住院手續還沒有辦理完，幾個灰色中山裝來到了病房內，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
    “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考慮到您的身體已經不適合工作，為了您的健康著想，我們跟你們那邊溝通過了，將會把您送回去治病，我代表有關部門感謝您的付出。”
    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已經預計到了這次已經失敗了，但是沒有想到會敗的那麽慘。
    “你，你們會後悔的！”
    當天下午，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被灰色中山裝送上了國際列車。
    看著列車出發，章隊長歎口氣：“就這麽把他放走了，真的是不甘心啊。”
    “小不忍則亂大謀，上麵有通盤的考慮，咱們不能因為個人的情緒，而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李愛國點上根煙，抽了一口。
    章隊長也清楚現在的局勢，畢竟現在雖然老大哥和小老弟的關係變差了，但是在明麵上，還是一大家子人。
    各自做點小動作倒是沒什麽，一旦撕破了臉，隻能便宜了真正的敵人。
    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突然離開的消息，很快引爆了整個京城，引來了各方矚目。
    雖然老毛子那邊和京城這邊都對外表示，奧斯托洛夫斯基教授是因為身體原因，主動提出要回去治療。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背後的蹊蹺。
    一時間，深埋和淺埋的爭議，隨著周新科的被抓和老毛子的離開而結束。
    三天後，海子裏舉行了京城地鐵立項會議。
    會議全票通過了使用深埋作為京城地鐵的建造方式，深度將達到五十米以上。
    並且提出要將京城地鐵建造成地下長城的口號。
    確定了“一環兩線”分期建設的規劃方案：
    一環是沿內城城牆位置修建地鐵環線。
    兩線中的一線，是從東郊熱電廠向西修建地鐵在京城站與環線地鐵相接。
    在環線複興門站向西經公主墳、石景山修建地鐵並延伸到山區。
    之所以把起點設在東郊，最主要是要把地鐵，作為戰時的運兵工具。
    縱觀近代史不難看出，敵人兩次對京城的進犯，都選擇了東部作為突破口。
    而另一條線是從環線西直門站向西北經頤和園、青龍橋修建地鐵並延伸到山區。
    同時，會議還選出了新的地鐵五人小組。
    除了小組的組長和組長兩位來自軍威的大佬外，代表了鐵道兵的大佬和代表了鐵道的劉國璋成功進入了五人小組。
    第一期工程由地下鐵道工程局、鐵道兵12師、建工局、京城工程局等單位參加施工建設。
    “京城地鐵關係重大，我們必須要精心設計，精心施工！”
    最後，上級領導親自為工程定了基調。
    散會後，劉國璋跟著一杆子領導出了會議室。
    幾個熟悉的領導向劉國璋表示祝賀。
    “國璋兄，恭喜了。”
    “真是沒有想到，老劉這次能夠一步登天。”
    這話倒是沒錯。
    劉國璋這次能夠以京城鐵道技術研究所主任的身份進到五人小組裏麵，讓無數人都大跌眼球。
    了解內情的領導很快把這事兒跟盾構機聯係起來了。
    “哎，誰讓人家有個好學生呢。”
    “誒誒，你這話不對，國璋兄這些年一直矜矜業業的工作，上級領導都看在眼裏。”
    那些領導們擔心劉國璋難看，連忙笑著解釋。
    劉國璋卻不在乎。
    畢竟能擁有一個好學生，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有本事，你們也收這麽一個學生啊。
    當然了，在分別的時候，劉國璋也很少見的凡爾賽了一句：“愛國這孩子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啊。”
    眾領導：“.”
    ****
    李愛國自從小西山隧道工程結束後，就回到了機務段裏忙活戰壕挖掘機的事兒。
    得到劉國璋榮升五人小組後，他身為學生，自然也要向老師表示祝賀。
    晚上，李愛國帶著陳雪茹還有兩個孩子來到劉家。
    “老師，這是我攢的兩壺酒，您慢慢用。”
    送禮是門學問，要送到對方的心坎上，才能事半功倍。
    劉國璋馬上就要忙碌起來了，最缺這種提神的好東西，當然是樂嗬嗬的收了下來。
    師母這時候做好了晚飯，端了上來。
    兩人平日裏的飯菜很清淡，今天因為李愛國兩口子到來，特意炒了一盤子小炒肉，還做了孩子們愛吃的雞蛋羹。
    吃完晚飯，師母將陳雪茹和兩個孩子帶到院子裏說閑話。
    師母特別喜歡小紅升和小明徽，幾人聊得非常熱鬧。
    “愛國，咱們到書房裏談。”
    劉國璋把李愛國帶到書房裏，關好門後，先是給他遞了根煙，然後笑著說道：“這次我這個老師可是占了你這個學生的便宜了。”
    “老師，您可能誤會上麵的意思了。”
    “怎麽，你有什麽不同的看法嗎？”劉國璋點上煙，好奇的問道。
    李愛國抽著煙，分析道：“老師，五人小組裏麵兩位大領導是定海神針，一位是鐵道兵的大領導，剩下的兩位。
    其中陳老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工程專家，是專業技能的代表。
    現在還缺一個既懂得技術，又跟鐵道上有聯係的領導，那就是您啊。”
    “誒，沒想到有段日子沒見，你小子長進了。”劉國璋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兒。
    上麵看似很隨意的安排，竟然充滿了深意。
    “不過鐵道上懂技術的人很多，能夠選到我，跟你肯定有分不開的關係。”
    李愛國隻能嘿嘿笑笑。
    兩人閑聊幾句，劉國璋按滅煙頭，從抽屜裏取出一份任命書。
    “現在老毛子專家全都撤離了，咱們隻能自己搞了，你可得幫著老師。”
    李愛國接過任命書，看到上麵的職務是京城地鐵一號線指揮部副總指揮，心中不免激動了起來。
    能夠參與到這種大工程中，是每個鐵路人的夢想。
    “老師，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更讓李愛國感到興奮的事，他這個副總指揮主要工作是提供技術支持，受劉國璋直接管轄。
    工作主要是協調盾構機，幫忙規劃路線之類的，並不太占用時間。
    如此一來，也不耽誤戰壕挖掘機的研製。
    按照上麵的規定，設計圖紙需要在一個月時間拿出來，而劉國璋負責正是圖紙工作。
    在這年月，地鐵設計的圖紙主要是用鴨嘴筆手工設計，手工計算，壓力特別大，那些設計師們幾乎天天都加班。
    不過能夠成為地鐵設計師，對於搞工程的人來說，是特別光榮的事兒。
    就拿工程局的五級工程師程力來說，他是五年前從西北工業大學土木係畢業（那時候成為西北工學院），隨後進到工程局擔任隧道設計師。
    在被挑選為地鐵工程師後，程力覺得自己總算是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十分興奮。
    但是，現實很快給他了一個教訓。
    地鐵的要求遠比隧道要高，圖紙更複雜，即使程力每天不分晝夜的工作，也趕不上工作進度。
    每天忙於工作，自然要疏忽家庭。
    他那個新婚妻子即使理解他，支持他，但是父母總是催著要孩子。
    “程力，照你這樣下去，我什麽時間能懷上啊。”妻子將程力送出筒子樓，還在囉嗦這件事兒。
    “我今天爭取早點下班”
    程力麵對幽怨的妻子，說出來一句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算了.工作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工作。”還好妻子善解人意，沒有跟他糾纏。
    程力長長歎口氣，騎著自行車，來到了位於指揮部的設計科內。
    剛進到辦公室內，程力就看到幾個身穿中山裝的同誌在鼓搗一個鐵箱子。
    看到那幾人麵生，程力沒有驚動他們，而是立刻匯報給了保衛科的同誌。
    “我發現有外人在設計科內，他們可能是在盜取圖紙！”
    保衛科一聽到這個，立刻派遣十幾個保衛幹事跟隨著程力來到辦公室。
    等看清楚領頭那人時，保衛科張隊長快步走過去，衝著那人敬了禮：“李副總指揮，您忙著呢。”
    副總指揮.程力看著那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家夥，愣了下，才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您就是新任的副總指揮啊，真是不好意思.”
    “程力同誌，是吧，來，我給你介紹個好東西。”
    李愛國熱嗬嗬的跟程力握了握手，把他請到鐵箱子跟前，介紹道：“這是一台紅星計算機，我們已經在裏麵安裝了簡易的計算程序，可以進行複雜計算。”
    “來，我跟你講解一下，這玩意該怎麽用.”
    看著李愛國嫻熟的敲擊鍵盤，屏幕上出現一個個數字，程力看得目瞪口呆。
    這玩意隻要敲一下，就能比他忙活半天，這也太神奇了吧。
    “這台紅星計算機就交給你們設計科使用了，爭取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把圖紙拿出來！”
    李愛國見程力已經能嫻熟的使用計算機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李副總指揮，您放心，有了這玩意，我們絕對能完成任務。”
    開玩笑，有了這麽高科技的玩意，他們至少能節省一大半時間。
    劉國璋見原本困難無比的任務，就這麽被輕鬆解決了，心中一陣唏噓。
    “這個學生還真是不錯！”
    在計算機的配合下，程力所在的小組隻花了一天時間就完成了五天的工作量。
    見下班時間到了，考慮到已經能提前完成任務，程力難得按時下班，騎上自行車回了家。
    此時他的媳婦兒剛到家，正在啃清晨的窩窩頭。
    看到程力回來，她一臉不可思議：“你怎麽回來了？我，我馬上給你做飯。”
    “咱們先把正事兒幹了，等會在做飯。”程力一把牽住媳婦兒的胳膊就要往裏屋跑。
    “不正經！”他媳婦兒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甩開他的手，跑過去關上門，然後興奮的跟進了屋裏。
    咱李愛國也算是為了職工的家庭和諧盡了一份力。
    京城地鐵的籌備工作進行得很順利，李愛國也有時間忙活戰壕挖掘機的事兒。
    今天一大早，剛來到京城機務段裏，肖參謀就告訴李愛國一個好消息。
    “一機廠那邊決定幫助我們生產車體和履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