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局
    “殺人者，人恒殺之。”握著銀色小刀，柳鬼慢慢抬起頭，望向漆黑的夜空，眯著眼睛輕聲說。
    話不長，聲音也不大，卻在這寂靜的夜，傳得很遠、很遠，楚凡內心似有一扇窗被打開，感覺又很模糊，他想去抓住，奈何隻有一片虛無。
    “唉，修道、修道，修到此等地步，莫不是一種悲哀。”楚凡身後響起一聲歎息，他轉頭望去，不知何時，原本重傷得無法動彈的楚生早已站起，就連徐謹，也是睜開了眼，抬頭望著夜空，不知其在想些什麽。
    或許，徐謹在想徐炎，在想徐石，也或許，他在想徐昕，在想曾經的故人，更在想此戰中，那些死去的人，究竟是值與不值。
    見楚生若無其事的站著，楚凡一下子全都明白過來，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局，一場即將來臨的局。
    徐炎、徐石二人的死亡，換來了如今的場麵，從徐謹的眼睛裏，楚凡看見一抹悲傷。
    之前戰鬥時，徐謹也許不知曉這一切，但在此刻，楚凡能看出，他知曉，一定知曉。
    他重傷之後，能在如此短時間恢複如此多，定不乏楚生的緣故，然在他重傷後，楚生也一定通過某種方式，讓其知曉了一切。
    所以，徐謹眼裏，才會出現那一抹悲傷，莫名的悲傷，他沒有恨，隻有悲和傷，因為，如果換做是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如此去做。
    不為其它，隻因在知曉一切後，哪怕是徐謹，也不得不佩服楚家人的胸襟，不得不敬佩眼前的這群楚家人。
    “螻蟻，也妄想與我噬魔門平起平坐，下場不過如此。”冰冷且滿是嘲笑的話語響起，夜空中出現一個人影，越來越清晰。
    話語說的是潘勝，說的是龔嘯，說的更是楚家。
    聽著這個聲音，楚凡內心徒然一凝，暗道：“血皇！”
    此時的血皇，不再是孩童狀，而是一個少年模樣，依然滿頭白發，清澈的大眼，身軀如徐家那次一樣，並不高大，望去讓人感覺不到有一絲肉感，看起來就如同一尊骨架。
    這，就是血皇，此刻的血皇。
    血皇緩步走來，嘴角掛著陰冷的笑，瞳孔暗黑，斜著眼睛望向下方眾人，就像在看螻蟻。
    當血皇每一步落下，楚凡隻覺一股股浪撲麵打來，那是充滿怨氣的浪。
    浪裏，有徐炎、徐石的氣息，更有之前戰死士兵的氣息，同樣也有凡人的氣息，更有潘銀科陰柔的氣息。
    如潘銀科所說，一切僅僅隻是開始，但他所指的開始，和實際的開始，卻是不同，有如天地之差。
    “真要感謝你們，若非這一場殺戮，若非那些人的怨氣，若非潘勝那螻蟻的狠辣，本皇也不會如此快，就恢複修為。”血皇身立夜空中，距演武台不是很高，但也不低，足有兩丈。
    這一刻，楚凡內心更加明白，一切不過是徒作他人嫁衣，讓血皇有恢複修為之機。
    殺戮越慘烈，死人就越多，然死人越多，怨氣就越強，血皇恢複就越快。
    徐謹嘴角勾勒一抹苦澀，他已經知曉一切，此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老家夥，你還不肯出來麽，真要本皇請你不成？”張口大喝，血皇背負著雙手，冷目望著楚府深處。
    “血皇啊血皇，你當真還不死心麽，當真我道家，真那麽好欺負？”一位老人憑空出現，與血皇麵對麵，正是楚凡的爺爺，楚家太上長老，楚破。
    “道家？”血皇張口便大笑，“哈哈，千年前的道家，都被我們所滅，如今你還敢自稱道家？不過是群喪家之犬。”
    聽聞道家，而非楚家，楚凡內心一陣震動，他知曉道家為何，更知曉千年前，楚家不姓楚，而姓道，乃仙靈大陸獨一無二的姓。
    更是仙靈大陸，威震天地的姓！
    “我，一定會完成那件事，一定會恢複楚家曾經的輝煌，一定……會！”
    這一刻，楚凡突然想起那日蘇醒，見到爺爺時，他在內心激吼的話語，就像剛發生一樣，如今，他的意念更為堅定。
    “滅與不滅，那都是過去的事，如今的楚家雖不姓道，體內的血卻是道。”楚破平淡的開口，並沒有因血皇的嘲笑而受絲毫影響。
    “千年前能滅，今日照樣滅你楚家。”血皇冷笑，頗有種必勝之勢。
    “就憑你，還不夠。”楚破身後的柳樹迎風搖曳，嘩啦啦作響，他眸光平淡，望著血皇搖頭道。
    聞言，血皇眉頭微皺，眯眼瞥向柳鬼，點頭說：“就憑本皇一人，的確不夠。”
    血皇就是血皇，沒有潘勝的張狂，更沒有潘勝坐井觀天的思想，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回答很幹脆。
    一個楚破，他應付起來都頗費力，更何況如今又多出個柳鬼，幾乎沒有勝算。
    “本皇敢來，就不怕你楚家，難不成，你真認為星雲城的封閉，是鬧著玩的不成？”眉頭舒展開來，一人既然不敵，血皇顯然也有備而來，星雲城的封閉，更是其傑作。
    “嗬，鬧著玩又如何，你大可一試，你今日既然來了，那就把命留下吧。”柳鬼一步邁出，氣勢如虹，全身都在發光，如戰神一般，其手中的銀色小刀又如毒蛇，死死地盯著血皇。
    柳鬼淩身立於空中，使得空中出現三股氣勢，分別屬於不同的三人。
    見柳鬼發話，血皇雙目微眯，旋即冷笑著抬手一招，其身後出現一張座椅，黑色的座椅，其上有個圓形的血月，把手如同蛇狀，彎彎曲曲。
    向後一坐，血皇就那樣平靜地坐下，目光挑釁地望著柳鬼、楚破二人。
    “有此座椅在，就算不敵，本皇想逃，你們誰也攔不住，”血皇臉上的笑很張狂，目光更是堅定，堅信其所說絕非假話，“但本皇說過，再次出現時，定要滅楚家，滅你這老家夥，所以，本皇不會逃。”
    說著，血皇手中突然出現一柄法杖，剛一出現，就與座椅形成一股氣場，將他環繞在內，看起來非常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