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裂痕

    三月初二，宜：餘事務取；忌：諸事不宜。

    今日，哥四個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出去玩耍，反而是匯聚在演武場中。

    此時的演武場十分熱鬧，不僅有方言明一行，連展尋風也帶著趙時雨而來。

    “老沈，準備好了麽？”

    方言明不動如鬆,定定的看著對麵，認真的問道。

    “嗯！”

    嚴肅的點點頭，沈星閃目光猛地一凝，就是直接出手了。

    噔噔噔…腳步點下，於虛空中劃出一連串的殘影。隨即，縱身一躍，一腿前踢，有金色的光華飛掠而過，形如奔雷，勢若流星，光彩奪目。

    雙眼微眯，就在那一閃將要臨身之際，方言明不慌不忙，向左方猛地一撤，將攻擊躲閃過去。隨即，拇指扣在掌心，餘下四指直豎，一掌推出。

    “亢龍、有悔！”

    昂！隱約有一聲龍吟於耳邊作響，雄渾的掌力如波濤滾滾，蓋壓而去。

    早有所料，沈星閃不慌不忙,之前微收的左腿瞬時間彈射而出，其勢宛若遊龍騰飛，張牙舞爪,威猛異常。

    砰！真氣碰撞，狂風呼嘯而起。方言明悄然後撤一步,負手而立，頗有股閑庭信步的宗師氣質。沈星閃則是噔噔噔的退了七八步，方才穩住身形。不管看他那樣子，雖有些狼狽，但氣息卻依舊平和有力，顯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呼…”

    深吸口氣，眸中異彩連連，沈星閃沉聲道：“哈哈…老方，再來！”

    “老沈，小心了！”

    話音未落，隻見方言明雙目之中精光爆射，隨著真氣的鼓蕩，一襲白衣無風自動，雄渾的氣勢鋪天蓋地一般，滾滾而去。

    左手指尖閃爍著幽藍色光芒，右手劍指吞吐著金紅色光芒，手腕在胸前劃出兩道優美的弧線，交錯於眼前。這…正是方常久修行最為長久的—葵花點穴手。

    嗖嗖嗖！瞬時間，破風聲大作,漫天指影飛舞。左手指尖揮動著葵花霜寒指，指氣如細絲，點點冰晶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其勢陰冷，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右手劍指舞動著葵花千裂手，指力如神劍，霸氣逼人，其勢陽剛，鋒芒畢露，盛氣淩人。

    眼見無盡指力或陰寒或熾烈排山倒海般蓋壓而來，沈星閃的麵色有些潮紅，不知是因激動還是因忌憚。

    “哈哈…來的好！”

    仰天大嘯，隨即，隻見一根小巧玲瓏的銀色短棍從沈星閃袖中飛出。

    叮！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過後，那銀色短棍迎風而漲。先是由半尺變作兩尺，接著，又見那短棍如孔雀開屏一般，伸展出流銀扇麵。在陽光折射下，顯得熠熠生輝，波光瀲瀲。

    叮叮叮！金鐵交鳴聲鏗鏘，雙腿一前一後定立，沈星閃舉定大金剛傘，牙關緊咬，一步不退。

    就在最後一道指力落下的那一瞬間，他雙手猛地一擰傘柄，瞬時間，傘麵回收，再度化作一銀色短棍。

    “喝！”

    大吼一聲，右臂猛地揮出，短棍如巨山一般砸下，勢大力沉，威猛無儔。

    他的這番動作顯然是經過了無比精妙的預算。因為就在他揮棍的那一刻，方言明的攻擊已然迫近了。

    雙掌收束在腰間，猛地推出，迅如閃電，勢若奔雷，整個人的氣勢迎風而漲，雙掌仿若怒吼著的滔天巨浪，遮天蔽日。

    這一掌，簡單粗暴，其勢洶洶，威風凜凜。這一掌，乃驚濤掌第二式，名曰：排山倒海！

    砰！一聲巨響大作。左掌排出大金剛傘，右掌稍收，落在沈星閃胸口。理所當然的，沈星閃敗了。

    整個人倒飛而出，在空中連續翻滾了好幾下，方才戰落在了場外，衣衫散亂，披頭散發，好不狼狽。

    “呼…呼…呼…”

    應是動作太過激烈，方才的交戰有些心驚肉跳，沈星閃的胸膛起伏不定，緊張的心緒久久不能平歇。

    “老沈，還要繼續麽？”

    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折射出別樣的光彩，方言明擠眉弄眼的有些得意。

    見到這般情景，沈星閃明知不是方言明的對手，也心知不過是切磋，但他就是有些不甘，有些意難平。

    “呼…”

    深吸口氣，平緩下氣息，他沉聲喝到：“再來！”

    然而，剛要動作，就不得不停下來。

    “夠了！”

    循聲而去，隻見馮蘅騰地一聲站起，橫眉冷豎，銀牙緊咬，怒氣衝衝的叫道：“來什麽來！”

    “都練了一個早上了，不吃飯的是麽！”

    “這…”

    見狀，哥倆相視一眼，臉上盡皆露出苦笑之色，隨即，他們將目光轉向趙媛與花娘，眼中盡是求救之意。

    見此，趙媛暗笑一聲，環住馮蘅的手臂，笑意吟吟的調侃道：“嘻嘻…蘅妹子，要我說呀，你不如認星兒作兒子得了。嘖嘖…你瞧瞧，我這做親娘的都還沒心疼呢…”

    隨即，花娘螓首輕點，言笑晏晏，附和道：“蘅姐姐，我瞧媛姐姐的提議不錯，你考慮考慮？再說了，明兒與星兒不過是在切磋，手下有分寸，不礙事的！”

    其實馮蘅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但她就是忍不住。自從四年前開始，她便極度厭惡武功，即使方言明如今傷勢近乎痊愈，她對於習武一道的態度也好不到哪裏去。

    眼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低下頭，連小黃蓉也是噙著手指，小臉上滿是疑惑不解。

    “我去瞧瞧飯好了沒有…”

    沒有任何人支持，馮蘅匆匆丟下一句，落荒而逃。

    經過這麽一番打岔，再加上日頭高懸，二人便熄了繼續切磋的心思。

    綾羅傘蓋遮下，一行人來到了院中，開始休息交談起來。

    “表哥，你和星哥哥下午還打嘛？”

    扯扯自家表哥的衣袖，小黃蓉大眼忽閃忽閃的，小臉上盡是期待之色。

    “嘿你個小壞蛋，還沒看夠呀？”

    捏住她的小鼻子，方言明故作出一副嬉笑怒罵的模樣，寵溺的說道。

    “嗯嗯額…”

    被捏住鼻子，隻能用嘴巴呼氣，她還沒學會這般講話，隻能哼哼兩聲，小腦袋狂點，如小雞啄米一般，可愛極了。

    “不知道呢。下午再說唄…”

    無辜的眨眨大眼，故作出一副還沒想好的神色，方言明聳聳肩。

    “哼！壞表哥，不理你了！”

    撇撇嘴，做個鬼臉，小黃蓉一蹦一跳去尋她兩位姨姨要吃的了。

    不知怎的，有意無意的，不過片刻，場間便隻留下了四個哥們與展尋風趙時雨兩個姐妹。更是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方。

    方言明段思齊李一三人死死地盯著展尋風趙時雨，她們也回以毫不相讓的眼神。隻有沈星閃在那邊左瞧瞧右看看，頗有些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的模樣。

    “呃…”

    無奈的一拍腦袋，沈星閃手足無措，一副頭疼萬分的模樣，正是要開口。

    “閉嘴！”

    五人齊刷刷的瞪向沈星閃，異口同聲的嗬斥道。

    見到這般情景，沈星閃被嚇得猛地往後一跳。隨即，隻見他鼻子眉毛皺成一團，攤攤手，翻個白眼，沒好氣的說：“嘿！這是的事兒，如今怎麽弄得我成局外人了，不行…”

    “閉嘴！”

    還未講完，又是一聲利喝自五人脫口而出。

    此言一出，沈星閃訕訕一笑，又退後了兩步，攤手示意，小心翼翼的說道：“我不說了，還不成麽？我惹不起你們，你們聊！”

    礙事兒的終於走了，事情也當步入正題。

    “三月十五，我們兄弟自會出手。”

    李一率先開口，神色平淡至極，那語氣，儼然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通知。

    聞言，趙時雨小臉漲的通紅，不待展尋風開口，她便按耐不住了，怒氣衝衝的大叫道：“憑什麽！要知道那是星閃哥哥的繼位典禮，我們風雨雷閃四大神捕同氣連枝，若是不出手，叫外人怎麽看我們，又會怎麽編排我們！”

    話音未落，隻見李一雙眼微眯，眸中有寒光直射而出，又道：“我說了，我們兄弟自會出手！”

    “唔…”

    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趙時雨好像被嚇到了，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瞬間揪在一處，眼眶中更有淚珠在不停打轉。

    下一瞬，似是意識到了，她抽了下鼻子，惡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挺胸向前，十分不服氣的吵嚷道：“憑什麽聽你們的！我們可是朝廷的人，本郡主更是官家欽封的建安郡主…”

    “很簡單呀，因為我們不相信你們！”

    方言明開口了，臉上帶著似笑非笑之意，語氣平淡至極，就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你…你…你們…”

    手指在三人身上來回指點，趙時雨應是氣急了，小臉漲紅，結結巴巴的，不知該作何言語。

    見到這般情景，展尋風似是早有所料，挺身而出，紅唇輕啟，不慌不忙的開口道：“方公子，你，憑什麽不相信我們！”

    話音未落，方言明腦袋微側，以眼神逼退又要開口勸和的沈星閃。隨即，他麵帶譏笑，不假思索的開口道：“嗬…你們可是政客呀！不管是老政客還是小政客…”

    停頓片刻，他一字一頓，冰冷異常的又道：

    “都、不、可、信！”

    此言一出，展尋風不怒反笑，玩味的在沈星閃與三人身上來回打量，戲謔道：“這麽說，那星閃也是政客…也不可信嘍？”

    言畢，她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美目中有莫名的光芒閃爍，意味深長的瞥了他們一眼。

    “嗬…”

    輕蔑一笑，段思齊挺身而出，一擺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就不勞尋風神捕操心了。他小沈，先是我們的兄弟…再來，才是政客！”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毫不遲疑。再看方言明與李一，皆是麵無表情，但顯然，他們是毅然決然的相信與支持。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星閃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一咬牙，心一橫，他走到了兩方中間。

    對著三位哥們一拱手，微微彎腰，他十分欣慰的說道：“感謝各位兄弟的信任！”

    見此，展尋風與趙時雨相視一眼，俏臉上盡是喜色。以目前的狀況來說，想來是沈星閃決定與六扇門站在一起了。

    然而，她們還未高興片刻，臉上的笑容表凝固了。

    隻見沈星閃回過身來，微微一笑，一擺手，儼然一副送客的姿態，道：“大姐頭，時雨妹妹，請！”

    見到這般情景，展尋風雙眼微眯，俏臉上盡是冷色，寒聲問道：“星閃，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腦袋一歪，微微一笑，沈星閃對上那一雙冰冷的眸子，認真至極的回到：“當然！大姐頭，抱歉！是小弟不知好歹，辜負你們的好意了…”

    聞言，展尋風也不多做糾纏，低吼道：“時雨，我們走！”

    “哼！不識抬舉！”

    冷哼一聲，趙時雨向幾人揮了揮拳頭，怒氣衝衝的跟上。

    就在兩人的背影將要消失之際，腳步突然一頓。隨即，隻見展尋風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星閃，意味深長的說道：“祝你好運！”

    再不遲疑，二人離開了。

    “唉…”

    見此，沈星閃長歎一聲，苦笑著自嘲道：“這下可好嘍，還沒繼承神捕之位呢，就將未來的同僚全部得罪了…”

    話到這裏，他停頓片刻，麵色複雜的問道：“老方，老李，老段，我們為何不與他們聯手呢？”

    此言一出，方言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就像在看白癡一般，撇撇嘴，也不答話。

    見此，段思齊微微一笑，拍拍沈星閃的肩膀，勸慰道：“小沈，放心，有咱們兄弟在此，保管你無憂。”

    講到一半，他眉目一轉，十分嚴肅的繼續講道：“你我都生於朝廷，那政客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老李與小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就像四年前一樣，任何事情一旦有政客摻雜在其中，就會將簡單的事情變化的極為複雜。”

    苦笑一聲，沈星閃十分無奈的回到：“我知道！但那繼承閃字神捕之位，本就是朝堂之上多於江湖之下。”

    “嗬…”

    輕笑一聲，方言明嘴角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意味深長的說道：“老沈，四年前我小姨夫教會了我一個道理！在如今，同樣適用！”

    “放心吧！這次的繼位典禮，很簡單！”

    方言明望向天空，雙眼中滿是莫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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