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百鳥棲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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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一個砝碼,其他的石塊呢?也是相同的?或者是和墓葬遺跡有關的陪葬物?如果是這樣,這不僅僅是畫那麽簡單了,說不定上麵鑿刻的是與儀式有關的特殊圖案,也許能從上麵窺探出他的小說世界裏麵的遙遠文明的一角。
陳陳試了試,看看能不能把卡在內壁肌肉裏的砝碼搬下來。紋絲不同,完全像長在肌肉裏麵的,估計是時間太久,和傷口一樣愈合進去了。陳陳繼續看鑿刻在砝碼上的圖畫,他從一麵看到另一麵,能看的地方都看透了,還是沒看出什麽倪端。
四麵都是模糊的,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侵蝕了的線條,但圖案都亂七八糟了,看線條有什麽用。陳陳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走到了另一邊較小的石塊邊。這個石塊不是立方體的,而是扁平的。
馬川也湊上前看石製的砝碼上鑿刻的圖畫,他是雲裏霧裏,問:“這個石頭,是什麽東西?”
陳陳敲了敲扁平石塊上的海泥,沒敲出聲響,他說:“那是砝碼,通常都是用來計量的,不過那麽大個的我倒沒怎麽見過,以前跟著老師走南闖北,什麽地方都到過,後來去了巴基斯坦的印度河流域,研究古印度文明中早已消失的哈拉帕文明,從發掘出來的古城遺跡裏,就有這樣的砝碼。有砝碼的地方都有流通的貿易,隻不過區別在於,這裏的砝碼上刻著神秘的符號。”
陳陳停下來,帶著玩笑的意味對馬川笑了笑說:“哈拉帕是人和人的交易帶著朝聖的宗教色彩,那我估計這裏就是人和神或鬼的交易帶著敬畏的色彩。”
見馬川臉上是琢磨他話深意的表情,又補充了一句:“我隻是開個玩笑,說不準的。”
馬川搖頭:“說不準你的玩笑就填補了這樣的空白,我之前問過老學者,老學者說在很久之前,就存在過人神共處的時代,隻不過最後發生了一場意外,導致所有的神都死或不失蹤了。那場慘烈的大戰你也知道,就是爭奪不死樹導致的源頭,我問老學者到底是怎樣的大戰,他說他也不清楚。老學者都不清楚的,估計沒幾個人清楚了。”
陳陳把鈍刀拿過來說:“不清楚也沒有辦法了。有時候我在想神到底是怎樣的,和我們一樣有五官,一樣的大小?我們那裏的神出場都有仙氣,繚繞繚繞的,很是捉摸不透,他們在天庭掌管三界,但其實呢,除了三界,還有很多複雜的地方。很有地區都有不同的神,你看意大利,光一個希臘羅馬就有上千上萬個不帶重樣的,但耳熟能詳的,就那麽十幾個。他們和我們唯一相同點在於,他們都和人一樣,有鼻子有眼睛有眉頭的,區別在於他們掌管我們,有更大神通。”
陳陳拿刀柄敲了敲扁平的石塊,發出沉重的悶響,像在敲裹在鐵器上的橡皮泥,才能發出的奇怪聲響。“這裏有沒有神,還得找到不死樹下拴著的神頭才能判斷,”陳陳學著馬川的本事,用鈍刀的尖挑進了覆在扁平石塊的海泥斷痕裏,“真正神的模樣,我的這點想象力還是夠嗆,不死樹的模樣我也想不出,不過,在鬼三墓裏的時候,看著是一顆茂盛的大樹,如果真是一顆茂盛的樹,那我可太失望了。”
他用力撬了撬,什麽都沒撬下來。他把刀遞給馬川,吹了吹火折子,示意他來。馬川接過刀,並沒有太吃力就撬下來一大塊,他摸索著其他的痕跡,一邊說:“那個砝碼石頭上寫了什麽,你看出來沒?”
寫?陳陳一愣:“寫的話我是看不出來的,破解古文字的事情得交給語言專家,我的能力有限,捉襟見肘了,況且這裏的古文字,連邊都摸不著,想學都沒地方學。不過畫的什麽,我倒能琢磨出一二,畢竟可以聯想。你別說,談論這個,我不自覺就想打官腔,之前耳濡目染,學了不少。”
馬川撥弄撬開的海泥碎渣,停住了,他將所剩的碎渣開掀開,往上麵仔細看了看,忽然叫陳陳過來,說:“不對勁。”在另一邊觀察的陳陳聞聲過去一看,也停住了。
這個被海泥覆蓋的扁平玩意兒,不是石塊,而是一塊黑青色的銅板。他叫馬川趕緊把海泥都撬開,直到撬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個古怪的銅板。
銅板的表麵像被拋光打磨過,不知道在這裏待了多長的時間,周邊還有斑駁的海鏽,更奇怪的是,在火折子的映射下,那拋光的麵竟然在動,動不是最奇怪的,而是動的時候,印蝕在銅板裏麵的一個像琥珀的玩意兒也在動。
陳陳以為自己眼花了,拿起火折子湊近了上去,銅板裏麵確實有一個像琥珀的玩意兒,不過動的不是琥珀,而是困在琥珀裏麵的東西,怎麽看都像一個圓柱的小燈籠,不,不是燈籠,是一個胚胎。他愣了愣,說:“按照現在的劇情,碰上了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我們就不要碰了,我覺得我們該走了。”
陳陳又環顧了一周,隻有那些黑影子,這個地方有這麽大,出口可能存在任何地方,抬頭同是一片黑,根本看不清楚全貌,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他們還有時間嗎?如果消化他們的不是胃液而是彌漫在周邊的氣體呢?
陳陳看著銅板,他在想,如果這琥珀裏的是怪魚的小兒子呢?拿它要挾,怪魚會不會把他們吐出去?搖了搖頭,太荒誕了,如果是它的小兒子,怎麽會在銅板裏,看那銅板的海鏽痕跡那麽嚴重,顯然有點久遠了。況且,這些砝碼和銅板本就不該存在怪魚的肚子裏。
馬川沒有再去動那個銅板,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其他的什麽出口或入口。他又回到陳陳身邊說:“你是從上麵掉下來的,我是從下麵鑽出來的,要想出去,隻能往上想辦法。”
陳陳說:“下麵呢?我們可以再下去,說不定有出口呢?”
馬川搖了搖頭:“就是沒有了出口我才鑽上來的,再下去等於把自己的退路堵死。”
陳陳沒有吭聲,馬川比他有心和仔細多了,他都沒找到,那就是真沒出口了。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他們所在的地方突然搖晃了幾下,應該怪魚撞在什麽地方上,好在不嚴重,沒導致陳陳摔倒。
陳陳不滿道:“這鳥魚,一點都不對自己的生命負責。”
隨著這一陣的晃動,從內壁的高處好像掉下來什麽東西,陳陳被這一動靜確實弄得有點心慌,他還沒慌多久,那掉下來的東西突然爬起來了,像一個人,看那身材大小,他試探地喊了喊:“思姑娘?”
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