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初識理性
    無窮無盡的光潮將約翰沃森淹沒，他也好似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光之海中。
    粼粼光波撫過他的意識，凝實若液體的輝光也好似流入他的心中，光中仿佛蘊含著無數的文字與音律訊息，那是浩瀚無邊的知識寶藏！
    這些稀有的平凡的高貴的低賤的知識似乎經由毛孔緩緩滲入約翰沃森的精神，他也仿佛化為一團微小的輝光，一團並不純潔且略微渾濁的輝光，一團正在接受無垠光海哺乳孕育的稚嫩輝光。
    這美輪美奐猶如書中仙境的輝光之海其實並不冰冷也不溫暖，甚至雖然觸感像是液體，但其實又沒有絲毫的粘稠與沉重，輕飄漂如天上雲朵，更是維持著某種極為和諧舒適的溫度與濕度。
    ‘大概是七十七華氏度、相當濕度百分之五十吧……也是人體感覺最為舒適的環境。’
    約翰沃森如是臆想道，這是他剛剛學會的嶄新知識，自輝光海洋的流水中領略到的知識，這種思維充實的感覺令他流連忘返。
    可那道婉轉悅耳的輕聲細語仍然在耳畔回蕩，“沃森……你是教授嗎？”
    這道聲音雖然十分悅耳，但落在此刻的約翰沃森意識中卻感覺格外地煩人——難得我第一次體會到學習的快樂，第一次感受到暢遊於知識海洋的愉悅，可為什麽卻總是有人想要來打擾我？！！！
    他本想無視這道嘈雜煩人的聲音，繼續暢遊在知識的海洋。
    可這道聲音的主人似乎正是這片輝光海洋的管理者，對方感應到約翰沃森遲遲沒有回應，毅然而然阻斷了輝光的洋流，源源不斷湧來的知識不再繼續流動，光海陷入靜滯，仿佛已經死去。
    初識知識美味的約翰沃森當即慌亂了，他胡亂地揮動著臂膀想要讓輝光海洋繼續流動起來，可輝光象征的知識卻始終靜滯不動，再沒有嶄新的知識流入他的心頭，唯有那道煩人的聲音依舊在不斷回響。
    “沃森你是教授嗎？”
    “……你是教授嗎？”
    “……教授……教授……教授……”
    陷入求知饑渴的約翰沃森隻能大聲地嘶吼著回應：“不是！不是！我不是！！！”
    “我不是教授，我也不認識什麽教授！我截至剛剛才知曉professor這個單詞象征的含義！”
    “在此之前，我從來就沒有聽聞過這個單詞，也從來就沒有結識過任何自稱為教授之人！”
    “我也不知道什麽叫禁忌知識，我更沒有什麽事情好瞞著伱們的，我隻是個精神異常的病人，我的腦袋裏時不時就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有勸我起來跳舞的，有勸我接受過去的，也有勸我爭鬥廝殺的，現在又多出來你這道聲音！”
    “我求求你們來，求求你們別再來煩我了，我隻想好好地汲取知識，我隻想安安靜靜地學習……我真的不認識教授，我的生命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個單詞，我也沒有什麽想要隱瞞的事情……我現在都不奢望能夠討得夏洛特小姐的鍾情了，我現在就隻是想要知識、知識和知識而已啊！！！”
    自四麵八方傳來的聲音終於停下，聲音的主人仿佛沉吟了一會，而後才緩緩說道：“我明白了。”
    “沃森，你是無辜的，我不應該懷疑你……你好好休息吧，義眼中的知識是我贈予你的禮物，希望可以幫助你早日出院，重新恢複正常——”
    &t;div cass=&ot;ntentadv&ot;>    後續的話語，約翰沃森已經沒有再去聆聽，隻因輝光海洋又重新流動起來，那些美妙的知識又再次流入他的心頭，他又一次體會到思想都好似腫脹飽腹的感覺，這可比單純吃撐肚子要爽上太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知識的海洋裏傲遊了多久，隻是恍惚間打了個精神的飽嗝，便稀裏糊塗地醒來，灰暗的天花板眼入眼簾。
    他已經回到了103號病房，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上麵。
    約翰沃森緩緩地睜開雙眼，他的眼中完全不見有初醒的迷糊，而是閃爍著旺盛的理性光芒！
    直到此時此刻，約翰沃森才感覺自己人格上缺失的一塊至關重要的拚圖終於填上，他終於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他望向眼前黯淡的房間，唯有朦朧且昏黃的燈光自門下的縫隙流泄而入，使得空蕩蕩的病房不至於昏暗不見五指。
    可隨著約翰沃森的心念一動，新裝入的左眼義瞳內部也好似一閃而過真正的光芒。
    眼前這昏暗的世界在驟然間變得明朗起來，角落的陰影若潮汐般退去，牆麵白漆的紋理清晰可見，就連指肚子的圈紋都顯得異樣清楚，他甚至還能望見牆角處那緩緩爬過的螞蟻的觸角。
    約翰沃森閉上尋常普通的右眼，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嶄新的左眼中，更是在心中念叨起自輝光海洋中得知的晦澀秘語。
    “我們皆得益於輝光的贈禮。”
    隨著心中話音落下，左眼義瞳內部也仿佛響起某種猶如機械齒輪高速運轉的噠噠聲響，肉眼可見的實質光芒自義瞳中照射出來，落到麵前的牆壁，竟好似直接洞穿了這堵足有三十五公分厚且中間鑲嵌有堅硬鋼板的牆體！
    約翰沃森不可思議地望見了牆後的景象。
    名為卡爾查爾斯的鄰居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張布滿汙濁痕跡的灰白床鋪上，他甚至能夠望清被單上渾濁不堪斑跡的細節，並且也當即推斷出這些惡心斑跡的來源——而且這些痕跡都十分地新鮮，因為每天都會有護工前來打掃病房環境。
    而且同時他的腦海裏也回憶起今天上午途經104號病房時，自己竊聽到的護工與鄰居的對話，而對話的重點則在於《塵世樂園》1862年臨摹版這一件義眼知識庫中未曾提及到的物品……但是根據當時護工理查德微微挑眉的微小表情變化、以及卡爾查爾斯事前的癲狂言語與事後那副完全可以寫入變態教科書的猥瑣笑容。
    約翰沃森可以百分之九十七地認定——《塵世樂園》1862年臨摹版，必然是帶有粉紅色彩的繪畫！
    “以此推斷，護工理查德已經履行了他的約定，卡爾查爾斯也收獲了他心心念念的禮物，並且迫不及待地用來撫慰他那寂寞的心靈——這便是被單上這數灘汙濁痕跡的來由！”
    “而且再進一步深究的話……顯然這卡爾查爾斯入院的原因便是患有x癮類的精神疾病，而這個情報極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日子排上用處……諸如我需要以此來請求他幫忙完成什麽事情的話。”
    約翰沃森信誓旦旦地得出這個結果，但下一秒他又不由自主地為自己這番精準正確的推理而感到詫異、以及前所未有的欣喜！
    他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就是知識的力量嗎？”
    “原來這就是運用理性來思考的魅力嗎？”
    “這樣的感覺……也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