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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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得不到什麽新線索,大家都陸續離開裏解剖室,柳夢微也要離開,文嶠卻搶先一步關上了門,將她堵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把東西放下再走。”
    柳夢微裝傻:“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可我真的不知道。”柳夢微眨著眼睛說道:“我可沒拿你什麽東西,不信的話……要不要讓你搜身?”柳夢微突然拉開自己的外套,內裏是一件修身的卡其色針織套頭衫,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疑。
    可文嶠卻不為所動,依舊漠然地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看穿。柳夢微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們就這樣站著嗎?你總不可能一直把我關在這裏吧。”
    “這裏有監控。”
    “那又怎麽樣?”柳夢微不甘示弱,她抬頭看了看懸掛在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她能篤定自己剛才的動作在監控攝像頭的盲區之內。
    “我說的不是那個。”文嶠示意她向身後的一個黑色小匣子看去,上麵有個紅色的指示燈正在閃爍,那個位置正對了實驗台,與頭頂的攝像頭相對而照,使整個房間都不存在死角。
    柳夢微臉色一變,悻悻地挖苦道:“有了一個還不夠,竟然自己還裝了一個。你這人不是極度沒有安全感,就是有偷窺癖。”她磨磨蹭蹭地從外套的內側口袋裏取出一小塊玻璃片,原來是放下顯微鏡下觀察用的一塊載玻片,裏麵隱約還能看見一絲紅色物質。
    “這上麵有你的指紋。”文嶠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
    柳夢微眼睛一瞪,對他的得寸進尺感到有些惱怒:“是啊!難不成你還打算給我安個偷竊罪把我抓起來嗎!”
    “剛才那個不是攝像頭,隻是一個普通的信號接收器。”文嶠小心翼翼地用塑料證物袋將載玻片裝進去,在她麵前抖了抖:“這個才是你的罪證!”
    柳夢微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可又無可奈何,現在隻想盡快脫身:“東西還你了,可以讓我走了吧!”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文嶠不依不饒,舉著證物袋問道。
    柳夢微聽了他的問話,反倒輕鬆下來:“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拿嗎?你說是不是?”
    “那你為什麽要拿?”文嶠順著她的話問。
    “當然是為了做研究啊,就是因為不了解,所以好奇嘛,這麽顯而易見的道理!”柳夢微故意示弱,撒嬌一般地說道。
    “你沒發現自己說的話在邏輯上有漏洞嗎?你不可能對這種東西一無所知。”文嶠仍然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柳夢微抱起雙臂,收起笑容:“此話怎講?”
    “‘想要擺脫枷鎖的第一步是知道枷鎖在哪裏’,這是你在課上講的話對吧?”
    “想不到你還是個認真聽課的好學生呢。”柳夢微不動聲色地嘲諷道,可心中的弦卻不知不覺緊繃了起來。
    “知道了惡魔的名字,方可開始驅魔。”文嶠突然想到當時對趙小青之死的分析。
    “這片載玻片上的標本就是我從剛才的培養皿裏取出來的,但是我沒有對它做任何標簽和標記。玻片上的標本也隻是整體上的極小一塊,要將這麽小的標本還原對應出它原本的樣貌,除非對這種東西有過長時間的細致觀察,否則,我不信有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準確找到他想要的那一個。”
    “而你找到了它。隻有知道它是什麽才能找到它,隻有知道它是什麽才能知道它是否有研究價值,才能知道它是否值得讓人以身犯險,不惜用盜竊的方式獲得它。”
    文嶠的邏輯一環扣一環,說得柳夢微無言以對,她索性也不再否認,轉而理直氣壯地說道:“是,就算我知道又能怎麽樣?這是我們的學術機密,不能隨便告訴外人,裏麵還涉及了一大堆專利權,署名權的複雜問題,要是泄露出去了被別人搶注了,那麽多人的心血豈不是要付之東流了!”
    突然,柳夢微調轉話鋒,決定以進攻代替防守:“不過,話說回來,法醫先生你的審訊技巧還真是高明呀,連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都要讓我懷疑你是不是法醫了。”
    突然,柳夢微嘴角浮現起一絲壞笑,以進為退,一步步逼近文嶠。看到他疑惑又抗拒地皺了一下眉,腳步一退,柳夢微心中竊喜,動作更加大膽。修長的手指撫上文嶠的胸膛,她嬌媚地說道:“法醫先生,身材不錯嘛。”
    柳夢微的手不規矩地摸來摸去:“你知道嗎?心理空間會在物理世界中出現投影,房間中的陳設,物品擺放位置,不經意的選擇和偏好,都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內心特點。”
    “你怎麽不把房間裏的燈全都打開,你不喜歡光?”柳夢微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說出的話卻不得不令他渾身一凜:“為什麽?這可是解剖室,明亮的環境利於工作,也利於心情。有人喜歡白天的開闊,也有人喜歡黑夜的隱蔽,以至於像吸血鬼一樣不適應強光環境,你是不是也是這樣?”
    “你身上有一股草木的香氣,我認不全,但是似乎有血竭、白及的味道,你受傷了?是新傷還是舊傷?”血竭和白及都是化淤滯血的草藥,尤其血竭,由一種名為麒麟竭的棕櫚科植物果實滲出的樹脂加工製成,是一種十分珍貴的植物資源,也因此被過度采伐變得愈發稀少,價格亦是日益攀升。
    “是不是這個位置?”她用手輕點著他左胸偏下的一處地方,“左邊第三或第四根肋骨?我剛才摸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你的眼睛微微顫動了一下。”
    “別對我玩你的把戲!”文嶠終於出聲,冷冷地打斷她。
    “這可不是我能控製得了的,這是職業病,不由自主地就開始了。”柳夢微輕笑著挑釁道。
    文嶠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握住柳夢微的手腕,與她拉開距離。
    “這可不像是一雙法醫的手。你知道的,握手術刀的都有一雙柔軟又靈巧的雙手,可你似乎靈巧有餘而柔軟不足。”她轉過頭去,仔細觀察著他的手,緊接著,收回目光直直對上他的眼睛:“怎麽?你們這裏連法醫也經常需要進行槍擊訓練嗎?”
    “夠了!”
    “夠了嗎?我還沒說完呢……”她玩上了頭,也開始得寸進尺,這就是以彼之道還其彼身,柳夢微得意地想著。
    文嶠已經打開了房間的門,下了逐客令:“你要是不想走就跟我去淩楓辦公室交代一下你剛才的罪行,然後到我們的拘留室裏麵住上15天。”
    柳夢微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再不去看他,甩手大步離開了法醫解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