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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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藤風雷九影!
    當日午後,陽光正濃,司藤給雲華喂過午飯後便獨坐在平台上享受陽光的沐浴。
    心卻似乎與往常不一,若放以往,身邊常坐個雲華,或許能談論幾句,博今古言,具是表旨;或是言語一番過往經曆也算踏實;亦或是被雲華惹至嬌嗔,羞怒而語,哪怕將其抽上兩藤條,那整個下午便舒心活絡,悠然自閑。
    可此時卻是雲華重傷臥床之際,這會的她內心總是覺得丟失了什麽,明明眼前人還是眼前人,但不知其若何,總會令她心神若離若合。
    貌似是所謂的歡聲笑語?亦不是,真論及原由,隻怕司藤自個也不知,多思無趣,也便作合眼微熏,沐浴午陽。
    顏福瑞倒是覺得司藤需要多作休息,便毛遂自薦要求以後由他照顧雲華,他也有幫撫照,手能人之經曆。
    但司藤卻很是嫌棄其毛手毛腳,當場便言辭拒絕了他,惹的他一臉“落魄”,領著瓦房去房內教授文理。所謂“文理”也隻是為文字描景,實則瓦房連一至二十的數字都還拎不清。
    司藤迎著陽光半躺在靠椅上,微閉雙眸,體態雍容,其如貌若妙齡之女子,膚若皓玉之凝肌,加之近來虛弱,略顯身嬌魂影瘦,一顰一笑,皆具美景,若有人觀之,定表體態婀娜,婉媚無雙,乃歎造物之奇妙,天工之幻杳如斯。
    但此處無人有此殊榮,顏福瑞隻認為體態豐腴,身段飽滿,此等女子方才絕佳,亦是其擇偶之標準。司藤與他心中所想不合,隻微瞄幾眼,便覺無趣,如見過往之行人,蹙足之旅者,久觀之便興趣平平,索然無味。
    瓦房人小心純,不懂這般,隻覺得他司藤阿姨長得甚是好看,顏福瑞曾有問過“你司藤阿姨哪裏漂亮?”
    瓦房皆會回之“衣裳漂亮!”
    若司藤在場,他便會在其後多加一句“人更漂亮!”
    心中則暗自吐槽一句“就是人太凶,太愛生氣!”
    由此亦可知之弱小孩童,亦有觀人而語,辨別之是非,也屬得天獨厚之優勢。
    司藤表此子以後有望成為學堂之西席,或是呈堂之訟師,亦或是可成為官運通亨之良人。
    顏福瑞聽後興奮不已,司藤是誰?叱吒風雲的苅族大妖,其口中言語可信度甚高。更是要親自把控,隻願司藤能一語中的。
    司藤許是坐著無聊,但令人難以置信,司藤竟然也會覺得久坐無趣了?
    她睜開雙眼,許是想到什麽,微作歎息,凝望著眼前所現的一切,低聲喃道“或許,這裏不是我所留之地。”
    也不知司藤所說的“這裏”指代雲溪寨還是時下這片人間。
    亦不知司藤為何會有此感慨,許是覺得待久無趣,或是心中尚有煩心事兒,亦或是此前所出之事牽扯到雲華,令她覺得心中有愧。
    隻是司藤不知的是,長此相處,她那不是人心的心髒裏已經勾勒出雲華模樣,但因分體時白英所帶離的那一半妖骨,也將她的“情”字帶走。
    心中無“情”,此間卻被“情”所惱,自然而然變得悵然若失。
    一坐時已去,再坐更無聲;
    三壓心頭意,片片不留痕。
    台前作望眼,天目亦無聞;
    若想問此誰,應表是司藤。
    ……
    天愈漸晚,司藤似是想起什麽,用藤條引動一捧湖水,點綴勾勒相間,符文立現,輕輕揮手拍出,便見水作符文,位向前移,遇窗而凝,觸牆而潤。
    走至雲華屋前,將符文印於門上,又輾轉他處,見門窗,便刻畫符文,待整間別墅門窗皆刻畫好符文,方停下身來。
    到客廳時,司藤便問顏福瑞“你看看雲華的房門上有什麽?”
    顏福瑞不知司藤何意,但他不敢多問,隻隨著她的心意,自己默默瞧上幾眼雲華的房門,除開白色的漆麵房門也沒見其他物件。
    待細看,門上似乎有個奇形圖案,不由好奇的轉身想問司藤具體是什麽。
    可當他一轉身,便見此刻的“雲華”穿著司藤的衣服立於他麵前,濃眉大眼好奇的望著他。
    顏福瑞思緒全斷,大喊一句“雲華,你……你……怎麽穿著司藤小姐的衣服。”
    又道“哎!不對,你這麽快就好了?”
    又回想,剛剛說話的是司藤,雖感意外,但心下以司藤故意耍他為由強行壓下思緒,便說“司藤小姐,您別開玩笑了,開玩笑也別化成雲華啊,你不知道雲華穿上你的衣服有多……。”
    話被打斷,“雲華”口中發出尖細的女聲“多什麽?多難看還是?”
    顏福瑞訕訕道“挺好看的,就是太娘了。”
    司藤想抽手拍顏福瑞,但此刻的司藤在顏福瑞眼裏卻是雲華模樣,嬌媚的手臂揚起,簡直辣眼睛。
    忙喊“司藤小姐,您要是有事就吩咐我,別這樣好不好?”
    司藤伸手往顏福瑞眼前一晃,顏福瑞下意識閉眼,等睜開後,“正常”的司藤站立在眼前,手臂還處在回手姿勢。
    他叫道“可以了,這樣看著正常!”
    又好奇的問“司藤小姐,你這法術這麽厲害啊?”
    司藤淡淡道“這不是法術,隻是一個小玩意,這棟房子的門窗都被我刻畫了符文,隻要有人看過符文,我在他們眼裏的樣子就會變成雲華模樣。”
    顏福瑞反應過來,舉起大拇指讚道“高,真高,司藤小姐好計謀。隻是您穿著自己衣服,這樣讓別人瞧著太那個了點,要不換上雲華的衣服?”
    司藤覺得此話在理,便走進雲華房間,見雲華醒著,說了句“我拿你一套衣服!”後便翻箱搗櫃找出一套比較中性化的衣服。
    雲華好奇的看向司藤,想問下拿他衣服作甚,隻是話未出口,就見司藤扭頭出去了,當下隻好作罷。
    司藤回到自己房中換上。
    站在鏡子前仔細看了許久,黑色運動褲,加上灰色衛衣,看著也不是很難看。隻因司藤較於雲華矮小,所以衛衣和運動褲穿上後顯的“腫大”幾分。但因寬鬆,穿在身上特感舒適,沒了旗袍那種緊致束縛感,卻多了分自由。
    而後出房門,也不理會顏福瑞,徑直坐到一旁。
    ……
    央波對沈銀燈甚為掛念,早在十幾天前,沈銀燈未歸那晚,他便翻開床頭暗格,從其中取出一黑檀木盒,待打開木盒時,見裏頭放置一枚珠玉銀釵與一個古怪的小首飾盒,其下壓著一張折疊信紙。
    央波沒顧那首飾盒,從下方抽出信紙,翻開一閱,隻見上麵端正書寫著幾行文字。
    ‘央波,當你翻開這封信時,我已經被人殺了……’
    當看到這句時,央波便已淚如雨下,顫抖著伸手將那枚珠玉銀釵握在手心。這是他們結婚時,央波親自為沈陽燈打製的,如今得知沈銀燈死去,如同晴天霹靂,更是睹物思人,啜泣不止。
    忍住心酸,再繼續看下去。
    內容便是心心念想為央波生個孩子之類的,再有便是一番頗為傷情話語,她動情地回憶兩人初戀時的忐忑,熱戀時的甜蜜,還有婚後的如膠似漆,她說這輩子隻有一件事瞞他,那就是,她沈銀燈是個妖怪。
    信紙上淚痕斑駁,央波能在此間感受到沈銀燈寫下這封信件時的痛苦心情,惹的央波再次痛哭流涕。
    再繼續看下去,
    ‘或許雲華能救我,隻是需要你的幫助……首飾盒中有一物,介時你吞一半,再給雲華吞一半,便能從雲華那獲取複活我的信息……’
    央波眼睛哭紅了,信紙也被其淚水侵潤的褶皺不堪。
    對於沈銀燈是否是妖怪,央波他毫不在意,他隻記得沈銀燈對他那麽好,那麽的溫柔。
    而在他們族裏有個傳說,他們祖先便是山中精靈的化身,他的阿銀那麽漂亮,即使真是妖怪,那也定是山中的精靈。
    那晚,央波在窗前坐了一晚,那位置擺放著沈銀燈的梳妝台,平時沈銀燈最喜坐在梳妝台前梳妝,而他在樓下打製銀器,隻需抬頭仰望,便能瞧見沈銀燈那魅影,倆人時常四目相對,暗送情愫。
    次日從旁人口中得知黑背山坍塌了一半,他急的飛奔至黑背山腳,可黑背山西峰如同被攔腰斬斷,巨石將整片山林衝刷的支離破碎,哪裏還能尋見沈銀燈屍首在何處!
    央波跪在山腳,也不哭泣,但從那刻起,他便在心中計劃要複仇。
    他知沈銀燈與蒼鴻一行人是要對付一名叫司藤的人,可奈何多日尋求無果,最後隻好準備去詢問蒼鴻等人。
    他與王乾坤較為熟絡,平時蒼鴻有事找尋沈銀燈,也是王乾坤上門來請,一來二去也便結識了。
    可他詢問王乾坤問雲華和司藤在哪,王乾坤卻是含糊不答。
    其實自從山上回來後,蒼鴻一行人也有想過如何去對央波說,但總不能一上前便對央波說“你妻子是個妖怪,而且還是個不男不女的妖怪!”
    幾人合計一番,與事發第二日去往沈銀燈家裏,希望能說通央波,令其相信沈銀燈是個妖怪。畢竟當今社會人口失蹤不是常事,若是央波報警,恐怕更加難以解釋。等蒼鴻到沈銀燈家時,見家門緊閉,不見央波蹤影,也便暫時耽擱了。
    時至今日,央波暗中跟隨蒼鴻一行人來到雲華入住的酒店外,他遠遠躲在路旁的樹後,看著眼前熟悉的人影,最後又是看見了消失十多天的顏福瑞,心中大定,他知要找的人必定在此處。
    暗暗記下門口,回去之後,央波將平時進山用的柴刀取了出來,將其包裹在腰圍大衣之內,準備待夜深人靜之時,尋摸機會複仇。
    ……
    當天夜裏,天上滿月如同一輪銀盤,印得紗窗牆壁一片清輝。
    雲華給月光映得睡不著,加之身體上傳來的疼痛,便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忽聽一陣輕微動靜,也不知是哪裏傳來,就以為是司藤或是顏福瑞在客廳走動,也好讓人來為他將窗簾拉上,當下便開口喊“司藤?”
    見沒反應又是喊“顏福瑞?”
    可始終不見有人回應,便自語道“都沒人理我是吧,等我好了,非要抽司藤一頓。”
    而此時的央波在屋外已是徘徊許久,聽到兩聲喊叫聲,更是確認了這裏。
    但見門窗緊閉,也不準備強行闖入,這裏是酒店住房,強行闖入隻會令其被保安逮捕,便選擇翻躍過鐵柵欄,準備從湖灘上泅渡過去。
    他脫去大衣,忍耐寒冷刺骨的湖水,一步步在泥濘的湖灘走著,待到湖水沒過腰間時,他選擇遊泳前進。
    好不容易遊到觀湖平台時,可整個平台外圍著一圈矮矮的玻璃圍欄,不高不矮,偏讓他在水中無法用手臂把住欄杆。又因腳下無踩踏物件,難以上去平台,隻好用柴刀的彎尖勾住圍欄頂端。
    柴刀落在玻璃圍欄上發出“哢”一聲響,緊接著用力把住柴刀,終是令其成功翻上了平台,落地時又是“砰”一聲踩在木板上。
    ……
    司藤早就在聽到雲華的喊聲時醒來,便下床去問問雲華是否想起夜,但這事也隻能讓顏福瑞來幹。
    當她走至雲華房門前,聽到裏頭傳來雲華說要抽她一頓,當即美目一瞪,連問雲華的心思都沒了,就想進去教訓一番,但想想如今雲華的傷勢,便在心裏狠狠記了一筆。
    又暗自笑道“憋死你!”
    但也沒回房,而是坐到沙發上,看看是否緊急,若是真急,那隻能叫醒顏福瑞了!
    等了許久沒聽雲華叫喊聲,便想回房休息,但忽聞屋後觀湖平台上傳來一陣動靜,緊接著又有重物落地聲,她便悄悄退到落地窗的一側,用窗簾擋住自己,靜候具體情況。
    ……
    央波環視一圈,又從口袋中摸出一小瓶白酒,“咕嚕”一口飲盡,而後慢慢地朝落地窗走去。
    打著手背借著月光朝裏麵看了一眼,見裏頭漆黑一片,不見人影,複仇的怒焰加之白酒的刺激,在此刻徹底燒毀了理智。
    他慢慢將落地窗推開,待到能通行一人時,便側身進入,等他一進入,剛走兩步,此時原本黑暗的客廳燈光四起,如同白晝,刺眼的燈光令他一陣炫目,還沒等他看清楚狀況,緊接著後脖頸傳來一陣劇痛。
    “呃……”央波在發出一聲後便昏迷了過去,接著又是“砰”一聲,重重的趴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