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光與光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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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光與光與冷
“沒事,十字路醫院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而已,讓我們暫時忽略它吧。”
女偵探從懷裏取出看起來像是裝著首飾的小箱子,推到約翰沃森麵前。
“沃森,這是我特地托人為你打造的新義眼,這枚義眼蘊含著超越時代的偉大技藝,完全可以代替你失去的左眼,擬態的睫狀肌甚至可以自由調節晶狀體的凸透度,讓你的視力比雄鷹還要敏銳。”
“居然還有這樣神奇的義眼?真的能夠恢複我的視力?!!!”
約翰沃森內心狂喜,以至於都忘卻了華生的囑咐——必須時刻保持理智與冷靜的姿態,哪怕山嶽在麵前崩塌也不能動容。
他興奮地拆開首飾盒,就見到內部鬆軟的棉墊中放著一枚栩栩如生的黑白相間眼球,球體後方連著數道纖細如發絲的半透明觸須,乍一看像是隻墨魚。
約翰沃森完全沒有察覺到以現在時代的科技又怎麽可能打造出這樣的奇物,從來都沒有聽聞過義眼真的能夠恢複目盲者的視力,他隻是像溺水之人一樣欣喜若狂地握住這唯一的恢複光明的希望——這隻有一半視野的生活他真的受夠了,實在是太別扭太難受了!
他拿起這枚看起來就極其昂貴的義眼,小心地捧在手心,焦急地詢問道:“這怎麽使用?是需要醫生來幫我安裝嗎???”
女偵探笑吟吟地說道:“很簡單的,沃森伱隻需要將義眼放入眼眶就好了,擬態神經觸須會自動與你的大腦連接在一起,讓你的左眼再見光明。”
“這麽簡單就可以了嗎?!”忍受左眼目盲已久的約翰沃森再也抑製不住內心重見光芒的渴望,他不經思考地便直接將這枚義眼放入眼眶——我相信夏洛特小姐肯定是不會害我的。
隨著冰冷的球體填入眼眶,那滑膩的觸感讓約翰沃森都感到有些輕微的不適,他仿佛能夠感覺到那數道半透明純白的發絲正在自己頭顱裏麵緩緩地扭動,好似在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大腦……好痛好痛好痛!!!
左眼眶深處猛地傳來劇烈的刺痛,仿佛有無數道纖細的鋼針直接刺入大腦!
然後約翰沃森便見到洶湧如潮汐的輝光朝自己席卷而來,那沒有任何溫度的冰冷光芒仿佛要將自己淹沒。
恍惚間他好像聽到有人在自己的耳邊低語,命他眼明心亮,命他拒絕仁慈與混亂,命他驅使心中黑暗,命他踏上追逐理性與知識的道路。
他那孱弱的意識漂浮在稠密的光之海中,跟隨輝光的波浪搖曳不定、上下浮沉。
漂浮在無窮無盡的輝光海洋中,他又仿佛聽到熟悉的婉轉動聽的輕語響徹在耳畔。
“沃森,你曾幾何時有沒有想過要奉獻自我於追逐禁忌的知識與力量?”
“你有沒有欺騙過我?”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沃森……你是教授嗎?”
………………
新榭屋內,正午的陽光依舊無法穿透冬日濃鬱的灰霾,恒星的溫暖也就無法潑灑到人間,慘白寒意攀上玻璃凝結成霜。
客廳的壁爐劈裏啪啦地燃燒著,並不溫暖也並不冰冷的溫度逐漸覆蓋廳堂。
然而爐內的熊熊烈焰卻是氤氳著繽紛多彩的邪異瑩綠色彩,搖曳的焰火光影迷幻似是幽暗的森林,林影間好似有某道蕭瑟的背影一閃而逝,又好似有某麵巨大的皮鼓在輕聲抽泣。
詭異墨綠的焰光灑滿富麗堂皇的廳堂,就連如血般鮮紅的沙發都氤氳上一層異常的綠意。
四位等候的行屍更是難以遏製地開始顫栗發抖,它們體表生長的異種花卉更是在壁爐焰光的照耀下,以違反大自然規律的速度茁壯生長,花瓣愈發地飽滿,花蕊欣喜地舞動,就連纏繞的須藤都已成長到垂落地麵,猶如是童話中的萵苣姑娘……這須藤似的發絲,也的確是萵苣般的翠綠色彩。
&t;div cass=&ot;ntentadv&ot;> 植物生長的簌簌聲響驚醒了在父親懷中沉眠的膚發皆白女孩。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總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十分漫長的夢境,夢中的細節已經記不清楚了,但夢的主題似乎是可怕且悲慘的……她依舊記得那猶如被惡鬼壓床而無法動彈的窒息感,恐懼的利齒好似也在她的心靈啃噬出猙獰的齒痕。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又覺得抬起手臂的感覺是如此地陌生,又是如此地令人欣喜……仿佛自己已經好久好久都沒能自由地活動,很久很久都沒有活動過手腳,臂膀抬起時關節都好似迸發出生鏽的喀嚓脆響。
女孩有些木訥地看向麵前熊熊著異綠光彩的壁爐,不知為何她望著那逐漸化為幹裂焦炭的翡翠木材,雪白的眼眸卻是忽而濕潤了,淚滴不受控製地洶湧流泄,滑過那張精致如洋娃娃的臉蛋。
她突然感覺內心好似也湧現出不知來源的莫名悲傷,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落淚,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內心好似空蕩蕩的,就仿佛構成自我的一部分已經缺失。
某個連自己都說不清姓名記不清麵容的重要之人已然在無聲無息間消逝,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銘記他的事情,那個可悲的人已經徹徹底底地死去。
無聲落淚的女孩仰起頭望向父親的那枚眼眸,問道:“父親,為什麽安娜總感覺心裏好難受啊,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
親愛的父親隻是操控著兄長的手掌,輕輕地撫摸她的腦袋,述說著意味深長的話語:
“小安娜,你知道嗎?”
“人的一生將會迎接來三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是心髒停止跳動,大腦停止運轉……這是生物的死亡。”
“第二次死亡,是葬入棺材長眠地下,親朋好友眾人齊聲宣告你的死亡……這是社會的死亡。”
“而第三次死亡,則是這個世間都不再有人銘記你的事跡,不再有人記得你的笑容、你的悲傷、你追逐奉獻鬥爭的事物、你所有的一切……而這就是完全的死亡。”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終結。”
“我的乖女兒,你隻是目睹見某個可悲之人的逝去而傷感,毋須為此而驚疑,也毋須為此而彷徨,這是你生來的冬之本能……你生懷冷冽,你生憫終結,悲憫消逝是你與生俱來的天性,唯有徹底地感受過悲傷與痛苦,你才能清楚地認知憤怒與毀滅。”
“現在大口吸入這蘊含著愛與恨的墨綠煙氣,銘記住這一抹‘借來’的怨恨與哀傷……這是我贈予你的新生禮物。”
“你應當擁抱自我的本心,正如同我一直教導你的那樣……我們沃森一族體內流淌著瘋狂的血液,我們一生都將奉身於追尋混亂與狂野。”
“你、我、你的哥哥塞巴斯蒂安、還有那些遺失在外的兄弟姐妹,皆是如此。”
“或許我們追求的最終目標並不完全一致,或許我們渴望塑造的世界並不相同,可我們終歸是團結的家庭,爸爸將永遠支持你的決定,你可以盡情地去追尋內心最深的欲望……爸爸永遠都會支持你。”
安娜開心地抹去眼角的淚滴,欣然點頭道:“嗯,父親我明白了!”
“我將會奉身於痛苦之道,我將會向世間播散永無終止的毀滅毀滅與毀滅!”
“倘若我們不知道自己在為誰效力,我們便在侍奉裂分之狼。”
雖然iki上裂狼隻有冬與刃,可舞者舊形體路線卻又有狼的參與……狼是否也曾掌控有蛾的準則,狼是否也難逃腦中的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