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少女情懷總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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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新鄭,東城門。
在祭祀結束之後,鄭伯蘭拿著那副畫哭笑不得的下了馬車。
“喝酒誤事啊,竟然還要來這樣一幅畫,當真讓人笑話。”
在城門下旁等候的侍臣不禁問道:“君上這次去參加祭祀怎麽帶了一幅女子的畫像回來,是準備要...”
“討打!”
鄭伯忙著做了一個揚起手的姿勢,嚇得那侍臣頓時不敢言語。
“君上這是怎麽了,難道畫中的人...”
“你真該死啊!
寡人真應該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掛去洛邑的城門上,讓你好好看看,畫裏的人可是王孫啊!”
侍臣一愣,王孫?難道君上還對男人感興趣?
他不由縮了縮脖子。
“君上您別生氣,我犯了錯,請您割去我的舌頭吧,我用言語侮辱了王孫,這是對天下的不敬,如若不然,請君上賜死。”
自鄭國衰敗一直靠著投靠大國開始,城裏的經濟就開始不景氣,有人說喪氣話,有人埋怨為什麽不操練兵馬重回以往的威名;
許多身無分文,又走投無路的閑民就會以切腹自盡的形式去謀取士大夫的錢財。
他們隻要說對士大夫說:“我們的國家如今已經走到搖擺不定的局勢,一直都聽命於其他的國家,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晉國人還是楚國人!既然生在人世不能為鄭國做主,還請借貴地隻求一死。”
一般的士大夫家庭會看在忠義的情況下給予錢財讓他們不要輕生,或者招攬為門客。
所以故意求死並不是為了真的死,侍臣現在就是這個想法。
“您竟然這麽說,寡人又怎麽能夠拒絕您的請求呢?
左右兵士,拖下去,將他的眼睛掛在城門上方,好讓這樣的忠義之士時刻的能夠看守我國啊。”
兩個兵士一邊拉著一隻衣袖將這位“義士”拖走。
“君上不要啊!我還想為鄭國多做實事呢!”
“拉下去立即處死!”
場麵有些血腥氣,鄭伯不願看到,招呼禦者回去王宮,不要在城門沾染上血腥的味道。
走進宮寢,鄭伯才想到該如何安置那副“王孫舞樂圖”,那就是將此畫放置在偏寢,一般來說沒有人會來往,也算是安置了天子賜予的禮物。
鄭伯命人將畫掛在不起眼的角落,在洛邑時就有工匠為畫作了邊框,將這幅帛布畫裱上,所以掛起來也很方便。
王宮的大殿上,回國的鄭伯讓女樂盡情歌舞,案桌前擺放了大臣上報的竹簡和精致的果脯點心。
雖然貪圖享樂,可是鄭伯對於周禮也是十分看重,在他眼裏不合周禮就是不合規矩,就是不從他的號令。
他的兒子就是因為喜歡穿戴鷸鳥的羽毛所作的冠而被他厭惡,在生氣時並叫殺手暗中將他殺害。
詩中都有記載“彼其之子,不稱其服”,對於敗壞名聲的人,鄭伯向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除非他是晉國和楚國的卿大夫。
欺軟怕硬是人生常態。
鄭伯心中也有愁悶,正是因為無暇顧衡他才不斷向兩國結盟或者背棄。
如果鄭國真的強大就好了。
隻可惜這裏是戰爭的必要之地,晉國和楚國都在虎視眈眈的看著,如果不像一根牆頭草一樣,鄭國又怎麽能夠活到今天呢?
“隻可惜我的臣民都不理解我啊!”
鄭伯隻能靠著這些女樂來麻痹自己,試圖讓心裏能夠好受一些。
他招來女官,讓她去告訴姬少已經選定好了夏禦叔作為聯姻的對象,讓姬少做好幾年後嫁人的準備。
鄭伯有很多女兒,也同樣的嫁給了周邊的國家來維護關係,可是她們都沒有姬少那麽美麗。
她的美麗,甚至讓她的兄長都有所動心。
女官輕手輕腳的到了姬少的室寢外,敲門詢問姬少是否在家。
“來了來了,剛才在看詩,一時之間入了神,還請您原諒。”
開門的是一個少女,亭亭玉立、眉眼如畫,她就是姬少。
“少姬,君上有令,已經將您許配給了陳國,隻是那人還未進爵,需幾年時間,君上讓您做好心理準備,要多學習作為婦人的德行。”
少女微微蹙眉,她都不知道要嫁的人品行如何,相貌可曾配得上她,隻是這由不得她來選擇。
“請您告訴父君,這自然是沒問題的。”
(諸侯女兒嫁人之後在稱呼上不能稱她的父親為父君,嫁出去就不算是嫡親。為了避嫌都不會用那樣的稱呼,會稱為某君或某侯)
少女又想到了什麽,問道:“父君在祭祀的宴會上可曾喝多了酒?周禮上說酒是害人是物,商紂就是毀在了酒色上;父君好酒,不知道有沒有在天子麵前說錯了話。”
女官也沒打聽,不過倒是聽說了宴會上的“少年子都”,並與姬少開始分享這樣的樂事。
“真的嗎?王孫昱當真有詩上的子都那般的好看?我在之前就聽說了紙和筆都是他想出來的。”
“您可去看看王孫的畫像啊,我聽說就在...”
女官和好奇的少女就那樣去了偏殿。
一起看著那用碳墨勾勒出的男子,飄然若仙,明眸善睞。
畫師將他的眼睛細致的畫了下來,比秋天的湖水更加傳情。
事實上早期的畫都比較抽象,這幅畫也沒有描繪出那“子都”的美麗,隻是少女懷春,情不自禁的開始了遐想。
在她的認知裏,王孫是那樣的偉岸,挺拔的身姿、強壯的身體、英俊的麵貌、溫柔的性格,才能和德行讓人敬佩,這樣的男人難道不是女子心目中的朝思暮想的月光“子都”嗎?
不,子都肯定不如王孫。
少女的心中有了答案。
眼中是癡迷,心中是期盼,過了一會滿是失望。
【我已經許配給了他人,而且王孫與我同姓同宗,是不能在一起的】
少女的心思誰能猜?
女官在走後,姬少還時常的走到畫邊佇留。
“您要是我的郎君就好了。”
因為對畫的癡迷,少女有時一日幾來,有時幾日一來,還是被不少的有心人看在眼裏。
王孫是她心中的“柔月光”,對其他寂寞在內宮的一些女官和其他人來說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姬少在室寢中時常思念,又哀怨自己已經許配給了夏禦叔,便寫下了《鄭風·絲帛》。
宮有僻室,藏其君子。春有藪木,我思淒淒。飾有絲帛,嬌子不喜。
宮有僻室,藏其君子。夏有蔓草,我思瀼瀼。滯我願矣,王孫不來。
宮有僻室,藏其君子。秋以來期,不見君子。將我其身,日月不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