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唐朝盛世下的深水炸彈租庸調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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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說正文有一些曆史深度,文字雖然很淺顯,但裏麵會有一點點閱讀門對背景知識一知半解,很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爭因此在正式連載前,先提供一些經過作者提煉思考過的背景介紹,僅為一家之言】
    租庸調製,唐時實行的賦稅製度,以征收穀物、布匹或者為政府服役為主,是以均田製的推行為基礎的賦役製此製規定,凡是均田人戶,不論其家授田是多少,均按丁交納定額的賦稅並服一定的徭
    租庸調製的內容是:每丁每年要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做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做調;服徭役二十天,閏年加二日,是為正役,國家若不需要其服役,則每丁可按每天交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標準,交足二十天的數額以代役,這稱做庸,總體而言,“納絹代役即為庸”,也叫“輸庸代役國家若需要其服役,每丁服役二十天外,若加役十五天,免其調,加役三十天,則租調全通常正役不得超過五十若出現水旱等嚴重自然災害,農作物損失十分之四以上免租,損失十分之六以上免調,損失十分之七以上,賦役全製度不奪農時,合理解決就業問題,是建立在均田製基礎之上的製
    租庸調的初衷,就是“有田即有租,有戶即有調,有丁即有庸
    以上是租庸調的主要內容,也是唐朝安史之亂前,采用的主要田稅製此法最先出自曹操,後又被很多朝代采用,到唐朝時逐漸完
    表麵上看,租庸調製度,隻是一項尋常的土地政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後世學者對於租庸調製度的研究,這項製度,已經變成了中古與近代日本學者提出的)的標誌性分界
    西漢建立到安史之亂前的中國曆史稱為中古,之後到北宋前稱為過渡期,之後到清末稱之為近代,我個人認為,這個說法是很細致,很貼近於曆史的真正脈當然,曆史螺旋上升,其中不乏反複,不必多
    曆史的真實,它的變革與穩固,有時候往往不在於一個政權的更替,而在於它基層社會結構的變化趨勢,以及各區域的經濟聯如果覺得這句話沒有問題,那麽可以繼續往下看,如果覺得這句話不對,那麽剩下的內容已經不必再看下去,純屬浪費時間而
    租庸調製度,是脫胎於“均田製”的副產品,然而這個副產品本身太過於剛硬,以至於反而阻礙了均田製的再實自安史之亂後,租庸調製度已經走進曆史的牆角,不再被後世朝代啟與之配套的府兵製,也一同灰飛煙
    租庸調製度的好處就不說了,這是封建帝國的開國神器,穩固基本盤的王不過福禍相依的是,前期用租庸調製度有多爽,後期付出的代價就有多慘,以至於到安史之亂後,這項製度已經完全推行不下去,自我解體
    租庸調對於當時唐朝政權的巨大害處,有以下幾條,幾乎每一條都無
    第一,租庸調在實行的時候,分為課戶與免課免課戶就是皇親國戚,上流統治階級,高級官僚,這些人形成了關係網,可以說密布在全國各地,免稅土地麵積驚人!
    本身就帶有土地兼並性質的世家與權貴,再套上刻意放縱土地兼並的租庸調製度,承平百年日積月累之下,免稅田就達到了數量駭人聽聞的地
    有人說封建社會都這鳥樣,確實如但是,作為統治階級的國家機器,為了維持統治,就必然要另辟蹊徑的搞錢,不然就是租庸調製度沒有提早被廢除,是唐朝走向衰亡的重要催化
    租庸調製度這種“祖宗家法”,可以說是導致安史之亂發生的深層次原因之一,起碼比安祿山的分量重了幾百倍,雖然這個製度不是唯一的元
    第二,租庸調除了本身有免課戶外,在設立初期,漏洞就極這項製度的弊病,被太宗皇帝的文治武功給掩蓋了,失去了最佳的革新時等中唐改革進入深水區的時候,已經無力回
    首先,租庸調提出的時間,是在初唐,當時地多人少,根本就不用擔心田不夠因此租庸調的標準,都是以五十畝田為尺度來製定可問題是,到中唐時,普通自耕農平均連十畝地都沒有了,交租的標準,依然是如開國時那
    朝廷以為輕鬆的稅收,已經變成了自耕農無法承擔的大你手裏沒有田,但在官府賬冊上,你可以有五十畝,你也必須交出與之匹配的賦稅!
    這時候,農民有幾個選擇:1、造反2、把土地交給世家大戶,讓大戶與本地官僚勾結,把你的賬冊取消,從此你變成黑戶,脫離了官府的掌控,成為了世家與大戶的家奴與佃
    造反風險太大,還是世家大戶溫暖的懷抱比較妥
    你看,都不需要有什麽天災,光一條稅收政策,就能把自耕農逼得刪除賬號上私
    其次,租庸調製度,賦稅是以“丁”為單位的,那麽家裏沒有“丁”怎麽辦?沒有丁就可以少交稅啊!男人女裝起來多麽妖嬈
    根據敦煌出土的唐代賬冊與實物表明,當地就出過好幾個婦女比例占90以上女人
    還有,租庸調的“戶”,並未規定戶口大一百人為一戶的事情也是有的,本地大族又無法免課的話,那就多戶合並成一戶,將需要繳納的賦稅壓縮到極
    而以上這些,都是基操,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騷操如果說封建時代土地兼並確實無法避免,那麽租庸調的長期存在而不廢除,就是統治階級拚命維護自身利益拒絕改革的最好證
    在上本書中我就說過,陳郡謝氏的謝道韞風流無雙,貌美多才,但謝家卻是在持續吃人,吃相也很不客
    那是一個人吃人的年代,在看到上層社會風花雪月的時候,下層人過著怎樣的日子,難道不值得去瞟一眼麽?
    最後,租庸調製度建立在嚴密的戶籍賬冊之上,但以古代那個死亡率,每年更新賬冊隻怕都來不及,更何況官府的執行效率,能五年更新一次,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哪裏有那麽多人力每年去清查?
    絕戶的人,田畝收不收?虧空誰來補?地方官員要不要政績?
    這些問題,租庸調製度被地方官僚詬病,時常見於史
    第三,租庸調製度需要交實物,也就是糧食,布這裏頭非常粗放,弊病重
    不同地方,所產糧食,如果用來交易,價格是很不一樣更不要說,很多布匹屬於特產,與普通的布價值相差極大!
    糧食要交什麽糧?
    布匹要交什麽布?
    如果自耕農的布不好,為什麽還要讓小農自產,而不選擇更好更快的生產方式?
    這裏頭的弊病一言難盡,唐以後租庸調被淘汰,不是偶然沒有人再看得上它,也不是偶然
    第四,就算租庸調製度沒有以上的所有問題,它還有一條隱性的,埋藏很深的,影響時代極為深遠的弊
    租庸調製度,將人直接分為了“地主”與“佃戶”準佃戶)兩種,扼殺了其他的可能
    換言之,你是免課戶,那麽隻要你活得夠久家裏有人才,那麽你遲早就是地如果你不是免課戶,那麽十有八九,會變成佃戶,天災人禍你沒法每次都躲得
    在租庸調製度下,自耕農的情況是不穩定的,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變成佃
    假如有人不想當地主,也不想當佃戶,那麽還有什麽路可以走呢?就不提什麽上升通道了,就直接說有什麽路可以去寺廟裏麵,那也是佃戶啊!在唐代,不事生產的和尚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當
    有,下九流職業等那個人著在,一旦進去,禍及子孫,沒有戰亂的話很難翻
    你有田,就必須要交糧食,就必須要織布,就必須要服徭這項製度,將人死死的鎖在了田畝裏麵,將普通人的出路,死死的限製在了本
    天然的小農經濟,天然的限製了消費,天然的抑製了工商業的發展,天然的限製了普通人的出
    以此為囚牢,各地各行其是,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區塊,死氣沉
    而貨幣稅收,是中國,乃至世界範圍內的大趨勢,一直延續至今,還沒有聽說哪個國家可以逆天而行,不收貨幣稅去收實物稅
    取消租庸調,是曆史的大唐庭對抗安史叛軍,有機會贏,但它對抗這個大勢,贏不了,一絲機會也沒
    該廢除的租庸調不廢除,導致開元時期,全國的租庸調稅收就開始每況愈下唐庭采用了種種辦法斂財,那是正文裏麵會說的內容,我就不在這裏劇透但是自開元末年的時候,唐庭就已經入不敷出,國家機器處於崩潰的邊
    一個安祿山倒下去,會有千千萬萬個安祿山站起連弊病重生的租庸調都不廢除,又怎麽能坐得穩江山?
    各位看官們,你們覺得安史之亂,隻是安祿山和唐玄宗的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