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勾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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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學者不是說馬匪早就沒了嗎?不是逃亡就是死在了路上,活著的都該躲在髒臭的角落裏苟且偷生,怎麽還敢正大光明的出來大喊大叫?
不,很不對勁,這裏是哪裏?沙海的入口,他們走了這麽長的路,經曆種種要命的怪東西才到的這裏,那個馬匪頭子怎麽能平安無事?況且他不要命了?山口附近的沙海位置有一顆虎視眈眈的人柏,它可能會尋著他的氣味找過去,一口把他吞了。
陳陳無法相信,那裏站著的是一個活人。他又一哆嗦,耳畔再次傳進那沙啞又瘋癲的喊聲,調子又啞又尖,這種矛盾的聲音不知道是怎麽喊出來的未必又是一台留聲機?
陳陳離洞口還有幾步的距離,他想去看看,但是馬川抓住他的肩旁,動不了。
是一個人,活的,會動會說話,看起來有點瘋癲。”是布紮木,他說話的聲音不大。
陳陳奇怪了,低聲道:“這裏怎麽還有活人?不可能啊,如果是活人怎麽通過那山石迷宮的?就算他通過了,山口那邊有人柏,還有鬼麵藤,他大喊大叫不會把它們引來嗎?”
老學者道:“是活人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是人柏控製的屍體,說不出來話。我也很奇怪,如果是活人,他是怎麽來這裏的?可能他的目的就是想將那些家夥引過來。”
思姑娘在洞口的位置,她尋著聲音,找到了那個在山頭上的人,說:“在西側的山頭,他正在往下奔,姿勢很古怪,像騎騎著馬,可是他胯下什麽都沒有。”
巴瘋子冷冷道:“裝神弄鬼,老子去把他捉來,看看他到底是何方來的東西!”
莫慌,再看看。”老學者說,“如果他要引來鬼麵藤和人柏尋短見,直接跳進鬼麵藤圍成的圈和沙海裏就行了,算他不知道,也會往沙海那個方向跑,或者往石頭上撞,但他都沒有。如果他不是真瘋,隻能說明這人沒我們所見到的那麽簡單。”
思姑娘這時道:“他跑下來又跑上去了!”
陳陳忙對抓著他肩膀不放心他單獨行動的馬川說:“別擔心,大家都在這,我有望遠鏡,能看得更清楚。”
馬川叮囑他:“見到什麽都別衝出去。”這才慢慢放了手。他真怕陳陳又做出什麽讓他意想不到、出格的事。
陳陳連連點頭,然後端起望遠鏡,小心翼翼貼著山石壁,慢慢到了洞口邊。他避免自己不發出一丁點聲響,驚動到那個他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活人的東西。
夜裏沒有月光,從洞口往外望也不是什麽都看不清,陳陳端起望遠鏡,借著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在西側的山頭尋找可疑的影子。
聲音頓時沒有了,那個不知道是不是活人的東西每喊一句長調似乎都要停頓很久,陳陳沒有找到規律。突然間,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陳陳連忙在山頭尋找,隻聽到聲音,沒有看到可疑的影子。
思姑娘在一邊提醒他:“山腰的右邊,看看那裏。”
陳陳忙往那個位置移動,果然,高倍鏡頭很快在山腰右側一點的位置套住了一個幹瘦的人影,他正在往上一點一點地爬行,身上耷拉著已經破成條的衣服,看起來很沉重,身上又有一團一團幹硬的濕泥,應該在泥堆裏打了滾,然後爛成條的衣服和著泥幹透了。
他全身上下沒什麽肉,腿跟竹竿一樣,也露出快見到脊椎骨的後背,頭上沒毛,看那個佝僂的樣子,應該是年紀大掉光了。
就目前這點線索,陳陳還無法確定他所見到的幹瘦的人到底是不是活人。他沉住氣,用鏡頭套住他,慢慢觀察。
幹瘦的人影還在往上爬,他雖然佝僂,全身沒肉,但他速度很快,感覺輕車熟路,一邊爬,嘴裏一邊在喊:“給老子砍兒!”
聲調很古怪,最後一個“兒”字出來的時候,喉頭裏麵像吞了水,咕嚕咕嚕地滾動。接近山頭的位置,坡度變得有點陡峭難爬。就在這個時候,古怪的事情發生了,手腳並用的幹瘦人影的爬行姿勢竟然慢慢變得像蜥蜴,不知道是不是陳陳眼花,在他爬上山頭的時候,那個幹瘦的人影竟然扭過頭,衝他的鏡頭方向詭異地笑了笑。
那一瞬間的對視,陳陳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他像觸了電一樣收回望遠鏡,趕忙躲在了一邊。等他緩過來,問一邊的思姑娘:“他剛剛,是不是回頭衝我們笑了?”
思姑娘說:“沒有,我沒看到。”
眼花?分明對視了一下!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清醒。思姑娘說沒有,應該是沒有了,他也有點不確定,累壞了?陳陳再次端起望遠鏡望過去,那古怪的喊聲又出來了,隻不過換了另一句。
你有一把刀?老子左右都是刀!”他一喊完,等了一陣子,猛地一揮手,示意什麽安靜。陳陳一愣,這不是二十年前他和黃起敏的對話?他為什麽要重複二十多年前的對話和動作?
人影盯著山下,感覺有什麽人在和他對視,但山下什麽都沒有。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笑了,笑聲像刀刮鏽鐵鋼板,又猛地用並不存在的馬鞭狠狠抽了一下他胯下並不存在的馬。
他學著架馬的動作,又從山頭奔下來,他輕車熟路,奔得很快。老學者這時對巴瘋子說:“他要是再下來,你就動手把他抓過來,他的行為很古怪,像中了癔病。而且他出現在這裏已經顯得很奇怪了,是不是真瘋,試試就知道。”
巴瘋子點點頭。
等到幹瘦的人影跳下,巴瘋子也出去了。人影手在亂揮亂砍,感覺自己拿了一把大刀。巴瘋子繞到他後背,一拎他的後頸,砂鍋大的拳頭對著他的臉硬生生來了一拳。
陳陳感覺那人影的臉會凹進去,他的手抽搐了一下,但還在動。巴瘋子又對他肚子一個膝頂,那人影是徹底沒了動手。巴瘋子提著人影過來,離他們越近,一股極其難為的臭味也越來越粘稠,陳陳感覺那種味道會粘住他的鼻腔黏膜。
巴瘋子進了洞,直接把他甩在一邊,那人影像死了一樣癱軟滾在地。
陳陳捏住鼻子說:“我敢打包票他是活的也是瘋的,隻有這樣的人才會在茅坑裏打滾。”
布紮木生起了火,洞裏已有了火光,燃得並不盛,忽暗忽明。老學者借來陳陳的打狗老煙槍,扒開他又硬又幹的衣服,查他背後的傷勢,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已經瘦的前胸貼後背了。
老學者又將他翻了個邊,然後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簾,看看他的目光是不是散開的。陳陳看著那張臉覺得熟悉,他忍著惡心,湊近一看,登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之前蹭吃蹭喝的光頭老漢。
沒想到也是二十年前的馬匪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