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原野上的犰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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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犰狳鎮
    “這裏背負著詛咒!先生們。”
    “一個身患疾病而行將就木的人,他就會忘記道德的束縛,做出許多非禮的舉措,那效果會和失了魂的人一樣的。所以請買些我的人參靈藥吧,這些稀貴的植物可以避免你失足落入魔鬼的泥潭,讓你遠離病痛的糾纏。”犰狳鎮的街道上一個商人模樣的胖子對著走上近前的兩位騎馬的旅客叫喊。
    “如果你編的這些漂亮的台詞隻是為了賣掉這些草根的話,那大可不必費工夫了,胖先生。”其中一位旅客說。
    “哈哈,這位先生,想必你也是第一次來到犰狳鎮,正如我說這是一個背負詛咒的小鎮,看看那邊——你們就會明白了。”
    兩人順著胖商人手指方向望去,街的盡頭是本鎮的驛站馬車,離那不遠處是幾處燃燒的火堆,裏麵炙烤著的各式家具、梁木劈啪作響。
    “——還有死人的屍體,如果從新墨西哥州刮起西風,他們的骨灰就會在空中飄散開來,和黃沙一起共舞。”
    “什麽導致了如此慘象?”
    “霍亂侵蝕了小鎮,先生們,我們必須燒掉患者用過的器具來防止感染。但我想很快就能省去這一麻煩了——鎮上的居民死的死逃的逃。”
    “而你還在這,不是嗎?”
    “噢……我,就像我姑姑說的,我的使命是把藥帶到有用的地方,拯救盡可能多的人。”
    “謝謝你的好意,但需要拯救的人不是我們。”
    “在你們之前有同樣的人認為自己不需要救贖,他的名字叫亞瑟·摩根,他最後暴屍荒野,肺結核。”
    “詛咒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閉上你那該死的臭嘴。”
    “好啦,好啦,敢問尊姓大名,我想我可以為後來的旅者訴說兩個怪迦的不幸。”
    “那你聽好約翰·考斯特和米勒·傑德桑遲早有一天讓你的腦袋開花。”說真的,麵對這個囉嗦的家夥,約翰真有從槍套裏拔出手槍的衝動。
    太陽在眾人的交談聲中漸漸落下,燒的火紅的雲彩變成一團團迷霧直逼地麵,旋即又被地麵上冒起的熱氣衝散開來。
    “所以,約翰你知道怎麽回事嗎?我是說這個小鎮。”米勒說。
    “我想是那些犰狳吧,我的父親以前參加過剿滅得州西南部有害動物的隊伍,他告訴我犰狳是麻風病的寄主,而且它們堅硬的盔甲能抵擋子彈,所以又叫鎧鼠。”
    “約翰,行啊!懂得那麽多知識,不過我真的在犰狳和霍亂間找不到什麽聯係。”
    “總是有聯係的,就像一提到手槍你就想到了死亡一樣。”
    “好吧,我們繼續向前走,我可不想旅行了一年的結果就是患上霍亂——就像那位可憐的摩根先生。你看,我們上了那處山坡,跨過高樹林,就快到黑水鎮了,我保證晚上我們就能躺在黑水鎮柔軟的床上。”
    如米勒所說,上了那處山坡就可以看到遠處幾縷升起的炊煙,如果約翰猜的沒錯,犰狳鎮是一處窪地,往東的地方與之相比是高原,水草豐沛得多;往西則與新墨西哥州接壤,那裏的地勢更低,是無盡的沙漠。
    也許還有許多路要趕,約翰勒緊了韁繩,他的純種黑皮馬識趣地加快了速度——他的愛馬叫黑珍珠。他回頭看米勒的馬,那匹叫疾風的大深騮色夏爾馬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了。高高的個頭從來都不能增加馬匹的速度和耐力,隻會讓主人安裝更重實的馬鞍,成為叫做馱馬的東西,所以米勒的夏爾馬幾乎承載了他們所有的行李。
    “哇嗚!”
    一個拿著槍的不速之客從路旁的陰影中跳了出來,擋住了約翰和米勒的去路。
    “讓我們瞧瞧這兩隻可憐的牛仔,你們著急趕路去哪兒呢?”
    “籲!”
    約翰勒停了馬,說實話這人的突然出現著實把他嚇了一跳,緊接著是一絲恐懼,因為他看見那個劫匪身後還有三個同夥,他的直覺又立馬讓他鎮定下來。
    “我想你們從犰狳鎮那邊過來,那裏的病秧子可沒有力氣再搶你們,但你們有幸遇見了我們。把你們所有的財物放在這,然後人走。”為首的匪徒用左輪手槍對準約翰說道。
    “噢噢,對了,還有這兩匹馬留下,它們是好胎子,不是嗎?”那人吹著口哨走向黑珍珠,黑珍珠發出警告的嘶鳴,同時搖晃著腦袋躲閃著陌生人。
    “你們還在等什麽?如果我的槍走了火,那麽今晚肖恩警長就有的幹了。”匪首惡狠狠的威脅道。
    約翰平靜的望著匪首,以前認識他的人都會忌憚他的槍法,他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拿著槍威脅過。此時此刻他可以選擇丟棄財物和馬匹保住性命,但麵對眼前這個白胡子拉碴的老家夥,他拗不過性子,他想冒險去賭,他的賭注就是口袋裏填滿六發子彈的牛仔左輪手槍和一顆保持專注的頭腦。
    “別開槍,兄弟,我們當然願意交出我們的所有物。”約翰邊說邊向米勒遞了個準備戰鬥的眼色。
    “這樣就對了,現在下馬。”匪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約翰照做了,當他剛要從黑珍珠的左側跳到地上時,他飛快的掏出他的手槍,從馬肚子下麵向匪首射擊,緊接著又幹掉了兩個,米勒幹掉了一個。
    “不出兩秒鍾,約翰,我敢保證。”米勒滿是欣賞的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省省吧,你今晚已經保證了很多事了。”約翰說。
    “你搜刮一下他們,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稍作休息,我把它倆牽回來。”米勒看著不遠處受驚的黑珍珠和疾風說。
    約翰苦笑了一下,他們本來是被搶的,現在卻成了搶匪,還帶走了四條人命,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殺過人了……他把那老劫匪的屍體提起來,用手摸進了屍體的衣兜,摸出了一瓶開過的苦藥酒和兩三張紙。
    “我們集結在列克星敦……不會是南北戰爭的士兵吧?”約翰自言自語著說,這些紙是主人在南北戰爭時的日記的幾頁。
    “米勒,我們可能惹麻煩了——這些人可能參加過戰爭。”約翰向米勒喊道。
    可米勒就像沒有聽到的樣子,使勁拽著黑珍珠和疾風跑過來。
    “快……快跑,約翰……那些人是萊莫恩掠奪者,高樹林裏來了幾十個他們的同夥!”
    兩人翻身上馬,在樹林深處傳來的咆哮聲和身後子彈的呼嘯中朝反方向縱馬奔去。
    從新墨西哥州的方向,西風確實是吹起來了,與之相隨的還有原野上的陣陣狼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