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各有心跡不曾問,卻表寥寥私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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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藤風雷九影!
    第211章 各有心跡不曾問,卻表寥寥私語聲
    晚飯之後,顏福瑞見司藤獨自一人在院子的案桌前寫字,便湊了上去。
    “師姐,在寫字呢?”
    “您那個時代的人,都是筆墨丹青吧?”
    “您的字一定尤為雋美,所謂字如其人嘛!”
    司藤停了下來,冷若冰霜地盯著顏福瑞。
    直到顏福瑞被盯得發毛,他瞧著司藤即將爆發模樣,忙止住話語“您繼續……您繼續……!”
    司藤冷哼一聲,算是回應了,但見一旁的硯台,墨汁即將見底“給我研墨,順便把筆洗拿去衝衝!”
    “哦!”顏福瑞乖巧地拿著筆洗去一旁衝刷幹淨,接而又心不在焉地拿著墨塊在硯台上研磨,時不時拿起墨塊查看,心思著這玩意為何如此難研磨。
    見顏福瑞磨磨蹭蹭,司藤便提筆蹙眉盯著,有點不耐道“好了沒?”
    顏福瑞隨口回答“差不離!”
    司藤露出一抹嫌棄的哂笑,點評了句“這麽慢!”
    顏福瑞無奈說道“您就知足吧,這年頭誰沒事還去學研墨的本事啊?”
    “我又不是墨鬥魚,能整出點就不錯了!”
    “讓你做點事,怎那麽多廢話!要不是雲……”司藤說著說著突然止住了聲。
    顏福瑞卻是來勁了“您是不是想說‘要不是雲華不在這,我會叫你?你就感恩戴恩吧顏福瑞!’”
    司藤陰惻惻一笑“不錯,懂得舉言擴寫了!”
    見此,顏福瑞脖子一縮,心不甘情不願地研墨,忽而間又哀怨聲聲“你說雲華也真是,吃完飯就不見蹤影,也不知跑哪去了!還要我來伺候你這活祖宗。”
    司藤提著筆的手隨之一頓,其聲冰寒雪冷“但凡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有辦法讓你閉嘴。”
    顏福瑞忙用手捂住嘴巴,連連搖頭;心思回轉,靈機一動,訕訕道“師姐,朵朵呢?”
    司藤顧自寫著,頭也不抬,很是敷衍地回了句“讓她爸帶著玩去了吧!”
    咦?咦?咦?
    顏福瑞覺得很是奇怪,往常不都是一家三口形影不離的麽?
    為此,顏福瑞暗搓搓問司藤“師姐,你覺不覺得……你家雲華今晚有點不對勁啊?”
    司藤停下筆,抬頭瞥了一眼,淡淡地道“怎不對勁了?”
    顏福瑞撓撓頭“這個我也說不大清楚,總之,就是跟平常不一樣,師姐,難道你沒這種感覺嗎?”
    說完,他便豎起耳朵等著司藤如何作答,可半晌後還是沒聲音,本以為是司藤懶得理他,這就有點自討沒趣的感覺。
    也正是這時,司藤開口說了句“他父女倆在西閣樓陽台,你去叫他下來!”
    司藤當然沒那個興致驗證顏福瑞話與對錯,她隻是納悶似乎有好一會沒見到雲華了,而且小藤藤應該也餓了。
    顏福瑞聞言卻是眉頭一挑,麵露喜色,尋思著總算可以好好出口氣了,想想又多問了一句“如果雲華不下來呢?”
    ……
    顏福瑞陰悄悄地耍了個小心機,跟雲華說的時候,他故意沒提司藤“雲華,你們父女倆躲這做什麽,快,和我下樓去!”
    “不去!”雲華頭都沒抬,顧自與小藤藤咿呀對語。
    雲華態度越是如此,顏福瑞越是得意了,便說“師姐的原話是這樣的‘如果雲華不下來,就讓他滾下來。’”
    說完了,得意洋洋看著雲華,又賤兮兮道“你愛去不去吧,反正我隻是個傳話的,你橫呀,你倒是去跟師姐橫去啊!”
    這話一出,果然,就見雲華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末了,還是一咬牙,抱著小藤藤下樓去了。
    他走到司藤身邊,隻是問她“聽顏福瑞說,你有事找我?”
    司藤抬眸看了他一眼,將毛筆擱在筆山,而後伸手從雲華懷裏接過小藤藤,又看了看對麵的石桌,隨即走了過去。
    奇怪的,這個時候,雲華居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司藤給人做規矩時說的話了。
    ‘我脾氣不好,喜歡別人對我恭敬客氣,一個眼色你就要知道怎麽做。’
    雲華失神了片刻,還是跟上前去坐下了。
    司藤問他“你今天做的這套是給我看的?”
    雲華沒吭聲,拿起一旁茶壺,給自己倒了杯冰涼的茶水。
    說實在的,自傍晚司藤明令禁止他去尋回白英時,他脾氣確實暴躁些,總覺得心裏頭憋著特委屈的一口氣,衝出來就成了火。
    “沒有!”
    司藤哪能瞧不出他心裏的不痛快,但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就好!”
    見雲華將冷茶水一口喝下,司藤無奈地搖搖頭,將小藤藤安置到一旁的嬰兒床上,而後煮了壺茶,又給雲華斟茶,七分滿。
    雲華捏著茶盞沉默了許久“白英與白穎是我救命恩人,我沒理由不去救回!”
    司藤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雲華如此反應,她看向他的眼睛“白英是我妹妹,也可以說白英就是另一個我,你覺得我會不在意她?”
    雲華猶豫了一下,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居然就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我以前曾在某個時刻對白英厭惡至極,即便知道她受苦可憐,卻想通過殺死白英,為你出氣!”
    他說著同時,察言觀色,但見司藤無絲毫反應,便又道“白穎的介入,徹底改變了白英,我雖然知道白英始終是那個白英,但白穎也依然是那個善良怯懦的白穎,她是不會讓白英亂來的!”
    司藤卻道“下午我問你有何夢想,你說自然是與我相攜相伴,可我提到白英,你卻鬱鬱寡歡,若我不是知道實情,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我在白英手中搶了你似的!”
    雲華歎了口氣“可白英掏心那一幕總是在夢境裏折磨著我,我……”
    司藤沒有再說話,她轉過身,輕輕幫小藤藤掖了掖被角,將額頭輕輕貼在了小藤藤眉間。
    今晚天色不好,無一絲星光,夜色之下,雲團像是摻著灰墨,鬆散地拉長,又雜亂地堆起。
    過了會,起風了,司藤起身欲將小藤藤抱回房間,順便喂奶,可雲華則是更快,率先抱著小藤藤進了房間。
    為此,司藤無奈的笑了笑“小男人,還會鬧脾氣了,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其實司藤的想法也很簡單,隻是不想雲華去冒險。
    在一旁側耳傾聽的顏福瑞為了他幼兒園大業,鼓足了勇氣,說“師姐,你們的對話我都知道,所以想給你提個意見。”
    司藤挽著裙擺,落落大方地坐下,往椅背上一靠,笑眯眯道“提啊!”
    顏福瑞囁嚅“那……你不會生氣吧?”
    司藤嫣然一笑“不會,從諫如流嘛!我早就聲明,這個人啊,最是大度了。”
    顏福瑞讓她笑的心裏發毛,但作為一個話癆,哪有憋的住的話。
    “我覺得您太過縱容雲華了,這明眼人都能瞧出是為他好,可您瞧瞧他,驢脾氣上來,還敢跟您尥蹶子了!”
    ……
    顏福瑞越說越起勁,心想著總要報下午之仇,可講著講著忽然覺得又有些不對,抬頭時,正對上司藤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一時之間,不再說了,就訥訥站在邊上,愣張著嘴巴,竟然忘記了閉上。
    因為他瞧見了司藤指尖一小簇藤絲鑽出,在指尖扭曲著拂動。
    司藤呷了口茶,又道“你當著我的麵,挑唆我與雲華之間的夫妻關係,你知道我以前是如何炮製嚼舌根的人麽?”
    顏福瑞喉結蠕動,暗想著,怕不是司藤要拿他做演示吧?吞咽一口唾沫,搖了搖頭!
    就在顏福瑞等待司藤會如何說時,震天一個大霹靂打將下來,震得屋瓦抖動,震得耳朵嗡嗡亂響,顏福瑞被嚇得激靈一跳,隻覺得心膽都要被震裂了。
    瞧著顏福瑞被驚嚇成此,為此,司藤很是滿意,嘴角一提,笑的很開心“瞧瞧,這就是嚼舌根的下場,即使我不計較,這老天爺也會為此鳴不冤!”
    “你那小心思我懂,但眼下卻不是最好的時機!”
    又淡淡地說“顏福瑞,在這家裏,所有錢都歸我管,所以就別指望拿我的錢去幫你做慈善,有本事自己把店麵擴大,至於為何不給,我犯不著與你交代,你能明白?”
    顏福瑞木然地點了點頭“那我若是因此擴大店鋪,做個連鎖經營,你會支持嘛?”
    說著同時,又一臉委屈巴巴地望著司藤。
    司藤笑笑“這個我支持,改天做個策劃書出來,我可以投資……”
    這話尚未說完,顏福瑞便一喜,可接而司藤續續道“……或者不投資!”
    聞言,顏福瑞瞬間蔫巴了!
    司藤見顏福瑞還愣那,她彈了彈手指“怎麽?莫非還需要我幫你寫不成?”
    顏福瑞逃也似的走了,司藤看著其背影,啞然失笑“這可真是一個活寶!”
    隨後也是起身回屋,一推開門,就見雲華躺在床上,而小藤藤趴在雲華肚子上,手抓腳蹬著試圖往雲華胸前爬去。
    此情此景還真是出乎意料,司藤雙臂一抱,就勢背倚門框,女人的重點有時候就是莫名其妙,苅族女士自然不能免俗。
    調笑著“怎地,朵朵餓了不找我,你還準備自個的給她吃?”
    又笑眯眯道“你雖有那個器官,可你有那個功能嘛?”
    說著將門鎖上,又抱起小藤藤坐到一旁沙發上……
    她抬頭看了一眼雲華“怎麽?開始慪氣了?”
    雲華“沒有,我和你慪氣做什麽,我是自己在生悶氣,太弱小了,連救個人都束手無策!”
    司藤想了想,有些事總是要交流清楚的,便道“其實並非是我心狠不去救回白英與白穎,也並非你能力不足!”
    雲華疑惑“那是什麽?”
    司藤問“你有沒想過白穎真的能救回嗎?”
    雲華更加疑惑了“什麽意思?”
    司藤歎了口氣“若我猜的沒錯,白穎是真正死亡了,而能救活的卻是白英,倘若我們複活後的白英少了白穎的控製,以白英的隱忍性格,你覺得她會做出什麽事來?”
    雲華心裏咯噔一聲,是啊,觀以白英那扭曲的性格,沒了白穎壓製,雖說其妖力低微,但難免會暗中算計,防不勝防!
    遙想當年,在華美紡織廠,白英一直幫邵琰寬開脫,說什麽他是被丘山蒙蔽。
    那些話,都是白英拿來騙司藤的,定然是早就相信了司藤說的都是真的,但是,白英她不甘心。
    她開始防著邵琰寬,但是又不甘心,幻想著給她一些時間,她還能讓邵琰寬回心轉意。
    但是那時的司藤咄咄逼人,不給她任何機會,白英開始覺得司藤礙事了。
    白英遠遠比司藤要貪心,也更看的長遠。
    第一,依然要試探和試圖爭取邵琰寬回心轉意,盡管那個時候已經說不清是為了愛還是單純的不甘心。
    第二,白英還是覺得做苅族好,因為與人相比,不管是能力還是壽命,苅族都是最佳的選擇。
    第三,白英想擺脫陰魂不散的丘山和懸門眾人,哪怕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至始至終,白英從來就沒有什麽對司藤愧疚的心思,司藤和秦家、賈家一樣,從一開始,都是她布好的一顆棋。
    白英比司藤智計更深、更思謀長遠、更忍辱負重。
    借此可以不動聲色地陪邵琰寬那麽久,可以把生孩子當成複活的途徑。
    可以在被丘山鎮殺的時候,裝出一副撕心裂肺的樣子,從而不露出馬腳。
    以至於所有的一切,包括司藤能否複活,這都是白英幕後操控。
    若要論誰最恨司藤,恐怕也就隻有白英一人了!
    雲華回憶著以前對白英的了解,甚至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若是白英之前為他所做一切,都是借此來擺脫白穎的控製,那麽這事可真謂是令人毛骨悚然。
    雲華愕然“媳婦,這情況的可能性有多大?”
    司藤沉思片刻“以我的判斷,大概有著六七成吧!”
    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無端揣測,雖說以己度人,過於自私,但我不得不如此考慮,畢竟我們還有小藤藤要照顧不是嗎?”
    雲華聽後,自慚形穢,他起身上前抱住司藤“司藤,對不起,是我太過自我了!”
    司藤低聲呢喃“夫妻之間,何必道歉,我又沒怪你,隻要別生了誤會就好,我雖為苅族,但血一樣是滾燙的!”
    也不知是否因雲華環住司藤阻礙了小藤藤,還是小藤藤為司藤抱不平,吃著吃著就哇哇大哭起來。
    司藤見狀,笑道“走開點,別打擾朵朵!難不成你還想搶食不成?”
    雲華尷尬一笑,坐在一旁,看著母女陷入了沉思。
    想來人的一生,縱然一波三折,卻會有一段光陰令人頻頻回首,流連忘返;並在以後落寞失意時,給人以溫柔的慰藉。
    賞過初夏的花,飲過冬月的酒,以後無論遭遇多少坎坷、劫數,有一人陪伴,都可心無怨恨。
    此生有過一段美妙的情事,遇見一個值得珍惜一生的人,那麽,此後再多的飄搖破碎,又有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