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左衛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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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之後,穆烈所部鮮卑部族騎兵,搶先一步殺到頓丘城外。
    見好不容易逃到頓丘城下的謝氏伯侄,竟然被拒之門外,穆烈大喜。
    他並不知範謝舊怨,隻是想當然地認為:
    城內守軍畏其兵鋒,不敢開門。
    “兒郎們,城內梁狗皆無膽之輩,我們複仇的時候到了,隨本將衝鋒!”
    梁軍的“膽怯”,令魏軍更加驕橫,兩千餘鮮卑部族騎兵,呼嘯著便朝剛剛列陣的左衛軍餘部殺來。
    此左衛軍餘部是謝宣懷在左衛軍中的絕對嫡係,統兵將領都與謝氏有著姻親關係,或是寫過效忠書的。
    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此絕境,他們隻能拚死一戰,別無選擇。
    自開戰以來,一場硬仗沒打的左衛軍,終於要露出他們的崢嶸了。
    盾牌於外成紮實緊密的圓陣,比烏龜殼還硬。
    從盾牌上穿出的槍尖,其鋒銳、棘手遠勝滿身是刺的刺蝟。
    任憑鮮卑部族騎兵如何剽悍,隻要近身定被刺殺落馬,落馬後還要遭受同伴衝鋒馬蹄的摧殘。
    圓陣外圍,很快便橫七豎八、層層疊疊地布滿了,鮮卑勇士與草原烈馬的殘骸,極度血腥。
    然而見慣了血腥的左衛軍將士,不為所動,目光冷峻地等待著下一輪攻擊。
    穆烈雖是複仇心切,卻並非傻子,眼見硬撼不行,當即改衝鋒為騎射。
    折損過半,剩下的一千餘鮮卑部族騎兵,繞著左衛軍圓陣疾馳中紛紛張弓搭箭。
    一時間,箭雨成拋物線從天而降,越過盾牌阻隔,直擊陣眼。
    早有防備的左衛軍,於陣中支起盾牌,除了箭盾密集碰撞的聲音,僅是偶有損傷。
    穆烈所部奈何不得拚死一戰的左衛軍。
    此時,楊彥超率所部萬軍趕到戰場,並立刻投入戰鬥。
    “穆兄,我來助你!”
    隨著他的一聲大喝,所部步卒列陣向前,氣勢洶洶地朝左衛軍壓來。
    吃足了苦頭的穆烈,感激楊彥超仗義的同時,直接率部後撤。
    他要等左衛軍龜殼般的圓陣告破後,再行突擊。
    一場鏖戰再起,已是交戰多時的左衛軍並不輕鬆,堅固盾牌之後的,是他們破釜沉舟的決心。
    他們憑借著這股求生的決心,在楊彥超所部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中,倔強地堅守著。
    此時的梁帝,並未如謝宣懷所想已然南渡。
    他率十餘萬梁軍精銳,埋伏在睢陵通往頓丘的要道兩旁。
    如元沐父子所想,梁軍確是重兵設伏。
    隻是梁帝的胃口,遠比他們想象得要大得多。
    他有意放過穆、楊二將,伏擊的目標乃是元沐所率魏軍主力。
    “陛下,派末將出戰吧!”
    那些被謝韜派出去阻敵的左衛軍諸將,對一個軍的同袍兄弟不忍見死不救,紛紛請戰。
    他們沒有與穆、楊所部死磕,甚至都沒交戰,便繞開大路,去與梁帝匯合。
    所以,左衛軍的實力並未受損,隻不過是分作兩部而已。
    “不急,再等等。”
    梁帝蒼眸鎮定異常,淡淡地說,語氣波瀾不驚。
    他有意借魏軍之手,打壓謝宣懷在左衛軍中的嫡係,是不會這麽早就發兵相救的。
    這又何嚐不是用謝宣懷之嫡係,消耗穆、楊所部兵馬呢?
    “彭城王未到前,不可輕動,真正的決戰要更殘酷,我們要相信尚書令能頂住魏將的進攻。”
    梁帝半真半假地說著。
    現在出擊相救,非但消弱伏擊兵力,還有暴露伏擊的可能,得不償失。
    這是任何將領都能想得通的兵法常識。
    梁帝打壓謝宣懷的企圖,便藏在其中,不易察覺。
    一句“我們要相信尚書令”,反而顯得梁帝對謝宣懷信任有加,其人可堪大用。
    見梁帝所謀深遠,左衛軍諸將不再請戰。
    何況他們都是梁帝安插在左衛軍中的心腹,關鍵時刻絕對是聽命於梁帝的。
    自殲滅魏軍偏師,便星夜東援的陸瀚洲,已經接到梁帝派人通報的最新戰況。
    “範兄,魏將若破尚書令所部,必奪頓丘,而頓丘一失,於我大梁便是如鯁在喉。”
    頓丘城身處沿江防線戰略要地,屏護一江之隔的南梁京都建康,確實是失不得。
    否則建康將有肘腋之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而且這裏還是範雍經營十餘年的根據地,對於他的意義,又有所不同。
    “陸兄,下令吧。”
    二人是昔年並肩作戰的好友,相知甚深。
    範雍聽懂了,陸瀚洲是想讓他率追雲騎回援並守住頓丘,沒有人比他更適合這項任務。
    不談國,隻談家,範雍也沒有理由拒絕。
    “我會請柳刺史分出五千兵馬給你,以你的本事,守住頓丘並非難事。
    還有什麽困難,盡管說。”
    其實,讓範雍回援頓丘是梁帝借陸瀚洲之口說的,十年生疏,他是張不開嘴的。
    皇權無情,皇帝卻是有感情的。
    梁帝自覺有愧於範氏,他也能體會到範雍對自己的怨恨有多深。
    然而有些事,還不是揭開謎底的時候。
    十年前,範雍意氣風發,堪稱南梁最閃亮的將星,名冠南梁三英。
    十年後,世事幾多變遷,然追雲槊猶利,飛將軍仍是侵略如火的飛將軍。
    梁帝相信,有範雍在,頓丘便固若金湯,他要將九郎蕭紹瑜一並托付給範雍。
    決戰太過凶險,他同樣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勝,也不知幾人馬革裹屍。
    他要確保九郎蕭紹瑜的絕對安全,而頓丘要比陸瀚洲的中軍更穩妥。
    “三千兵馬足以,你這裏更需要人。”
    範雍沒有提任何要求,反而退還了兩千兵馬。
    除了他的自信與大局觀,從中亦可看出他與陸瀚洲的交情。
    事關生死,能做到先人後己者,古往今來又有幾人?
    此情,可稱莫逆。
    陸瀚洲沉穩的外表下,是一顆火熱的內心,他不禁感歎:
    “十年冤屈,十年沉寂,阿雍亦如當年,重情而有擔當,這份胸襟,我不如也!”
    他收斂神思,又說:
    “大戰將起,你知道,這必然是一場硬仗。”
    元沐親率二十餘萬魏軍精銳洶洶而來,其誌非小,阻其兵鋒必是苦戰無疑。
    凡英雄,皆同見。
    範雍虎目凝視,黑瞳微縮,靜靜聽著。
    “可以預見,我也是難免要親自上陣的,九殿下還是跟你去頓丘吧,那裏更安全。”
    範雍最放心不下的,始終是蕭紹瑜的安危,他本已有心將其帶走。
    既然陸瀚洲將話挑明,他也不扭捏,順勢應下:
    “我在,九殿下就在,陸兄勿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