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之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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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聖主大人。”可憐沒有發出任何質疑也沒有猶豫,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她說完話後就轉身下樓走去,被可憐稱為聖主的女人說罷,從辦公桌上拾起一根香煙,單手伸出兩根手指在煙的前方輕輕打了個響指,香煙就緩緩燃出了一縷青煙,而後將煙放入口中吸了一口,轉身繼續向窗口看去,眼光瞄準著樓下長椅上躺在雪鳥懷裏的阿嵐,緩緩的吐出了一口煙霧,幽幽的說道:“你最終不還是回來了嗎?”
可憐下樓向雪鳥表明了聖主大人的意思,看著她滿臉自信的向自己表示聖主大人一定會喚醒沉睡著的阿嵐,以及需要她滿足的條件絕不會危害她的人身安全的,雪鳥問道:“可我都沒見過你們聖主,她也並不會認識我,她憑什麽要幫我。”
可憐搖了搖頭,說道:“聖主大人沒有幫你啊,你隻是回到了無啟,你回到無啟又不需要幫忙。”
雪鳥歎了口氣,她覺得她和麵前的年輕婦人溝通起來尤為費勁,她本是個冷靜的人,可麵前的婦人總能讓她莫名的火大,但麵對著一臉單純的可憐,她什麽火氣也發不出,她隻好解釋著說道:“我說的不是進入到無啟,我說的是複活阿嵐,啊,就是我背著的這個男人,你們聖主大人她都從未見過我,為何打算幫我複活他,我在華夏本就不是一個名聲在外的人,尚且是在著無啟國度,她不可能認識我,怎麽能知道我到底能否滿足她條件的需求呢?”
可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看著雪鳥認真的表情,她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可是聖主大人並沒有幫你啊,聖主大人喚醒的是你懷裏的這個男人,他既然能夠進來,代表他以前就來過無啟,那不出意外的話,我們聖主大人是認識你懷裏的這個男人的,尚且答應一個條件並不需要你多麽出眾啊,做一頓可口的晚飯,打掃好一個巨大的房間,都是可以完成的艱巨任務啊。”
雪鳥又一次受到了震驚,她來到無啟國度短短半晌卻不知被震驚了多少次,她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讓自己最為震驚了,是這無啟國奇怪的規則,這裏的人民們沒有什麽等價交換的概念,這裏的社會製度,還是阿嵐以前就來過無啟國度,亦或是聖主大人讓她需要滿足的條件會是如此的簡單,這些顛覆自己三觀的東西已經快要讓自己的大腦宕機,無奈之下,雪鳥說道:“好吧,你帶他上去吧。”因為她知道,這是可能是唯一的機會去複活阿嵐,她隻得將自己的命運以及阿嵐的完全托付給無啟,因為除此之外,她也別無它法了;
尚且她想著,反正阿嵐已經是死亡的狀態了,結果再壞能壞到哪裏去呢?!
雪鳥攤開雙手,準備將阿嵐交給麵前的可憐,讓她帶去給那位聖主大人,說道:“好吧,你帶他上去吧。”這時才意識到,剛剛可憐說要帶走阿嵐時,自己下意識的去用雙手護住了阿嵐,緊緊的抱住了阿嵐的身體,不由得輕歎了口氣,還好對麵的是可憐就算她完完全全的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她也很難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吧;
可憐伸手接過了阿嵐的身體,絲毫不費力的將阿嵐背在了身後,正要轉身離去,雪鳥正在猶豫要不要悄悄跟上去,可憐猛地一回頭,臉上依舊帶著純潔無暇的微笑說道:“雪鳥妹妹,你可不能跟著我哦,你就在這等著我,我馬上回來,等我回來帶你去四處逛逛,看看你想要些什麽,我再給你講講我們無啟的各種閑聞趣事哈!”說到這裏,雪鳥才覺得眼前的可憐才真正的像一個年輕婦人,愛聊天,愛購物,這才像一個人;
可憐沒有把阿嵐帶回行政樓內,反而走向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走了一段時間,周圍已經沒了路人,前方甚至沒有了建築,隻剩一大片的紅泥巴地,雪鳥脫下鞋子,背著阿嵐走進了泥巴地中,尋了一處好位置,就將阿嵐丟在了地上,雙手一合微微向下一劈,就將腳下的紅泥地劈出一人寬左右的洞,剛準備騰出手來去搬起阿嵐,卻發現不知道何時,聖主大人已經蹲在在阿嵐的身邊,細細的打量著阿嵐,可憐也並不驚訝,向著聖主大人微微鞠躬道:“聖主大人,我已經準備好‘墓’了,隨時就可以將他放下去。”
聖主微微頷首,又搖了搖頭,冷魅的聲音又從她的口中傳來:“不行,他用不了‘墓’,尚且沒人可以等他一百二十年,他要贖的罪,可得現在就還。”
可憐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聽懂了什麽還是本就不會去質疑聖主大人,聖主伸出手來,撫摸著阿嵐冰冷的臉,輕輕的說道:“十年了吧,你還是回來了,我本以為以你的能力,你跑了就不會再回來,可沒想都你卻還是回來了。”說著眼中竟然泛起了淚光。
她猛地站起身來,緩緩的吟誦道:“‘喚一輪明月,降一場雪;卷百川奔流,撲百陣嵐。’姑娘,既然來了非要見一麵,那就出來吧。”
說罷她看向遠方,白發女子卻是悄然落在了她喝可憐的身前,而落腳點周圍的紅泥竟然結出了冰晶,變得方便落腳,可憐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看向雪鳥,說道;“你還真是不聽話呢,不怪老人們常說,年輕人就是好奇心太重!”
雪鳥沒有理會,打量著這個千姿百態,嬌媚橫生的女人,女人看不出年齡,卻如盛放的桃花一般鮮豔如火,沒有狐那般過分妖豔魅惑也沒有自己那般高傲冷豔,就很好的結合了妖媚與冷豔,不多不少,一個颯字了得,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那,手指纖細白嫩,雙腿悠長筆直,嘴唇紅潤,輕巧美麗,這樣的人這世間你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雪鳥看著麵前的聖主大人愣了神,而聖主大人微微一笑,說道:“你就是雪鳥吧,我聽說過你。”
“可我不記得我見過你。”雪鳥恢複了神智說;
“我也是第一次見你。”聖主說;
“可你知道我的名字。”雪鳥說;
“我隻知道雪,你的名字我是剛剛從可憐的口中得知的。”
“你知道雪?”
“是啊,那首詩,是這小子十年前喝醉了離開無啟時候留下的,我叫拾月,那年他十七吧,那年你也是十七,他把我們三人都寫進了他的打油詩裏。”
雪鳥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恢複原本冷靜的表情說道:“他為什麽來過這裏我不想知道,我也同樣不想知道他寫了什麽詩,具體在他無啟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想知道,我跟來隻是為了確保他能夠活過來,他醒來我就走,他的一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拾月沒有理會雪鳥說的話,不知從哪掏出一塊方巾來,鋪在了地上,慵懶的坐在了上邊,掏出了一支香煙,自顧自的說起來:“那年我誤打誤撞走出了無啟,路口就遇見了他,順勢就將他帶進了無啟,他逃走的那天和他我說:‘拾月,你知道這世上孤獨的人終將還是孤獨的嗎?’”
十年前無啟國度
紅泥樓頂
阿嵐慵懶的坐在地上,喝盡了手中的一杯酒,轉身看向倚靠在頂樓圍欄邊上拾月說道:“拾月,你知道這世上孤獨的人終將還是孤獨的嗎?”
拾月微微一愣,看著天上的月亮,打趣的說道:“怎麽終於肯鬆口不叫我拾月姐了啊!”
阿嵐微微一笑,沒有接話,繼續說道:“孤獨的人都有自己深陷的泥沼,他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們有著意難平,卻沒能力改變,那些溫婉的,堅韌的,唯美的,都無法把他們從泥沼中救出,他們不停的掙紮,爬出去又被拽回,不斷重複,不斷循環往複,直至再次孤獨,身邊再無一人,他們直至死亡都希望能有人感受到他們的情緒,他們明明在笑啊,可為什麽眼裏隻有絕望。”
拾月扶了扶被風吹起的幾縷紅發,將它們挽至了耳後,說道:“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阿嵐搖了搖頭,苦笑著看向拾月,緩緩的說道:“我是在說你啊,拾月,你為什麽不快樂?”
拾月愣住了,手中的酒瓶也隨之滑落,瓷片碎裂,瓶中酒也在地麵上迸出了一片水花,月光照映下,泛出了另一輪月亮,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她一直以姐姐的身份溫柔的照顧著阿嵐,將他帶入無啟之後,隻是短短幾天的時日,阿嵐竟然把她看的這麽透徹。
阿嵐收起了往日一直嘻嘻哈哈的狀態,抬頭看向拾月的眼睛,說道:“我這一生所求甚多,我求良夜盡歡,求自己安身立命,求故人長久,求嬋娟共覽,求盛世太平,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在有所求,每一個人都在精心的改頭換麵,而你拾月,你甚至不裝作要去改變的樣子,你在求什麽?拾月啊,你到底在求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