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鳥與蛇與貓
    清晨八時，某無懈可擊之時。
    約翰沃森正在排隊領取今日的早餐。
    一號區域的領餐隊伍還算是比較長的，他正正排在隊伍的中段，前前後後都是留院一號區域許久的的精神病人。
    當他即將來到隊伍最前列未知，不經意間又偷聽到前麵一位病人與分餐護工的對話。
    那位頭頂禿發如地中海的病人正舉著餐盤，仰起腦袋張開嘴巴，等待分餐護工投喂早餐份額的鎮靜藥物……魁梧雄壯的分餐護工將事先分配好份額的藥物一粒粒倒入地中海病人口中，並全程觀望著對方咀嚼吞咽、更是要求病人張口嘴巴，讓他檢查是否已經完全吞咽入肚。
    直至完成這一係列流程，分餐護工這才將牛奶、煎蛋、培根與烤吐司片放入地中海病人的餐盤。
    地中海病人卻是砸吧砸吧了嘴，不太滿意地說道：“今天的呆頭呆腦丸……怎麽感覺味道怪怪的，是不是過期變質了？”
    呆頭呆腦丸是一號區域病人對院內派發的精神藥物的戲稱，隻因服用此藥物以後精神與肉體都會感覺到疲憊，就連思考都好似變得遲緩起來。
    分餐護工遞過來一杯清水，回道：“是你早上沒有刷牙的緣故吧……拜托斯莫格你注意一下個人衛生吧，我現在都能夠聞到你嘴裏那股子垃圾堆似的口臭了！”
    “額真的嗎？”名為斯莫格的地中海病人不可置信地將手掌擋在口前長呼一口氣，然後就連他自己都為自己難聞的口氣惡心得想要幹嘔。
    “好吧，看來確實是我的問題，今天的呆頭呆腦丸完全沒有問題……我已經能夠感受到我的性相都開始萎靡不振了。就仿佛退化萎縮了似的。”
    約翰沃森又一次聽到有人提到性相aspects）這一單詞——自從搬進第一區域以後，他已經多次從其他病人口中聽取到這個單詞的出現。
    可問題是這個單詞的含義與對方前後的語境完全不相關，出現得極其突兀，就仿佛是橫空插入對話般沒有道理——這讓他不由得疑惑，aspects這個單詞是否還具備有其他未知的含義。
    可哪怕他後續翻閱過大量的書籍，也依舊沒有找到這個單詞的合理解釋——隻能將其歸為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
    斯莫格接過在水杯昂首一口飲下，而後啊的張大嘴巴，向分餐護工示意自己已經完全吞下那討厭的呆頭呆腦丸。
    分餐護工望著麵前這張惡臭連連且布滿汙黃痕跡的蛀牙大口——當地中海病人啊的張嘴時，其腐爛腥惡的腸胃臭氣也噴湧而出，呼在護工臉上，就好似渾濁的惡臭都化為有形之物，朝著他的鼻頭狠狠揮出一記沉重拳頭，直熏得他鼻頭酸痛、眼角泛淚。
    “嘔~~~”他顧不上再細看究竟，隻是稍微一掃而過那肮髒的口腔，便立即捂住自己的口鼻，連連擺手，“行了可以了，我已經看清楚了，伱趕緊走開吧，別耽誤下一個人。”
    “嘻嘻~”斯莫格也好像發現了自己口臭的威力，尷尬地撓了撓頭，迅速端著餐盤跑開了，隻是因服過藥的緣故，他的精神也好似有些恍惚，端盤離開的腳步都顯得有些趔趔趄趄的，差點就要摔倒在地。
    所幸旁邊恰好有一隻有力的大手伸出，扶住了即將倒地的斯莫格。
    全程在後頭觀望的約翰沃森卻是微微皺起眉頭來——他似乎望見那名為斯莫格的地中海病人在躬身道謝的時候，口中微不可察地掉落出點點東西，落入到那好心伸手人病服的胸口衣袋中。
    ‘看似是吞下藥物，實則卻是藏在口中，待機吐出嗎？’
    ‘明明服藥可以使得他們的精神病症狀進一步緩解，他們卻連唯一的希望也要逃避……這些精神病人的腦子果然不太對勁。’
    &t;div cass=&ot;ntentadv&ot;>    約翰沃森思考了一秒鍾，就決定不將這件事情告知給麵前的分餐護工。
    ‘僅僅隻是漏吃一頓藥物而已，又不會造成什麽影響，哪怕舉報出去也是損人而不利己的事情……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他隻是默默地吞下自己那份的精神控製藥物——相比於其他病人對呆頭呆腦丸的厭惡，他倒是沒有什麽排斥的感覺，甚至還覺得服用呆頭呆腦丸以後似乎內心也不再隱隱躁動，反而更加方便他專注讀書。
    約翰沃森端著餐盤來到隨便一處空位，正當他打算入座的時候，鄰座的精神病人卻是忽而露出凶惡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並朝著他即將入座的椅子上吐了一口濃黃的痰液。
    這已經不是一號區域第一個病人對約翰沃森表現出無緣無故的惡意了。
    在他搬進來的這一段時間，諸如椅子吐痰、伸腿絆腳、背後推搡等等事情接連不斷地發生。
    但約翰沃森自從安裝上福爾摩斯小姐贈予的左眼義瞳以後，動態視覺能力近乎像是翻了數倍般增長——這些腦子不太對勁的精神病人的小動作，他每一次都能提前察覺便輕鬆躲過。
    在他看來，這群精神病人的小動作就像是孩童的惡作劇般滑稽且幼稚，甚至都算不上真正的惡意。
    約翰沃森每次也隻是一笑而過，根本沒有與這群精神問題病人較真，正如同走在路邊有一頭狂犬吠吠，難道還有人會同樣模仿著狗的模樣趴在地上叫喚回去嗎？
    他換了另外一個座位安安靜靜地進餐——用餐途中，他注意到包括剛才那個斯莫格在內的一群病人正圍坐在角落竊竊私語，時不時將目光投向他與其他護工。
    約翰沃森感覺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但具體之處又說不上來。
    直至來到餐後的自由活動時間，約翰沃森回想起來昨天喬治醫生的勸告，決定今天上午暫且抽出一些時間在療養院裏逛逛，看看能否獲得什麽靈感。
    他一路慢悠悠來到院裏的觀賞湖附近，湖邊此刻並沒有其他病人，顯得有些冷清。
    在這樣的冬季，湖麵已經凝結上一層薄薄的冰，透過淺白色的冰麵依稀可見水下若隱若現的湖草在搖曳舞動。
    適時一縷陽光照射在湖麵冰霜上，整個小湖也仿佛在閃耀著淡淡的光芒。
    約翰沃森望著此情此景，內心也仿佛能夠收獲某些安逸與寧靜。
    沉寂已久的想象力終於開始複蘇。
    恍惚間他仿佛能夠望見有數隻貓頭鷹群自枯槁的林間飛出，呱叫著令人心煩意亂的啼鳴。
    冰麵下也有數條冬眠的黝黑細蛇蘇醒，猛地破冰而出，傷痕累累的細長蛇軀肆意地狂扭。
    更是不知何處跑出來數頭可愛的小貓咪，通體金黃若千足黃金，貓眼也是黃金般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