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陳並不覺得好極了，他根本不想望向山口沙海處的人柏，現在隻想老學者趕緊說下去休息。他望了望往下的山體，有坡度，隻要不踩進絆腳的碎石坑裏，慢慢下去不成問題。

    布紮木笑著問巴瘋子：“鬼三尾的鱗片真的劈不斷？”巴瘋子看著天：“不知道。”

    你要去找它？它可能是個十分可怕的怪物。”

    找不到。”

    布紮木看著他：“對於你來說，是一個特別難得的機會，你可能得到你想要的，雖然你也有可能會死。”

    巴瘋子咧開嘴對他一笑：“你想讓我去？你希望我死？你不希望，我死了你就沒有朋友了。我是你唯一的朋友，雖然我並不喜歡你。”

    布紮木哈哈大笑：“我原本可以和你一起去，但現在不行了。”

    有一個你要照顧的小姑娘？”

    有一個我要照顧的小姑娘。”

    陳陳打斷他們道：“你們說話就別莫名其妙了，我現在累得很，需要休息休息，你們比張毅還吵，這樣是不對的。我現在抬起手都覺得要吐，已經到那種程度了。趕緊抹了天山狗屁粉末下去休息休息吧。”

    巴瘋子沒有說話，布紮木笑道：“陳陳小兄弟說得在理。”

    和了水的天山粉末並不好聞，像沼澤地裏吧唧一下甩在陳陳臉上的爛泥，有一股在糞坑行走，撲來的粘稠刺鼻的臭味。陳陳死不都肯抹在臉上，最後隻抹在了手臂裸露和可能會脫下靴子的腳踝的位置。

    除了陳陳，所有人，連思姑娘都將天山岩粉末抹在臉上了。他們幾個幾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思姑娘扶住老學者，一邊說：“原來糊塗蛋是一個愛幹淨的人。”

    陳陳固定住老滑下背的箭袋，得意道：“我的朋友都這麽說我。”

    思姑娘帶著一種揶揄的笑意，對他說：“你怎麽知道我在誇你。”

    他們已經快到山石山腳的位置了，思姑娘附近的位置比較陡峭難走，馬川替她換了個位置，陳陳停下讓了個道兒，等他過去了。陳陳才道：“這是事實，我本來就是一個愛幹淨的人。”

    思姑娘在一邊冷笑道：“就你愛幹淨？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抱著一種什麽心態？遊玩？打趣？你弄清楚了，走錯一步都是要你的命，臉上不擦，如果那些東西還是尋到你的味道，到時候哭爹喊娘可沒用。”

    陳陳道：“哇，你說話的樣子真像老板娘。”

    思姑娘懶得理他了。

    他們完全下來了，陳陳最後跳下。他所踩的地方比較堅硬，不像沙地，環顧四周，連綿起伏的禿岩石山幾乎圍成了一個圈。

    這個地方很大，感覺從來沒人來過，顯得有些荒涼破敗，不遠處的地表坎坷不平，像耕出的一條一條的不規則的道，這裏在很久之前可能經曆過一場大戰，陳陳甚至在石山一隅看見了被沙石埋沒的斷壁和荒桓。

    整個地方的出口，隻有那個像喇叭一樣山口。可山口沙海那裏有難搞的司巴神人柏。

    老學者望著一邊的山石，說：“大家夥都累了，那裏有石洞可以讓我們休息，休息好了我們再想辦法出去。”

    陳陳看著周圍的山石發愣，什麽都沒有聽清，他覺得這裏太熟悉了，有一種似曾相識、來過的錯覺。忽然低下頭，發現他所站的位置，是被很厚的一層沙埋住的高台，他用腳扒開，露出了大理石一樣光澤的台麵，這裏的痕跡早就被掩埋了。

    突然，陳陳腦子一閃，他想起來了！這裏就是他掉入他小說世界最開始的地方，這個像狩獵場一樣的山石大坑的中央位置，就是被黃起敏丟進去的鬼三尾的墓洞！

    他經曆了這麽久，走了這麽遠的路程，竟然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他似乎聞到了不尋常了的味道，黃起敏捉大鳥和鬼三尾的大戰，可能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陳陳記得他在剛開始的時候，那個山口的位置分明沒有人柏，二十多年這裏經曆了什麽？為什麽單單在他們要尋找不死樹的前進的方向，出現了這麽個東西？所有的推動力，都是在黃起敏把他丟入墓中開始的，他有什麽目的？

    黃起敏知道那個山石一樣的迷宮，也從那裏出來過，他也知道鬼三尾，還能從沙海的盡頭引來一隻那樣的奇怪大鳥，他到底還知道什麽？

    陳陳突然脊背發涼，他想起來了，在黃起敏捕捉大鳥動靜的時候，他的手裏，分明也拿了一件望遠鏡，是直筒可拆卸的，他手裏的這一隻？

    一種窒息的眩暈感襲來，陳陳一下癱倒在地，他是不是已經陷入一種陰謀的漩渦？這到底又是什麽回事？

    馬川見陳陳癱倒，吃了一驚，忙過去扶住他，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有冷汗，無異樣，又試探了一下他的脈搏，有點快，心律不齊。忙問：“累壞了？”

    見陳陳表情不對勁，又從腰間取下的水囊，給他喝了一口。陳陳隻是抿了一小口，隨後虛弱道：“我很累，起不來了”

    幾人圍過來，老學者說：“小家夥怎麽了？臉色這麽白，不像是累壞了，發現了什麽？”

    陳陳連擺手的力氣都沒有了，說：“我隻想，休息休息。”

    思姑娘說：“糊塗蛋累垮了。”

    巴瘋子將陳陳抗在肩，一邊往山洞走，一邊說：“傻小子身子太虛，多吃肉長塊頭。”

    山石內部裏的洞穴帶著幹燥的氣息，沒有頭疼的鬼麵藤，大小也正好，足夠他們休息，巴瘋子把陳陳扶靠在一邊，又替他把箭袋放好。老學者甩來一捆用幹草包捆的肉幹，說：“叫小家夥吃了，好好休息一下。”

    陳陳靠在一邊沒力氣動，巴瘋子沒有那麽溫柔細致可以去喂他吃肉，思姑娘現在也不會去喂他，喂他的自然是馬川。他把肉剝得像細絲，等陳陳吃完了又喂他喝了幾口水。

    陳陳心裏好受多了，也不能怪他，之前的經曆本來就讓他夠累了，還一直沒有吃什麽，加上身體肌肉一直緊繃，精神壓力大，突然之間受到了這樣他以為的陰謀衝擊，一時難以接受，撐著自己的氣一下就泄了。

    等陳陳緩和不少，試著撐起身子，對他們說：“我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