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一場約定換來的頭把交椅
    火柴廠的這兩間雜物間，看著就年頭不短
    裏麵堆得什麽玩意都有，大多是一些群眾們感覺留著沒啥用、丟了也可惜的物
    想必這些木製的廢舊桌椅板凳，也因此被扔了進
    其中，一張髒的都沒地下手的靠背椅，幾乎都不用挑揀就躍入了幾位的眼
    這張椅子黃花梨的框架、繩編軟屜，其款式模樣基本和博物館倉庫裏的那張大體相
    擱江山眼裏看不出多大區別，也就是那張破得可惜、這張髒得夠嗆而
    “您手裏這椅子還搶救的了嗎？”江山感覺有點
    王世襄這會就地撿了塊破布頭，在椅子上狠狠擦了幾下：
    “老貨大多都是這模樣，我以前還在一戶農家的豬圈裏收過一張快散架的胡要跟那家夥比，這椅子就跟個大姑娘一樣白淨”
    江山瞥了眼王世襄手裏的‘大姑娘’：“有這模樣的大姑娘嘛！”
    王世襄：“小夥子你別著急啊！”
    江山：“我哪著急了！”
    “等回去後弄一大盆熱水、再撒把堿，把這椅子擱水裏刷一刷，”王世襄指著跟前的黃花梨道：
    “最後把蠟一上，保管它油漬麻花的亮亮堂”
    “用堿水？……刷？”
    江山知道王世襄每年要消耗很多功夫保養古董家具，但還真沒想到是這樣的大大咧咧：“能經得住嗎？”
    正在翻東倒西的黃永鈺，平時沒少見王世襄對老古董下狠手：“這可是黃花梨，三大帝王木之一，別說你拿刷子刷它，就是你把它做成棺材埋土裏，也能保千年不”
    江山一聽，摸了把腦
    說的就是啊！
    攜手並稱三大帝王之木的小葉紫檀、金絲楠木、黃花梨，絕對是硬木中的優秀課代
    他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正愣神呢，層層積土又撲騰了起
    屋裏的滾滾灰塵，令屋外的旁觀者嫌棄的後退了好幾
    這一會兒，三位拾荒者也進入了輕易不張口的狀
    可還沒過多會兒，在一樣樣名副其實的破爛被起開後，又有一張灰頭土臉的座椅現身
    頭發上吊著蛛網的王世襄，一把抓住了江山的胳膊，顫聲低語：“小江啊，這下你便宜沾大發了，這把四出頭的官帽椅要是在燕京的硬木家具廠，少說也要20塊”
    根本用不著王世襄提醒，此時的江山已經在癡癡瞧著眼前這把雕龍紋的官帽椅
    瞬間躍入腦海的記憶，不停閃動著畫麵：
    200萬、300萬……2200萬、2300萬！
    哐的一聲，2011年嘉德春拍會上的一記落錘音，振醒了如今的江山：“還真是……沾到……大便宜了！”
    又過了一會，當頂著滿頭蓬灰的三位同誌走出雜物間的時候，兩把黃花梨木椅、一張烏木矮案、一架分離成四片的紫檀屏風也一塊抬了出
    就這，還不包括王世襄提溜在手裏的黃花梨小馬紮、和黃永鈺手裏攥著的紫檀筆
    “都別愣著了，”盧廠長見此立刻招呼工人同誌們上：“快把技術員挑出來的東西搬到車上”
    直到這會江山才注意到，一輛淡黃色的三菱麵包車已經停在了不遠
    9座的麵包車，裝這幾件老家具簡直再合適不過
    將車鑰匙揣進兜的那一刻，江山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消
    “接下來……”
    看著連眉毛都沾了白毛的江山，許沐春建議道：“我們去火柴廠的設計組看看吧！”
    江山客隨主便的點點頭：“行，去看看也挺”
    前麵引路的盧廠長，向各位介紹道：“火柴盒的貼麵也叫火花，我們廠有間火花展廳，廠裏20多年的來的火花貼麵，幾乎都有存”
    另一位陪同的領導補充道：“有不少收藏火花的愛好者，會經常來我們廠收集新設計的貼”
    一行人一路聽著介紹，參觀了火花設計組、火花展廳……
    到最後，來到了火柴廠的一間廠
    嘩啦啦走進來的一幫人，令職工們不約而同放下了手裏的
    站在最前麵的盧廠長，這一會帶頭鼓起了掌：“同誌們，輕工局的領導來看我們了，大家歡迎他們給我們講”
    稀稀拉拉的零星掌聲，拍得還沒有廠長一人
    絲毫不在意的許沐春，忽然看向了江山：“小江，今天你來給大家講兩句”
    “我？”正將頭上的一綹灰條捉下的江山，無聲的問了一個
    站在他身旁的黃永鈺，低聲鼓勵道：“你拿了人那麽些好東西，說兩句就說句”
    “也是，”
    聽勸的江山，立刻接下了組織交給自己的任務：“那我就去說兩”
    拍拍頭上的灰塵，振奮身上的精
    麵帶微笑的江山同誌，上前一步站在了職工們的麵
    “其實真要說起來，我這個小年輕是即沒有資格，也沒有機會站在這裏說話的，
    我吧，隻是許局長手底下一名小小的技術
    在許局的帶領下，我和我的同事將一件件浦江的商品成功的送出了國
    不僅如此，還讓它們成為了海外市場最受歡迎的商
    這其中有愛民糖果廠的“大白兔”、合成劑廠的“白貓”洗衣粉等
    就在去年年底，浦江的中華鉛筆廠、陸續收到了來自新加坡、泰國、香江、奧門等國家和地區的訂單……”
    當一個個熟悉的商品飄入耳朵的時候，車間裏的職工們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
    從他們眼裏漸漸閃出的光點就能看出，他們那提不起的精神……已經開始有點萌芽
    “同誌們猜得沒錯，中華鉛筆廠也是徐局長負責的項目之
    現在，許局長又帶著我們來到了統一火柴
    他對我們說，千萬別小看了這家火柴廠，每當祖國有需要的時候，都能見到這家廠的身影，
    國家需要他們去維護和平，統一牌火柴就去維護和平；
    國家需要他們按兵不動，他們就默不作聲的等待召喚；
    如今，在國家急需外匯實現四化的時候，統一火柴的全體領導職工，二話不說又開啟了對接國際市場的產品生產工
    正如許局說得那樣，像統一火柴廠這樣全心全意為祖國事業默默奮鬥20多年的工
    政府不但不會忘了他們，還要將這家廠建設的更大更強，讓全廠的職工福利變得更多更好……”
    嘩啦啦……一片響徹廠房的掌聲，打斷了江山的發
    站在火柴堆之間的職工們，激動的看著眼前這位年輕
    從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在組織眼裏是這樣的存
    更重要的是，原來組織一直都沒忘了他
    “相信大家一定能生產出更多更優秀的火柴，”江代表繼續道：
    “踏出國門、走向國際，在為國家賺回大把大把外匯的同時，也把咱們自己的小家置辦的風風光光、和和美”
    嘩啦啦一大片，這一次連站在江山身後的領導班子都鼓起了
    許沐春在鼓掌的同時，還不忘多瞧了幾眼江山：看來今天領這小子來拾破爛，還真是來對
    好巧不巧，已經在和職工們交流火柴生產經驗的江山，也懷著和他一樣的想
    今天這堆破爛，真是拾對了！
    看在這幾件老古董的份上，自己無論如何也得琢磨出一部尤為精彩的火柴廣
    於公於私，這筆外匯都是要賺定了！
    ……
    一輛淡黃色的麵包車從統一火柴廠開出後，江山與許沐春的一場約定也由此開始
    等麵包車開進徐匯新村的時候，早已經等在樓下的陳佩絲立馬迎了上
    “可了不得了，”一把拉開車門的陳佩絲，伸著脖子使勁往裏瞧：“半天沒見，車都開上”
    “怎麽樣，看著還不錯”江山也特喜
    但下一秒，陳佩絲又瞧見了江山嘴裏的好東西：“這堆破桌子爛板凳，就是你說得好玩意？”
    “你家有？”
    “我家怎麽可能有這些破”
    “伱把這些破爛瞧仔細點，等你回燕京見到同樣的，立刻去聯係世襄”
    “沒問題，以後一定幫你留”
    江山邊說邊遞出了“破爛”，車外的陳佩絲一樣樣的接了過
    就在他們忙著搬家具的時候，黃永鈺和王世襄正抬頭打量著徐匯新村的居民
    “永鈺啊，你說咱倆什麽時候能住進這樣的房子”
    8年後即將在香江買別墅的黃永鈺，也巴巴的羨慕著：“小江啊，這房子住著舒坦吧？”
    “不瞞您說，”江山扛著椅子前麵領路：“我一天都沒住”
    “啊？”
    “江山說了，”陳佩絲幫著解釋道：“這地方太偏，上下班不方”
    “我看挺好的，”王世襄看著哪哪都好，特別是這一會：“這還是居民樓嘛，怎麽連電梯都裝上”
    四處打量的黃永鈺，特讚成老夥伴的說法：“還真是少”
    二人跟在江山的身後，一路商量著各自的觀後
    當三室一廳的805室，被打開房門的時
    兩位老同誌，當即就被空空蕩蕩的成套房給征服了！
    “你小子，”直到90年代才住上住宅樓的王世襄，一把扯住了江山：“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咣當一聲擱下硬木家具的江山，不以為然道：“要是能住進四合院，那才叫真正的幸福呢！”
    “怎麽？”黃永鈺道：“你小子也喜歡住四合院？”
    “那要看什麽樣的四合院了，”在江山眼裏：“怎麽也不能太一般吧！”
    “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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