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撕至無物可撕
    小貓咪們雖然看起來毛發柔順光亮，可眼中卻是又透著饑餓的凶光，看起來像是已經在這天寒地凍的冬天忍饑挨餓許久。
    它們一見著湖麵薄冰上歡快舞動的黝黑細蛇，當即迸發出喵嗚一聲饑渴的咆哮，朝著湖麵中心奔襲而去。
    而蛇群麵對這群餓貓的襲擊，竟也是不慌不亂，更是不躲不閃，反而是開始有條不紊地組成某種方方正正的陣列。
    約翰沃森心想自己最近指定是沉醉在知識海洋中太久，以至於腦袋都有些混亂。
    他望著隻存在於自己想象中的黝黑細蛇群陣列，心底居然浮現出某種熟悉感，總覺得這些細細長蛇的隊伍與史書中記載的馬其頓方陣格外相似……肯定是我看書看太多了，怎麽會產生這麽無聊的幻想。
    他使勁地搖了搖頭，試圖將這恍惚間的遐想逐出腦袋。
    可是無論怎麽努力，那貓蛇相爭的幻象反而愈發地凝實起來，細蛇的嘶鳴與小貓的嘶吼也是愈發地生動。
    利爪斬斷蛇軀、毒牙刺入貓身的聲響更是清晰地回響在耳畔。
    那些飛濺的鮮血與碎肉掉落在湖麵薄冰上，都好似激起水下朵朵血色漣漪。
    貓與蛇的廝殺並沒有持續太久，但最終也沒有真正的勝利者。
    饑餓的喵咪將斷裂的細蛇咀嚼吞入腹中，可細蛇臨死前極力掙紮噴射出的毒液也已滲入貓咪體內，那些針刺似的齒痕流泄出粘稠而熾熱的汙血，麵色墨黑的小貓咪們趔趔趄趄地行走七步，便無力地癱軟倒下，黃金色貓瞳也染上了死寂的渾濁。
    而一直盤旋在湖麵上空咕咕呱叫的貓頭鷹群則緩緩落下，聚集在一起將中毒身亡的貓群團團圍住。
    它們卻是沒有啄食那尚且滾熱的肉體，隻是默不作聲地環繞死去的喵咪慢慢躊步，緩緩扇動著或五翼或七翼的翅膀，振響淒涼慷慨的悲歌，似乎是在紀念貓與蛇的廝殺，紀念蛇與貓的戰鬥，紀念二者永恒無止境的紛爭。
    約翰沃森目睹完自己這一整段匪夷所思的遐想，卻是感覺自己心底忽而生起一種極其矛盾的難以形容的複雜情感，既似是傷感又似是興奮，既似是冷漠又似是狂熱，間中甚至還摻雜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憤怒與悲痛。
    他禁不住猛地一拳錘向自己的腦袋，顱內頓時回蕩起銅鍾振響似的嗡鳴。
    ‘我……我又犯病了？！’
    ‘法克！我的腦子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可為什麽剛剛服食的精神藥物沒有起作用？！！！’
    ‘難道我——’
    約翰沃森還在驚疑的同時，隻存在於遐想幻覺中的多翼貓頭鷹忽而齊齊扭頭望向這位迷惘之人。
    它們那可怕的眼珠子裏麵閃爍著猶如刀劍反光的鋒銳寒芒，而後更是迸發出尖銳的鳥鳴，一窩蜂朝著約翰沃森飛撲而來。
    約翰沃森聞著這黑壓壓撲襲而來的貓頭鷹群，內心卻是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恐慌，他隻是冷靜而沉穩地躲過迎麵襲來的刀刃般鋒利的翅膀。
    然而他已經沉浸在恍惚的遐想中太久，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早已有人無聲無息靠近。
    約翰沃森因要躲避遐想中的貓頭鷹撲襲，猛地轉身回頭的瞬間，竟是見到一柄薄若紙張的利刃朝著他的腦袋直刺而來！
    持刀之人正是剛剛早餐時間偷偷吐出呆頭呆腦丸的斯莫格！
    這個頭頂發絲稀疏若地中海的精神病人，此刻那張略微發福的老臉露出猙獰嗜血的笑容，手中的刀刃更是隱隱閃爍著攝人心魄的邪光。
    “嘿嘿，這是小蘿絲命我們送給你小子的禮物啊！！！”
    纖細銳利的刀刃直接朝著約翰沃森的眼珠子刺來，他望著轉瞬間便已經刺到鼻前的刃尖，內心終於難以抑製地湧現一絲慌亂。
    可與此同時他的大腦也開始飛速地運轉，在這一刹那就仿佛連時間都已經靜止，那極薄的刀刃極其緩慢地朝著他刺來，可遲緩的不僅是斯莫格與刀刃，就連他的身體也遲緩下來。
    約翰沃森眼睜睜地望著刀尖襲來，卻根本無法命令手臂抬起攔截刀刃並作出反擊。
    ‘怎麽辦？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t;div cass=&ot;ntentadv&ot;>    ‘我該怎麽才能躲……不對，現在顯然已經躲不開這個瘋子的襲擊了！’
    ‘我現在竭盡全力也隻可能微微偏移腦袋，絕對不可能完全躲過這一刀！’
    ‘必須得盡可能的將傷害降到最低。’
    ‘可是眼前這柄看起來像是紙折刀的利刃……不知道為什麽我內心卻是有種預感，這刀刃勢必無比尋常的鋒利，肯定可以輕而易舉地刺穿我的顱骨，無論是刺中我麵部的任何位置，都極有可能直接順勢翻轉刺進我的大腦。’
    ‘那無論我是用臉頰還是鼻梁來承受這一刀，其實都無濟於事。’
    ‘我的顱骨根本無法擋下這柄異常鋒銳的紙折小刀……等等！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福爾摩斯小姐贈予我的義眼，是使用某種極其精密的技術打造的機械造物，或許其堅硬程度要遠遠高於我的血肉與骨骼！’
    ‘是的沒錯了，這枚義眼就是我此刻唯一的希望！！！’
    在思維高度運轉的近乎時間靜止時刻，約翰沃森使出所有力氣開始偏轉自己的腦袋，縱使偏轉的幅度極微，可直至那柄薄薄紙刀即將完全抵達之前，他終於還是將腦袋調整到合適的位置，將刀尖前進的終點改為福爾摩斯小姐贈予的義眼！
    鏘——鋒銳刀尖撞上渾圓義眼，赫然迸發出金鐵相伐的清澈聲響！
    這道鏘鏘震響直接回蕩在約翰沃森的顱骨內壁，使得他的意識都有些渾渾噩噩。
    可義眼雖然擋下來斯莫格刀刃的大部分衝擊力，但也僅僅隻是大部分而已！！！
    但正所謂是成也義眼，敗也義眼。
    這堅硬如鑽石的義眼表麵光滑渾圓，竟是使得那柄尚且殘留餘力的紙折小刀都偏轉了方向，在淡淡的火星中朝著約翰沃森的左眼眼角外劃去，直接割開了他的左蝶骨，留下一道深可見腦的血痕在耳朵上方。
    而斯莫格也顯然注意到這顆明顯不是凡物的眼珠子。
    他內心也不禁生起一絲好奇與貪婪，抽刃回身的同時刃尖翻轉，居然直接將這枚閃閃發亮的義眼直接剔出約翰沃森的眼眶！！！
    鮮血自腦袋側麵飆濺而出，蝶骨撕開的劇烈傷痛灼燒著約翰沃森的腦神經，脆弱肉體泛起痛苦的痙攣。
    他痛得直接跪倒在地，視野又一次陷入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的半目盲狀態。
    但就連僅剩的右眼也開始一陣陣發黑，呼吸也開始急促，心髒更是劇烈搏動不已——終結的時刻似乎已經到來。
    視覺上的黑暗一波又一波地朝著他湧來，觸覺上的冰冷一重又一重撲打而來。
    內心深處那不屬於他的黑暗本我卻是藉此苦痛逐漸複蘇。
    癲狂的怒意湧上心頭，難以遏製的暴戾充斥血管，鏘鏘骨振異響如古老的戰曲奏鳴。
    那三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再度回響在顱內，教導他應當如何行動。
    一則教他屈指如爪，撕開眼前人胸膛。
    二則教他以指化矛，直刺眼前人咽喉。
    三則教他指尖如喙，啄向眼前人雙瞳。
    “不！這樣根本不足以宣泄我的狂怒……我要將眼前這家夥撕碎至再無物可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