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葵花無極

    時間再度轉回到七月十六。

    “哈哈…就這點手段，也敢說殺我？當真是大言不慚！”

    一掌將花娘與趙寧二人一齊擊退，裘千仞揚天大笑，恣意張狂。

    “唉…”

    暗歎一聲，花娘眼神黯淡了下來，心道：“看來，今日是難報大仇了！爹、娘、小弟，我對不起你們…”

    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趙寧溫和一笑，突然緊握住她的手掌。

    感受到手上的溫暖，花娘轉過頭，對上了一雙清明澄澈、溫潤如水的眸子。於是她，笑了…

    “嗯…”

    點點頭，她發出了無聲的笑容，是那般的暢快，其中好似隱隱有解脫之意。

    “那明小子，可還在等著你呢…”

    聞言細語在耳邊回響，花娘登時一怔。

    “我們會平安回去的！”

    趙寧直勾勾的盯著她，十分認真的講道。

    “我們用那招吧？！”

    他再度開口，疑問的調子，不容置疑的語氣。

    “可是…”

    聞言，花娘好似心有顧慮，猶豫不決。

    “今夜過後，怎的都瞞不住了…我們，得回去！”

    四目相對，二人皆明了對方的心意。

    “好！”

    螓首輕點，她再無遲疑。

    “哈哈…”

    或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裘千仞又笑，其中滿是嘲弄之意。

    “還想著安身逃脫？別做白日夢了！你們今天，都得死！”

    獰笑一聲，他的衣袍隨風而起，獵獵作響。氣息如淵，一身雄厚的內力儼然已經運轉到了極致。

    “嘻嘻…”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花娘嫣然一笑，百媚俱生。隻聽她嬌嗔一聲，反問道：“哦？是麽？”

    隨即，當啷一聲，手間長劍跌落在地。

    見到這般情景，裘千仞麵色古怪，笑道：“怎麽？這是準備投降了？可惜，太晚了！”

    “裘幫主，可曾聽過無極？”

    定定的望著他，花娘語笑嫣然的問道。

    隨即，不待回答，她左右踱步，自言自語起來。

    “《莊子》之《列子·湯問》：革曰：“無則無極，有則有盡；朕何以知之？然無極之外複無無極，無盡之中複無無盡。無極複無無極，無盡複無無盡。朕以是知其無極無盡也，而不知其有極有盡也…”

    這一連串下來，聽得裘千仞是頭昏腦脹。隻見他一揮手，惡狠狠的說：“哼！管你什子莊子，還是列子。今日，老子送你們見閻王！”

    “真是粗鄙至極…”

    鄙夷的說了一句，花娘玉手在鼻間扇風，顯然是嫌棄到了極點。

    “嗬…花娘。裘幫主沉溺於武道，哪裏能懂得書中的至理呢！”

    微笑著，趙寧附和一句，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冷笑一聲，裘千仞雙眼微眯，回到：“哼！本幫主粗鄙？那我倒要瞧瞧，看那書，能救你們的命麽！”

    話音未落，他瞬間消失在原地。

    輕身禦風一出，整個人好似一片毫無重量的細葉，隨風飄蕩。風有多快。他，便有多快！

    須臾之間欺進到二人身前，一雙鐵掌熾烈，似是那火紅的驕陽，呼嘯著熱浪，滾滾而來。

    這一掌直撲花娘，可謂是淩厲到了極限，凶猛到了定點。若是按照常理來說，她定然是接不下來的，若是不暫避其鋒芒，隻怕會立時筋斷骨折，香消玉殞！

    然而，她好似渾然不覺一般，輕悄悄的上前一步。

    “哈哈…”

    見到這般情景，裘千仞暗道一聲“找死”，手上速度更迅三分。

    不徐不疾，隻見花娘兩雙光潔無暇的手腕扣在一起，修長的手指直豎。

    指如疾風，勢如閃電！寒光氤氳，冰淩點點，葵花霜寒。

    另一處，趙寧後退一步，青衣隨風起，身上發散出灼熱的氣息。劍指升起，悄無聲息的點出。

    陽勝已極，破盡萬物，是為—葵花千裂！

    後發先至，就在裘千仞的一雙鐵掌將落在花娘身上之際，葵花千裂指與葵花霜寒指悄無聲息的凝聚在了一起。兩道指力化作了一團非紅非藍，紫氣朦朧的光。一股別樣的氣息悄然升起。

    “什麽！”

    裘千仞雙眼圓瞪，可謂是震驚到了極點。

    砰！兩相碰撞，氣浪滾滾，周圍的碎石雜草瞬間都被掀飛，清理出了一片空場。

    噔噔噔…腳步聲不停作響，這是交手以來，裘千仞第一次被擊退。

    即便是止住了身形，他臉上的震驚亦是不曾消散。

    “這是什麽？”

    “葵花…無極…”

    花娘抑揚頓挫的回到，胸脯挺起，臉上盡是理所當然之色。

    葵花無極一出，裘千仞理所當然不是對手。葵花無極一出，裘千仞理所當然會被擊退。

    “裘幫主，奴家為你準備的禮物，還喜歡麽？”紅唇輕啟，花娘笑意吟吟的問道。

    “呼，呼…”

    胸膛起伏，被兩個視如玩物之人擊退，裘千仞突然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憤怒異常。隨即，隻見他雙眼微眯，寒聲道：“好！好的很！”

    “再來！”

    他的手臂再度抬起。

    “該我們了哦！”

    花娘眨了眨大眼，故作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俏皮至極。

    嘴上說著，手底下動作絲毫不慢。隻見她悄然後撤兩步，同時，趙寧右上五步，攻防異位。

    葵花向陽而生，那向陽而去的一掌，便是葵花向陽掌。昨日與今日交替，是在子，陰寒已極，水凝作冰，是為零，那陰寒侵襲的一掌，便是葵花子零掌。而陰化為陽，陽融於陰，陰陽合一的一掌，便是葵花驚神掌。

    掌出，神驚！

    “什麽！”

    眼見那非陰非陽，卻又極陰極陽的一掌，裘千仞震驚不已。其中所蘊含的驚人力量，更是使其升起一股不可力敵的無力感。

    強壓下心中的異樣，手臂舞動，掌影連連，他連續拍出了五六掌，最後方才是化解了那淩厲至極的一擊。

    “裘幫主，我們這一掌，怎麽樣？”

    花娘笑意吟吟的問道，其中挑釁的意味十足。

    “好的很！”

    裘千仞咬著牙回了一句。

    “唉…”

    歎了口氣，花娘俏臉上滿是惋惜之色，自言自語道：“就是可惜了呢！本來奴家為裘幫主準備了百人的葵花無極大陣，結果為了保護我家那臭小子，不能過來為您送葬…”

    輕咦一聲，裘千仞故作出詫異之色，麵目猙獰的說：“這般講來，我倒是要感謝那活九陰嘍！”

    “那可不是！”

    手掌輕合，花娘怪叫一聲，語笑嫣然。

    “我會好好感謝他的…”

    輕聲講了一句，似是在自言自語。隨即，他陰笑著道：“為了一不相幹的人，竟然能放棄血海深仇，裘某可真是佩服的緊啊！莫姑娘，真不知該說你有情有義，還是…”

    “愚蠢至極！”

    “這就不勞裘幫主您老人家擔心啦。”

    擺擺手，花娘渾不在意。隨即，她作出一副吃定了裘千仞的表情，十分篤定的說：“您呀…還是想想怎麽活著離開吧！”

    “嗬…若是此時當真是你說的那什麽葵花無極大陣，裘某引頸就戮自無不可。不過就你們兩人在此，口氣也未免太大了吧！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裘千仞臉色陰鷙，語氣冰冷到了極點，殺意，也綻放到了極點。

    “還不明白麽？裘幫主！”

    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花娘像是在提點，道：“自我那弟弟出現在衡山的那一刻，這仇報不報的，便是已經不重要了！”

    “看在我對他百般維護的恩情之下，請黃島主動手殺個人，應當是不難吧！”

    此言一出，裘千仞陡然一滯。似是想到話中的場景，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眉目間仿佛都要滴出水來。

    攤攤手，故作出一副舉棋若定的姿態，她又道：“再說了。即便黃島主真不出手，以我家那弟弟的天賦，等上那麽十年八年，他總不會，棄了我這姐姐的大仇不顧吧！”

    “裘幫主，你說我講的是不是呀？”

    聽到這般言語，裘千仞陰沉不定，臉色來回變換，顯然是陷入了深深的遲疑之中。

    他不是不明白花娘的目的。但是如今的情況又確實是十分膠著，已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少講那些廢話！若是本幫主就此退走，你們難道就能放過我？”

    話音未落，隻見花娘遙遙一指，理所當然的反問道：“裘幫主，路就在那邊，你要走，我們還能攔得住不成？”

    “那我走了…”

    裘千仞死死地盯著花娘，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麽。

    “請便…”

    但是他失敗了。花娘努努嘴，仍舊一副笑意吟吟的神色。

    噔噔噔…腳步聲輕響，裘千仞轉身離開。隨著他的動作，花娘與趙寧的心神也是緊繃到了極點。

    “呼…”

    裘千仞終於是離開了，二人隨之鬆了口氣。

    眼神交錯，登時會意，心有靈犀的點點頭，二人起身提縱，向衡山鎮趕去。

    “趙大哥，你說明兒他們怎麽樣？”

    花娘的語氣中滿是忐忑不安之意。

    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趙寧勸慰道：“放心！有葵花無極大陣相護，即便咱倆不在，但也足夠擋住一名宗師高手了。”

    “就是…”

    瞧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花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我還好，放心！明兒的安全重要！這仇，會有機會報的。”

    “嗯！”

    點點頭，再不言語，二人悶頭向衡山鎮趕去。

    然而，路到一半，二人停下了腳步。

    隻因天邊光華大作，高漲的焰火映入了眼眶，烈火熊熊，焮天鑠地，直要將那黑夜化作白日。

    “不好！出事了！”

    二人相視一眼，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快走！”

    催促一聲，花娘的俏臉上已充滿了焦急。

    “趙大哥，快走呀！”

    又催促一句，然而，換來的是趙寧的搖頭。

    不待她想明白，原因出現了。

    “哈哈…走？你們走不了了！”

    恣意張狂的笑聲在天空中盤旋，下一瞬，裘千仞自樹叢中走出，臉上盡是陰險與殘忍。

    “裘！千！仞！”

    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花娘目眥欲裂，那神情，似是恨不得要將眼前的仇人生吞活剝了。

    “哈哈…”

    又是怪笑一聲，裘千仞雙目圓瞪，冷哼一聲道：“當真是伶牙俐齒，老夫險些叫你騙過去了。若是我所料不錯，那葵花無極大陣雖然威力非凡，但以你的修為，陰陽失衡，恐怕難以維持那百人大陣太久吧！”

    “將裘某誆走，然後你們再帶著那活九陰去找北丐或者東邪匯合，當真是好計策。若是如此，隻怕裘某當真會陷入死地。可惜，你們沒機會了…”

    “裘千仞！我殺了你！”

    前衝一步，花娘眉目間盡是煞氣。

    下一瞬，她被趙寧緊緊抱住了。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掙紮不停，花娘的眼眸血紅，眼角隱約有淚水滑落。

    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後背，趙寧提議道：“裘幫主，那我們便在此，瞧瞧那最後的結果，是否會如你所願吧！”

    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微笑，看起來十分和煦。但細細思量之後，端是叫人不寒而栗。

    “嘖嘖…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畢竟老夫也不是什麽嗜殺之人，你說是吧，莫姑娘？”

    嘴角帶著奸計得逞的笑容，裘千仞對著花娘挑挑眉，挑釁的姿態做了個十足十。

    然而，不知是想到什麽，花娘竟是別過了腦袋去，毫不理會。讓他攪亂人心神，趁機襲殺的打算落了空。

    突然，有一股驚天動地的起綻放，他顧不得那點小算計了，目光凝重，定落在天邊火光之地。

    “葵花…”

    “無極！”

    整齊劃一的呼喊聲撼天動地。

    下一瞬，隻見百十道光華升起，一半幽藍，霜寒如雪，一半赤紅，炙熱似火。交相輝映之下，更使人分不清到底是藍還是紅，到底是雪還是火。劃破天際，將黑天變作了白日。

    此刻，所有在衡山附近交手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養吾浩然！”

    這是孔祥符的聲音，驚怒交加。若是細細聆聽，其中更夾雜著一絲恐懼。

    《後漢·薑肱傳》言：肱抗陵雲之誌，養浩然之氣。

    孔祥符既已心生恐懼，何談壯誌淩雲，又何說正氣浩然。

    嗤…一聲輕響過後，孔祥符連人帶劍，被撕裂在了虛空之中，支離破碎，屍骨不存。

    衡山中，第一位隕落的一流高手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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