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浦江的大戶室
    浦江博物館的臨時倉庫
    決定隨許沐春而去的江山，看向了正在整理文物的馬承源：“我們改天再見，馬管長！”
    另一邊，黃永鈺、王世襄也對三位正在扒拉古董的老友，揮了揮手：“回見了各位！”
    古董堆裏的幾位聞聲一看，前一秒還共進的老夥伴，這一會已經笑嗬嗬的退出了倉
    博物館的職工愣了一下：“馬主任，剛剛那位小夥子怎麽叫你館長呀！”
    “我估計啊，”馬承源估摸著：“他看我前前後後在忙活，以為我就是這裏的館長”
    “這孩子一看就沒什麽社會經驗，”一旁的朱家晉笑道：“館長那可是主持工作的人物，哪會親自下地幹活啊！”
    “就是，”五年後才會當上館長的馬承源笑了：“不過能和三位前輩在一塊工作，給個館長我都不”
    ……
    當博物館的倉庫裏談笑有鴻儒，幹活也有鴻儒的時候，一輛奶白色的浦江牌小汽車，已經快速駛離了浦江博物
    去往統一火柴廠的路上，江山和黃永鈺、王世襄一塊擠在後排座位
    而這會坐在前排的許沐春，正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小江啊，這陣子忙得夠嗆吧？”
    “還行，”江山早習慣了：“反正就是到處跑！”
    “局裏有輛麵包車，”許沐春道，“這陣子一直閑著，你需要的話就拿去開吧！”
    許沐春雖然不知道江山是否有駕照，但曾見識過他的開車技
    “當真？那我可真得好好謝”許局的這個提議，對江山來說就是一驚
    “借的，”許局見他開心那樣，補充了一句：“要還”
    “那是，我哪能沾公家的便宜，”江山最愛沾得就是公家的便宜：“哪產的麵包車呀？”
    這事許局上哪知道去，他不過是為江山調了輛
    好在正在開車的司機師傅門清：“日本的得利卡，你別嫌它舊，這車雖有點年頭了，但比新車還好開”
    “原來是三菱的麵包車！”
    江山一聽是得利卡，更開心
    70年代的原裝得利卡，安得可是帕傑羅的發動
    等過兩年兩驅再升四驅時，便成了傳說中連越野車都沒放眼裏的硬漢麵包車
    刷上綠它就是中國郵政的形象代言車，刷上黃就是成龍大哥的《快餐車
    到現在，竟還成了江山的工具
    許沐春一見江山那樣，便明白這甜頭給對了：“一會到了火柴廠，咱們四處走走，好好看”
    正有此意的江山，點了點
    許沐春：“這家火柴廠的很多同誌都是建廠那會就在的老職
    20多年下來，他們接受了各種各樣的思想路線教
    前兩年宣布停產之後，種種傳聞一直沒歇
    其中最令他們擔心的，就是整廠外遷……”
    這樣的事，在5、60年代不足為
    有部分外遷的工廠，後因經營不善又重新回遷落滬，中華鉛筆廠就是其中之
    “他們這擔心多餘嗎？”
    “局裏之前的確討論過這事，”許局繼續道：“不過與這事相比，來自社會上的一些風言風語，才是令他們最憋屈的地”
    相比其它效益高、福利多的火柴廠，包括統一火柴廠在內的兩家援越火柴廠，不僅福利一般，在政治風向變換之後，還受到了不少群眾的埋怨和挖
    不是批評他們敵我不分、就是挖苦廠裏之前貼過的友誼第一的宣傳標
    給火柴廠的職工們氣得，不但嘴上叫屈，心裏還覺得窩
    呼哧呼哧忙活了20多年，臨了才知道奉獻的對像不是個東
    “年前，廠裏已經恢複了生產，”許沐春透過後視鏡對江山道：“我上次去看了一下，職工們的工作積極性並不高，看來工會的思想工作還沒跟得上”
    “您放心，”江山對著後視鏡寬慰道：“其它的工作尚且不論，思想教育的工作您完全可以放手，這一塊有的是人”
    原本也以為如此的許沐春，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好在產品的質量還是能保證的，至於其它嘛……慢慢來吧！“
    長期主持實體工作的許沐春，深知職工對待工作的態度有多重
    但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盡管廠裏的動員會已經開了好幾撥，可職工們的積極性還是沒提上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他要再次提醒一下廠裏的領導幹部，務必把這項工作認真抓起
    沒幾個十字路口的路程，統一火柴廠的大門便出現在了江山的眼
    當掛著輕工局牌照的小汽車緩緩開進大門時，火柴廠的幾位領導已經等在廠區的空場地
    原來，在許沐春動身之前，輕工局韓科長所乘的另一輛小汽車，已經早一步開出博物館打前陣來
    江山、黃永鈺、王世襄，跟著許沐春一塊走下了車，廠裏的幾位領導立馬熱情的圍了過
    最近幾個月以來，市輕工局的領導可沒少往這
    這位許沐春局長，和他們之前打過交道的幾位領導可不一
    張口閉口間，談得都是生產和效
    看似很厲害，接觸下來比看似還要厲
    比如這一會，剛一下車就開始談工
    “我記得上次來你們廠時，”許沐春皺著眉環顧一周：“見過幾間堆放雜物的廠”
    統一火柴廠的盧廠長，手心攥著汗：“前兩天廠裏開會還說到這事呢，您放心，我們馬上就把那一排雜物間給清理出”
    “嗯，”背著雙手的許沐春，點了點頭：“一定要注意廠區的生產安全，”
    “請局長放心，我們廠在這方麵一直都抓得很緊，”盧廠長趕緊向領導介紹廠裏的曆史遺留問題：
    “那幾間屋子裏堆得雜物都是之前的一些部門抄來的……送來火柴廠就是希望我們可以廢物利用，但他們有所不知，製作火柴用得都是鬆、楊木，其它的木料根本沒法用……”
    “走吧，”許局道：“你領我們過去看一”
    在車間裏吱吱哢哢的作業聲中，許沐春一行在盧廠長的陪同下向深處走
    跟在其中的江山邊走邊打量，這家火柴廠的門臉不寬，進深倒不
    一排排紅磚砌成的廠房，錯落有
    彎彎繞繞間，廠房裏忙忙碌碌的景象都能透過窗戶看個一清二
    刨梗、排梗、浸藥、烘幹、裝盒……一道道工序井然有
    “廠裏的工作量不小嘛，”江山對身旁韓科長悄聲問道：“已經接到生產訂單了？”
    “目前還沒有，”
    經過多次的接觸，韓科長和江山早已不是外人：
    “但許局說了，先把6個新品種火柴的生產工作搞起來，做好迎接大批出貨的準”
    說完這話後，韓科長還不忘對著江山笑了一
    他明白，許沐春能有此考慮，完全是因為“大白兔”奶糖、“白貓”洗衣粉、“中華”牌鉛筆供不應求的壓單現
    但韓科長沒想到的是，他這一笑直接把江山的汗給笑出了腦
    鑼鼓聽聲、說話聽意，江山豈能不知許沐春之
    可說實在的，到目前止之，他仍沒有想好該如何將這些樸實無華、隨處可見的火柴送出國門、並在他國站穩腳跟！
    統一火柴廠的規模不大，還沒容江山多想一會，一行人就已經走到了廠區的最深
    失修的木門、破敗的窗
    都用不著進屋，幾位就瞧見了雜物間裏堆放的亂
    難怪許局隻是曾經路過時的匆匆一瞥，就已經看清了雜物堆裏的基本信
    盧廠長這會抹了把腦門：“那個……明天，不，我今天就會把這幾間屋子清理幹”
    “是得盡快處理，”立在門前的許局，背著雙手：“尤其是最近，到處都在燃放煙花爆”
    盧廠長也感覺到了這一隱患：“您提醒的對，我們火柴廠確實要引起重”
    燒了這堆東西倒不打緊，若是連累了整個火柴廠，那罪過可就大
    “小江，”許沐春光明磊落、不遮不掩：“趁著這些廢品還沒丟掉之前，你進去看看有什麽拍廣告需要用到的物”
    “好的許局，”江山一臉正色：“我馬上就去看看有哪些可以利用的廢”
    說話間，便和兩位老師傅推開了雜物間的大
    盧廠長見此，趕緊命人喚來了幾位搭把手的工
    卻不想被許沐春攔在了門外：“先別著急進去，等裏麵的設計師招呼了再”
    “設計師？”盧廠長一臉的疑問：“那幾位同誌是局裏新派來的火柴盒設計師？”
    “不是，”看著雜物間裏忙活的身影，許沐春淡淡一笑：“這位設計師，是我專門為你們廠請來的廣告設計”
    “……”
    頭一回聽說廣告也需要設計的盧廠長，沒再多問什
    下一秒，他也跟隨許局長的目光看向了屋
    雖然不清楚這屋子亂七八糟的物件，和廣告有什麽關係？
    但他清楚，能令許局為之一笑的同誌，一定不是一般
    ……
    塵封了十多年雜物堆，被三雙手同時扒拉了起
    幾束投進窗戶的陽光，將四起的浮塵照得團團
    而這一會的王世襄、黃永鈺和江山，卻像一點沒瞧見一樣，不遮不掩的翻看著眼前的雜
    “這都是抄了誰家的老底”屋裏沒外人，王世襄心裏怎麽想，嘴上便怎麽說：“瞧瞧，隨便一翻便出貨”
    黃永鈺讚同的連連點頭：“看來浦江的大戶也有好你這口”
    “多新鮮啊，這裏可是東方的明珠！”頭都舍不得抬的江山，抽空搭了一句
    這一會，他想到了1988年組隊來魔都收明代家具的米國古董商波
    這隊跨越了太平洋的人馬，僅用了的一年時間，便完成了王世襄數十年的戰
    一想到這，江山頓覺全身使不完的
    再看看另一邊的兩位老師傅，眼瞅著比他的幹勁還
    正當這三位在火柴廠辛勤勞作的時候，一輛得利卡麵包車也緩緩的向火柴廠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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