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完韓大有和楊小軍等人，辦公室裏隻剩下了李衛國和鄭山在一起抽煙聊天。
    一支煙抽完，李衛國忽然想起了什麽，於是伸手進兜裏掏出了一個黃皮信封。
    這個信封裏麵裝著的正是早先賀誌軍給的票劵，讓他拿去給劉恒家屬的，忙活了一上午到現在他才想起了。
    一想起劉恒，李衛國便朝鄭山問道：“山子，醫院那邊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劉恒負傷的那天他和董建軍都去看過，晚上也幫著守了一夜，不過一直沒見劉恒蘇醒。
    今天還沒去看過，具體的情況他還不清楚。
    鄭山回答道：“劉副科那邊情況還好，聽早上去過醫院的同誌回來說，劉副科已經蘇醒，早上已經能吃一點東西了。”
    “就是身子骨還虛弱，沒法多動，不過大體情況已經好轉，已經從重症病房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這兩天都是他的父母輪流過去守著他，另外還有治安股的一些同誌也輪流去看過。”
    李衛國點了點頭，也不意外，劉恒隻是輕傷，修養了幾天，早該醒了，後續隻需要慢慢調養，很快就能好起來。
    看了一眼手裏的信封，又抬手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到中午的飯點了。
    下午正好沒什麽事兒，索性吃完飯就去醫院走一趟，去看看劉恒，順便把票劵給劉恒的父母送過去。
    於是李衛國便道：“好了，快到飯點了，你去吃飯吧，一會兒我過去醫院看看他。”
    “科長，要不我陪您去？”鄭山問道。
    李衛國搖頭道：“不用，你留在科裏吧，幫著小軍處理一下治安股的交接事宜，他剛接手，事情不會少，你看著給他點意見。”
    “好的，科長。”
    打發走鄭山，李衛國將信封口打開，意念一動，從空間靜止倉庫裏取了七八張票劵一起放了進去。
    東西不多，就是往裏加了兩斤肉票，三兩油票和五市斤的細糧票，另外還往裏塞了二十塊錢，算是一點心意。
    封好信封，揣回兜裏，李衛國拿上飯盒便下樓往西大門走去。
    到了西大門值班室，發現自家師父正和另外一位門衛張大爺在那擺盤廝殺。
    老爺子今天值的是晚班，還沒到他值勤，但他閑不住，老早就跑了過來，跟值班的張大爺下棋消磨時間。
    李衛國好奇地走過去往棋盤上瞅了一眼。
    嘿好家夥
    棋盤上雙方各剩一個小兵，其他能過河的都兌了個精光，戰況真是相當的慘烈啊。
    給他倆打招呼的時候，這老哥倆隻應了一聲，頭也不抬，正你拱一步我拱一步，殺得起勁呢。
    李衛國一看這情況，估摸著這倆大高手沒半個鍾應該都分不出個勝負來。
    索性也不打擾他們，提上他倆的飯盒就走。
    出了值班室，直奔一食堂，排了兩分鍾的隊，很快就輪到了他。
    往打菜窗口裏瞅了一眼，飯菜還是老樣子，土豆燉白菜和白菜燉蘿卜，主食窩窩頭和野菜團子。
    也懶得選，把三個飯盒往窗口一遞，照例讓劉嵐幫忙給每個飯盒裝兩個野菜團子和一份土豆燉白菜。
    給完相應的飯票錢票，提上飯盒，出了一食堂。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李衛國心念一動，便從空間靜止倉庫裏取出了兩顆剝了殼的水煮蛋，給自己老爺子和張大爺的飯盒一人裝了一顆。
    門衛張大爺也是老戰士，偶爾的李衛國給自家老爺子打飯的時候也會捎帶給他夾帶點好吃的。
    張老爺子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主，每回給他夾帶好吃的，他都會回敬兩根好煙，挺好說話。
    回到西大門值班室，兩位老爺子還在那廝殺得難解難分。
    兩邊僅剩的小兵拱到對麵九宮格那也不往前拱了，改玩起了左右橫移，你左一步我右一步，看得李衛國嘴角直抽抽。
    也不好意思打擾兩位高手，李衛國打了聲招呼，放下飯盒就走。
    回到辦公室，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午飯，李衛國找來侉子鑰匙，騎上侉子便直奔西單。
    侉子“突突突”掛著一溜尾氣，開了十來分鍾，很快就到了帝都第二醫院。
    車子開到住院部樓下，找位置停好，拔了鑰匙，李衛國又找了個隱蔽的角落。
    心念一動，便從空間靜止倉庫裏取了兩斤雞蛋和兩斤蘋果出來。
    提著用網兜裝好的雞蛋和蘋果，李衛國徑直走進一樓住院部的護士值班室。
    然後在兩顆糖果的攻勢下，很輕鬆地就跟護士大姐問到了劉恒轉移後的病房，203室。
    到了二樓，找到203病房，推門而入，發現劉恒的氣色還不錯，正靠坐在床頭，任由一位年輕的女子幫忙著擦拭臉頰和手臂。
    李衛國走進去，以為伺候他的是護士，正欲打招呼。
    那女子聞聲轉頭，卻是喊了聲“李科”。
    李衛國仔細一瞅，這不是財務科的出納塗平珍麽。
    “咦塗出納，你怎麽也在這啊？”
    被他這麽一問，這姑娘頓時羞紅了臉，仿佛是被發現了什麽秘密一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解釋道：
    “我我我剛好有個親戚也在這住院”
    “對有個親戚所以所以順道過來看看劉股長”
    說完，這姑娘目光躲躲閃閃的不好意思看他。
    李衛國一看這姑娘羞澀的模樣，再看床上劉恒那副初哥般的靦腆，哪裏還明白發生了什麽。
    好家夥，劉恒這小子了得啊，就去了一趟財務科辦桉，就勾搭上人家出納了。
    李衛國裝作恍然大悟道：“哦有個親戚啊，好，有個親戚好哈哈哈”
    這話一出，立馬給這對男女鬧了個大紅臉。
    “李科，你們聊，我我出去洗毛巾”
    這姑娘麵皮薄，受不了李衛國玩味的眼神，隨便找了個借口，端起搪瓷盆，低著頭紅著臉，一溜煙就跑了，隻留下劉恒這初哥在那麵紅耳熱。
    將手裏的雞蛋蘋果輕輕放到床頭，李衛國給了劉恒一個曖昧的眼神，調侃道：“行啊，劉恒，你這是啥時候勾搭上的？”
    “什麽什麽勾搭，您可別亂說，人家塗出納真是剛好有親戚在醫院，順道過來看看。”
    劉恒狡辯著不敢承認，不過臉上的靦腆喜色卻是遮掩不住。
    李衛國鄙視了他一眼，你說處對象就處對象唄，還偷偷摸摸。
    人家姑娘都追到醫院來了，還不好意思承認。
    慫人
    不過調笑歸調笑，李衛國也不好過火，於是轉而拿出了廠裏的人事任命遞給了他。
    劉恒好奇地接過，問道：“這是什麽？”
    “廠裏的人事任命，恭喜你了，劉副科，你升職了。”
    “啥？我升職了？副科？”
    劉恒不敢置信，連忙將手裏的文件翻看仔細
    待看清了人事任命上寫著的保衛科副科長，幹部級別20級，月工資72塊，劉恒差點就忍不住嚎出聲來。
    天可憐見的，拚著挨了兩槍的風險，總算是熬出頭了。
    李衛國入職的時候，他就是治安股股長了，隻在抓馬萬蒼的時候升過一次幹部級別。
    結果後麵運氣著實是不怎麽樣，處理巨款桉的時候一點功勞沒混上，李衛國和董建軍都升職了，唯獨他還在原地踏步。
    折騰了這麽久，總算是跨過了科員到副科的坎兒。
    看完手中的人事任命文件，劉恒激動得深吸了幾口氣，腹部和大腿的傷痛仿佛暫時痊愈了一般，渾身上下都輕了二兩。
    “謝了，李科，嘿嘿嘿嘶誒幼真疼”
    劉恒笑著笑著，忽然引動了腹部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行了，你可悠著點慢慢樂，可別把傷口給崩了。”
    李衛國白了他一眼，不過也沒笑話他，從科員到副科這一道坎確實是不好跨，不知道多少人在這道坎上卡到退休都不得動彈。
    體製之內的升遷可不容易，普通人家子弟，沒有特殊機緣的話，哪怕兢兢業業，大概率也是在科員級混到退休。
    他一個被從分局調配到軋鋼廠保衛科的邊緣幹警，能在這個年紀混上副科級也算得上是年輕有為了。
    待劉恒興奮過後，李衛國從兜裏掏出了賀處長給的信封，隨手遞給了他。
    “對了這是賀處長給你的，拿著補補營養。”
    “什麽啊？”
    劉恒不解地接過將信封打開，發現裏麵是二十塊錢和十來張票劵，連忙就推了回來。
    “李科，這太多了，太貴重了，不合適，不合適。”
    “而且廠裏已經發過營養補助了，您還是拿回去給處長吧。”
    李衛國擺手道：“行了，不用推辭，處長給你的你安心拿著用，早點養好傷才是正理，大家夥兒都盼著你早點回去上班呢。”
    說著，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李衛國直接將信封塞到了他的枕頭底下。
    “這”
    “這什麽這，處長下任務了，這些票給你補充營養用的，用不完你就不用回去了，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開玩笑，領導給的東西你還想拒絕，這讓領導以後還怎麽放心用你。
    “這好吧，那您替我謝謝處長。”
    最終劉恒還是沒拗得過李衛國，老老實實把東西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