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醫院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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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醫院的異常
    沃森敏銳地感知到內洛·巴克斯對自己稱謂的變化——不再是尊敬的沃森長官,而是改為一視同仁的約翰教友。
    這並非隻是浮於表麵的稱呼改變,語氣中的尊崇意味似乎也已經消失,這位數日不見的老下屬仿佛換了個人似的,不僅肉體上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就連精神也似萌生了隔閡。
    而且他還注意到,這一批衝上來似是關懷他傷勢狀況的教友也是十分古怪。
    乍一看之下確實是在好心問候兩人的情況,實則卻是表現出某種鉗製似的包圍姿態,直至將他們送入宿舍樓內的緊急醫療室,捆綁在鋼鐵鑄造的病床上。
    不過治療的過程顯然還是正常的,往夜從事肉豬宰割工作而積累出精湛手術經驗的教友擔任二人的主刀醫師,為玫蘭妮縫合肚腹上的深邃豁口,為沃森清理眼眶內的殘餘……事後還請來四位擅長歌舞的教友為他們演奏教團的經典曲目《雷鳴的秘密》。
    特製的治療室有效地斷絕了聲音的傳播,是以那道道擂鼓震響全部集中在密室似的房間內部,震震回響似連牆壁都要瑟瑟戰栗。
    就連昏黃的燭火都禁不住在這輕快舒適的氣氛躍然起舞,兩位傷者的血肉更是難以抑製住翩翩起舞的欲望。
    新生的肉芽蠕動著似在踏輕快的舞步,如男女合演熱情洋溢的恰恰,血的小手漏上肉的細腰,彼此之間的裂痕都逐漸愈合,光滑粉嫩的肌膚象征舞蹈的結束。
    一直到治療結束,兩位痊愈傷者的腦袋裏似乎都還蕩漾著那舞韻的激情和澎湃,顫顫巍巍邁下病床的時候,腳步都差點要控製不住跳躍旋轉再起一舞。
    就連那些粉刷純白的牆體都蔓延上扭曲畸形如血管肉瘤似的猩紅組織,就仿佛十字路醫院這棟建築都已經異化為畸形詭異的生物,在醫院深處的庭院更是隱隱約約傳來心髒躍動的震響!
    ‘這到底是什麽景象?!’
    玫蘭妮飲下一支遞來的新型活力萃取藥劑,感受著那璀璨金黃的液體滑落咽喉時的絲滑與熾熱,就像是飲下一口頂級的烈性威士忌,高度數酒精在胃內似燃起熊熊烈焰,但這燃燒的熾熱卻像是溫暖的春陽,使得血肉和細胞都似得到充能,形體也似變得更加堅固難摧,仿佛剛剛從烈焰熔爐中淬煉出來的精鋼。
    玫蘭妮望著這些貌似數日之間變得極為陌生的教友,滿腹都是疑惑,她朝著同樣剛剛飲下新型活力萃取藥劑的約翰教友望去,也同樣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笑而不語的密教徒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抬手示意請前往院長室。
    沃森聽著玫蘭妮的低語,他的顱內也在響徹著相同的低語,然而進度卻要比玫蘭妮的言辭更快一步,更像是這位燈人女士在重複著他的顱內低語。
    玫蘭妮忽而覺得在前方院長室裏等待自己的絕非是夢寐以求的獎賞,或許是嚴刑和拷打……抑或是其他更加恐怖的事物。
    她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在自己心中都是高大偉岸的溫弗雷斯·摩根形象也忽地開始扭曲起來,那些無償醫療的道貌岸然言辭也開始漏洞百出,所謂的無私為世人奉獻革新這病態社會的理想更是自相矛盾……假若十字路教團真的是在從事如此高尚偉大的事業,那為什麽背地裏進行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肮髒事?
    ‘可是為什麽我現在卻莫名地感覺到恐懼和害怕,就連隱藏在肥厚褲裝下的小腿都開始顫栗……醫院和教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救世濟民醫院的深處,隱藏著汙垢黑暗的屠宰場。”
    而且包圍的密教徒們都是心相的密傳者,並不具備能夠捕捉到蚊蟲叮咬似低語的聽覺,但這些話語卻都統統落入了五感敏銳如刀的刃人耳中。
    她不自覺地往身邊的約翰教友投去目光,目前來看整個教團內似乎就他們兩人錯過了那場大變化,他們兩人此刻正可謂是同病相憐,理應團結起來。
    玫蘭妮輕輕吟誦這在教團內部絕對稱得上是叛逆的大膽言論,所幸她此時還保持著一定的理性,並沒有直接將內心的想法大聲地念誦出來,而是用輕如蚊蠅般的音量吟誦著應遭教團內部血腥審判的言辭。
    門外等候的密教徒輕聲提醒道:“玫蘭妮教友,約翰教友,教主有請兩位前往院長室一敘。”
    ‘為什麽我能夠窺見這樣的一幅場景?!’
    他滿意地微微點頭,命那頭潛伏的細微蛾蟲泯滅自己的性命,那些反叛謀逆的念頭隱藏在蛾蟲的碎裂血肉間,緩緩沉入那盞忽明忽暗的顱內之燈。
    ‘還是偉大的瞳中扉正在賜我啟明與真相,使我得見醫院的另類麵貌???’
    &t;div cass=&ot;ntentadv&ot;>    玫蘭妮內心的迷惘愈發濃厚,仿佛不知從何而來的灰濁迷霧染上她的心頭,她現在越來越感覺自己外出的這一段時日似乎錯過了許多重要的事情,可到底是什麽事情會導致醫院及教團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難道是因為接連遭受老米卡利斯的燈相與蛾相交織侵蝕,我的顱內之燈在傷勢痊愈以後也已經沾染上一絲四階的特性,這才是使得我可以窺見這番景象?!!’
    她不禁感歎道:“好厲害的效果!這藥劑裏麵還融合了鑄相的塑形之力嗎?這是教團這幾天的最新成果?!”
    自後門踏入醫院的瞬間,玫蘭妮那微微複燃的顱內之燈便當即感應到周邊氛圍的差異——那濃鬱的近乎就要凝結成實質的絕望痛苦哀嚎是如此稠密,她似乎都能望見粘稠的鮮血自天花板一滴又一滴地落下,腳下的地板早已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殘肢碎肉,猙獰破碎的頭顱泡在血泊中浮浮沉沉。
    ‘我這段時間到底錯過了什麽?!’
    “我們辛勤勞動終究是徒勞,歌頌的理想永不會實現。”
    然而此刻顯然不是提出疑問的最佳時機,他們隻能在四位教友的包圍下緩緩朝著醫院內部行進。
    ‘明明我理應為教團的茁壯成長感到喜悅和興奮,明明我早就已經知道教團一直在用那些廢物的性命進行世俗看來絕不人道的試驗……’
    然而這位隻是兼修有心相與刃相的約翰教友顯然沒有發現醫院的異狀,隻是自顧自地踏上階梯前往頂層的院長室,對她求助的目光惘然不知。
    “我們背負著聖潔的名聲,雙手卻沾滿了無辜的鮮血。”
    飛蛾終將撲入輝光之中,死於火燭之中……可是用蛾之屍骸燃亮的燈燭,那斑駁的輝光是否依舊如原初時純粹?
    這是一個疑問。
    無人可以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