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真金白銀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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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真金白銀的較量
    “行了金師傅,你趕緊回去”
    江海帶上車門的同時,吩咐司機師傅趕緊下
    “我不著急,”金師傅一點都不著急:“要不我再等你一”
    “沒事,一會我和江科長一塊回”
    叮鈴鈴~叮鈴鈴~
    夜幕下的辦公樓裏,不知從哪間辦公室裏傳出了陣陣電話
    江海和江山同時抬頭上看,正好和住在三樓員工宿舍的蔡文升和曾億對上眼
    “老江,你回來的正好,”
    趴在欄杆上的蔡文升對著下麵喊道:“快回你辦公室瞧瞧去,電話都響了好幾回”
    “是嘛,”
    江海收回目光,和江山對視了一眼:“別是出什麽事了吧?”
    江山率先邁出了腳步:“趕緊上樓看看”
    兄弟倆話不多說,直奔樓
    要說這打電話的人還真是持之以恒,一遍不成就再來一遍,直到江海氣喘籲籲的抓住了話柄:“喂~”
    “是江海同誌吧,”對麵總算是安心了:“我是章局”
    “章局?”難怪會這麽持久,江海臨走時向對方透露過要回報社:“出什麽事了?您這麽急著找”
    章局:“怎麽,你還沒有接到市博那幫老專家的電話?”
    “沒啊,”
    江海迅速皺眉看向了江山,這一眼把江山也給弄緊張了:“市博的專家幹嘛給我打電話?難道又……”
    “江海你別想歪了,”章局在電話裏笑道:“這次是好事,不但他們跟我要了你的電話,就連文物局的領導也向我要了你的電”
    “好事?”江海的眼神陰晴不定:“他們找我能有什麽……好事?”
    “說是就因為剛剛伱說得那番話,令他們重新建立了信心,”章局這會特恨自己走早了一步:“在我們走後,他們終於在那幅雪什麽來著?”
    “雪竹”
    “對,終於在雪竹圖上發現了秘密!”
    “真的有秘密?”
    江山眼睜睜看著江海噌的站了起
    於是,他也趕緊站起了
    等江海恍恍惚惚的掛上電話時,江山趕緊問道:“怎麽了哥,那邊究竟說什麽了?”
    這邊還沒來得及解釋什麽,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
    “喂,是東方都市報嗎?”謝稚柳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我找你們的江總”
    “謝館長,”江海穩了穩心神:“我就是江”
    “江海同誌啊,”謝稚柳一下沒穩住:“你總算是接電話”
    “回報社的路上耽誤點時間,”江海隻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請問您這麽晚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江總編,請你記住今天這一曆史時刻,”反正謝稚柳是忘不掉了:“因為今日我這一巨大的發現,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海根本沒意識到這件事在書畫圈的曆史意義:“什麽就有我的一份功勞”
    他不就是去市博串了個門、說了些話嘛!
    “知道我在《雪竹圖》上發現了什麽嗎?”
    “什麽?”
    “在你走後不久,我越想越覺得你的話很值得深思,於是命人把《雪竹圖》給取了下來,”
    謝稚柳趁說話的檔口,咽下了一粒降壓藥:“經過我不懈的努力和反向的偵查,終於在一節竹竿上發現了八個篆書小”
    “還真有發現?”江海這會才終於有了些參與感:“它寫得是什麽?作者究竟是誰?”
    “此竹價重黃金百兩!”
    “嗯?怎麽是這些?”
    “你也沒想到”
    “它就沒寫作者和年代?”
    “沒有,沒有關於這方麵的留墨,”謝稚柳笑道:“要說這《雪竹圖》還真是與眾不同,不僅畫風獨特,連藏的款都和別人不一”
    “哎呀不容易啊,”江海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經意的幾句話,竟讓老專家們如此大動幹戈:“您一定找得很辛苦”
    “能有如此巨大的發現,再辛苦也值得,”
    謝稚柳說完,身旁的二位老先生都笑著點了點
    “不過如果沒有你江總編的一席話,我還是不會對《雪竹圖》重燃信心的,所以,在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我必須要把這一喜訊告之與你,並向你道聲感”
    “謝老,您言重了,”
    依然立在辦公桌旁的江海,目視前方,表情莊嚴:
    “該說感謝的人應該是我們,如果沒有向您這樣的老一輩專家的堅持,我們這些後輩根本就領略不到古代大家之範的風采,以及他們所作書畫的絕妙之處,所以請允許我代表東方都市報的全體人員向您說聲:謝老,您辛苦”
    說完,江海反手勾了勾四
    江山手裏的一支煙,隨即便擱進了老大的手掌
    “哈哈哈,”
    謝館長好久沒笑得如此舒心了,現如今他是越來越喜歡這位江總編了:
    “江海同誌,現如今的青年領導幹部,可沒幾個拿我們這些老頑固當回事的,更沒見過向你這樣全麵發展江總編日後必定前途無量”
    “我還是離不開老前輩的指導”
    “以後有空的話記得常來我這坐坐,”“謝館長笑得慈眉善目:“我看你對字畫也很有研究嘛!”
    “略知一”江海再次強調,他真的就是略
    “略知一二已經勝過無數了,”謝稚柳就喜歡那種要麽不說,一說就在點上的人:“我有如今這位置,也不是一日之功嘛,改日我送幾幅字畫與你,你回去好好參悟參”
    “好啊,”根本沒什麽意識的江海,特爽快的就應下了:“不瞞您說,今天我一見到那幅《雪竹圖》,立刻就感覺不一般,就是有種說不來的……怎麽跟您形容呢,方正我就覺得他有話要對我”
    “原來是這樣啊……”謝館長往深處想了想,既然如此:“江總編,你以後一定要常過來坐坐啊!”
    “您放心,我還得上門收您的投稿呢!”
    “對對對,”謝稚柳這才想了起來:“我還有一篇論述要寫呢!”
    擱下電話,江海一下就按滅了香煙:“老三,你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為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江山倒真是沒想到謝稚柳會連夜作戰:“不就是《雪竹圖》上發現留言的事”
    “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還用問嘛,”江山有板有眼的學話:“你剛剛不都衝著電話說了嘛:“真有發現?都寫了什麽?您一定找的很辛苦”
    “嘿,”江海笑了,但轉眼:“那你知道那字都寫在哪裏了?寫得又是什麽?”
    “這我就不知道了,”知道也不說:“寫哪了?”
    “說是在一小節竹子上,倒著寫了‘此竹價重黃金百兩’八個小”
    江山點點頭:“噢!”
    “聽得出來老先生非常激動,”江海這會也很激動:“說是已經給有關領導的家裏去了電話,大家都很興奮,約了明天一早就去博物館參觀鑒定成”
    江山點點頭:“這消息在他們中間,還真是個大事”
    “是嘛?”江海愣了一下:“說來還真挺奇怪的,謝館長硬說是我的一番話讓他們對《雪竹圖》再次動了好奇”
    “這有什麽奇怪的,”江山東岔西指:“很多時候,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
    “我清什麽呀,”江海一想就心慌:“你當時是沒在現場,我如今說瞎話的水平都快趕上你”
    &nzx作證,我對你說得話句句屬不過嘛……大哥你現階段成長的是挺快”
    “瞧你這話說的,瞎話到嘴邊也成優點了?”
    “正所謂技多不壓身,”江山一再強調要全麵發展:
    “向您這樣身處第一線領導崗位的同誌,即便不要求三步舞池、四圈麻將,但兩三句官腔,還是要會點”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別扭,”江海一時沒捋順,但還是笑了起來:
    “不過我今天才明白,你為什麽愛跟一幫老同誌待在一起,他們雖說是有點較真,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和藹可親的,別說,能近距離與文物接觸的感覺還真挺”
    “那是,你也不瞧瞧這幫老同誌是誰,”江山能是瞎耽誤功夫的主?“不過要說到和藹可親嘛……等你以後接觸多了就明白”
    “明白什麽?”
    “什麽都明白了!”
    到了這一級別的專家學者,平日裏大多數都是慈眉善目、和藹可
    可一旦在專業上較起真來,那可就不是輕易能善了的事
    尤其是劍宗與氣宗的碰撞,絕逼就是一場寧願自傷一千、也要傷敵八百的沉舟之
    理不清、勸更盛……往往一場爭辯得綿延數年,才能分出個子醜寅
    1995年,浙江舉辦了一場名家雲集的秋季拍賣
    來自紹興的一位買家,以110萬的高價拍下了一幅張大千款識的字畫《仿石溪山水圖
    從畫名的字麵意思就能了解,這是一幅張大千仿照前人名家畫風的作
    心許是這幅畫的成交價實在太高了,一時間什麽傳聞都隨風而
    原本還挺得意的紹興買家,卻在一次無意的展示中,被在場的一位專家起了質
    這還了得,這可是90年代的百萬巨
    於是,這位紹興的企業家趕緊將這幅畫送去給謝稚柳鑒
    謝老在看了畫後,鑒定此畫“為真跡無疑”,並當場出具了鑒定
    但依然不放心的買家,在另一位高人的指點下,攜畫進
    又將此畫送到了徐邦達的眼
    果然不出意外,意外就出現
    經過徐半尺的一番細察,這幅《仿石溪山水圖》被鑒定為摹
    也就是說,這幅畫是別人模仿著張大千的風格,臨摹了古人的畫
    聽聽,聽著就
    在得到這一結論後,買家當即就怒
    隨即便向拍賣公司提出退
    因拍賣行死活不肯把錢吐出來,買家隻能向杭州、浙江最高人民法院先後提起了訴
    但這場看似買家與拍賣行之間的官司,實則卻也成了謝稚柳和徐邦達之間的較
    內部人士都知道,要論習書作畫的手上功夫,徐邦達肯定比不了謝稚
    但要論過手的字畫鑒定案例,活著的人裏無人能和徐邦達相提並
    若硬要拉出一位的話,也隻能是啟功先生
    在即將到來的1983年,國家文物局將成立一支書畫鑒定小
    這個小組的成員除了有徐邦達和啟功,還有鑒定出《清明上河圖》真偽的楊仁
    可以說個個都是身懷絕技,但為首的小組長身份更牛,他就是浦江博物館的館長謝稚
    這一鑒定小組的任務,除了要巡視全國各省市博物館的工作情況,還要把館裏有爭議的藏品也順便鑒定一
    於是,一路好戲便開唱
    這場麵向全國範圍的巡回鑒定曆時8年之久,期間盡是謝、徐二位大將的紛
    謝稚柳即是小組長,又是著名書畫
    說話氣度自然不比尋常,常常都是一言九鼎、不容質
    相比其他幾位好說話的老專家,徐老的眼裏卻摻不了一粒沙
    身處故宮,眼界極寬的他,閱畫無數、真假皆
    曆代名人字畫的風格特點,一撇一拉、一點一勾早已經輸入腦海、隨時調
    在諸多辯論場上,往往他所提出的一個關鍵知識點,或載入史冊的佐證,都會令謝方猝不及防、無法回
    但奈何對方有小組長的一言否決權在手,即便說上天去,也得由天說了
    身為藝術大家的謝稚柳脾氣大、主意更大,稍有不順就大發雷
    每當這時,原本還會說兩句的楊仁愷、傅熹年便沉默不語
    不以言辭鋒利著稱的徐邦達,更是憋著氣要打包回
    也隻有啟功,才會在這個時候婉言相勸:“老徐啊,何必呢!”
    “你聽聽那都說了些什麽,”徐邦達實在是氣不過:“我當初在全國巡鑒時,他還不知道在哪呢?”
    早在1942年時,我國也組建過一支文物鑒定巡視小
    其中負責字畫鑒定的專家,就是徐邦
    而那一時期的謝稚柳,正跟著張大千在敦煌拓畫
    更巧的是,那個時期的浦江博物館當家人也正是徐邦
    之後,因為國家文物局局長鄭振鐸的邀請,徐邦達才加入了故宮研究
    而從敦煌返回的謝稚柳,也在張伯駒的引薦下,正式踏入了書畫貴胄
    所以要論書畫鑒定,謝是肯定不能與徐……那什麽的!
    可惜那又如
    “權威權威”,權字當先、威懾在
    隻要有權威在,其他的一概不好
    但什麽事一旦牽扯進了第三方,就不屬於內部矛盾
    畢竟人家花得可是真金白
    《仿石溪山水圖》的買家,誓死不當這冤大
    一告便是數
    直到1998年,一直被真偽所絆的最高院,一怒之下委托國家文物局組織了11位專家在內的鑒定小
    經過一番慎重專業的評估,專家團給出了最後的鑒定結果:標識為張大千的《仿石溪山水圖》是幅偽
    最終,最高人民法院判決拍賣公司敗訴,裁定賠償給買家127萬
    直到此時,謝徐之間的這場較量,才得以畫上句
    ……
    “想什麽呢?”
    浦江城的慢車道上,江家的倆兄弟並排踩著自行
    江海見老三都快騎上馬路牙子了,便提醒了一嗓子:“是不是在為燕京的那位老專家擔心呢?”
    之前江海就有一種感覺,雖說徐邦達這篇《徐熙落墨雪竹圖》的稿子是自己受人之
    卻沒曾想老三比自己還要上
    “我操那份閑心幹”江山及時調整了行駛路
    重活一世,他是來過日子的,不是來結梁子
    再說,這《雪竹圖》上的秘密,原本就是人謝稚柳發現
    他不過是將這件事的發生時間提前了一年半載,也順帶幫大哥添了一分香
    “哥,”江山趟著車軲轆說道:
    “等過些日子你拿到謝館長的投稿後,記得和徐老的那張擱在一塊收起來,可千萬要保存好”
    “放心吧,”江海早記住了:“我連牛皮紙袋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謝館長來投稿”
    “你可真是我親哥,”
    江山聽樂了,一開心便唱了起來:“路漫漫、霧蒙蒙……耳邊響起駝鈴聲……”
    江海最近總被這個調調繞著:“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
    ……
    第二日一早,浦江文物局的領導幾乎全上博物館來
    春風滿麵的謝館長,正在向大家呈現戰
    眾位專家紛紛道賀,有關徐邦達的那篇《徐熙落墨雪竹圖》,仿佛更無足輕重
    與此同時,燕京的故
    為了表示對北大醫院二位院長的感謝,徐邦達、朱家縉和啟功,正陪著胡院長和馬院長參觀故
    這一會,幾位老先生已經走進了一間文物修複
    “字畫屬於有機質類文物,為了更長久的保護這些千古名畫,一般擱在展廳裏的展品以臨摹畫作為多,二位院長今天來的巧了,”
    朱家溍笑著指向前方:“看見沒,那就是《清明上河圖》的真”
    “那就是,”胡院長是知道深淺的:“我今天可真有眼福”
    一張碩大的書案之上,一幅長卷雖隻展開了部分,但已能瞧出其不是凡品的氣
    和它上下而至的,卻是一幅一模一樣的畫
    唯一的區別就是,一位上了歲數的女同誌正在這幅畫上,做最後的收尾工
    她就是著名的臨摹大師馮忠蓮,而眼前這幅《清明上河圖》的臨摹工作,已經持續了十年之
    “每天從庫房領出來,”
    徐邦達背著手立在畫旁:“下班前再送回庫房,十年的時間陪盡了小心,稍有不慎就得重頭再也就是她了,換我肯定扛不下”
    馮忠蓮隻笑不語,穩穩的控著筆
    就在大家夥小聲感歎,表示滔滔敬意時,門外忽然有位小同誌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徐老,您趕緊回辦公室接電話去,館裏的電話都響亂套”
    徐邦達神色一凜:“都是找我的?”
    朱家溍眉一皺:“出什麽事了?”
    啟功:“咱們還是趕緊去看看”
    於是,大家夥趕緊移步文物研究
    真的就如說得那樣,一個接一個的電話,響得不可開
    “請問是徐邦達老先生嗎,我是人民日報的記者,關於您之前發現《富春山居圖》真跡的事,能跟我們詳細說說嗎?”
    “我是《燕京晚報》的記者……您是如何鑒定出乾隆的判斷是錯誤的?”
    “徐老,我們是《中國青年報》的記者,您現在有時間接受我們報的獨家采訪嗎?”
    “是徐邦達老先生嗎?我這裏是香江的《文匯報》……”
    “現在,我就想弄清楚一件事,”
    抓著電話的徐邦達,已經有點暈了:“我這個老黃曆,你們究竟是打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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