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珠蹭蹭樂凡的手，像隻乖巧的貓兒。
    “娘親，你都不知道，我跟爹爹可想你了。”
    “你不在的日子……”小寶珠的聲音低了下去，眼淚汪汪。
    尤其想到自己流浪的日子，小寶珠就忍不住想哭。
    看到她的眼淚，樂凡的心，頓時抽搐著疼了一下。
    “不哭，乖寶，娘親在。”
    樂凡將她摟在懷裏，輕柔地安撫著。
    雖然現在，她還想不起來發生過的一切。
    可為人母親，這種心疼是實實在在的。
    樂凡幫她擦掉眼角的淚，“給娘一段時間，讓娘慢慢想起一切，好不好？”
    小寶珠用力點頭。
    現在娘親就在她身邊，她已經不會再去奢求什麽了。
    隻盼望瘟疫能早點過去，讓他們回到京城，一家人早日團聚。
    小寶珠和霍英威在這的日子，樂凡倒是輕鬆了不少。
    無論是打水還是熬藥，霍英威的動作都比她快。
    他生怕她累到一丁點。
    見霍英威在打水，額頭上冒出汗珠，樂凡貼心地給他拿了帕子。
    “不累不累，我不累。”
    霍英威笑得一口白牙都呲在外。
    終於找回他的愛妻了，他不得好好表現一下麽？
    萬一表現不夠好，愛妻不肯跟他回家了怎麽辦。
    對上他的笑臉，樂凡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下意識摸了摸耳旁的鈴鐺。
    霍英威見狀，連忙說道：“等你回家了，我送你一對新的，現在王府日子好過了，比以前幸福多了！”
    樂凡隻笑，不說話，一雙跟小寶珠一模一樣的眼睛裏，盡是笑意。
    她很喜歡小寶珠。
    哪怕是失去了記憶，她也可以重新第二次愛上小寶珠。
    所以，她很願意聽霍英威講這些事。
    每次聽，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房間裏。
    柳婆婆拿出一小捧炒瓜子，放在小寶珠的掌心。
    這裏吃的東西都快沒有了，這一點炒瓜子，已經是柳婆婆能拿出來的，最好的零嘴了。
    “省著點吃，吃完可就沒有了。”柳婆婆摸摸她的頭。
    小寶珠將一半的瓜子還給柳婆婆，“婆婆，你可真像我奶奶。”
    柳婆婆笑了起來，“我可沒那麽好的命，我無兒無女，更沒有你這麽好的一個孫女。”
    “有的有的。”小寶珠拉著她的手，貼心道，“等我們回家以後，婆婆也跟我們回家。”
    “你這小丫頭呀，真是叫人熨帖。”柳婆婆笑道。
    突然，她捂住嘴，咳嗽了起來。
    小寶珠趕緊上前，幫她順著後背。
    “婆婆，你不舒服嗎？”小寶珠很貼心地將水杯取了過來。
    “我沒事，沒事。”柳婆婆笑著說。
    小寶珠看著她，“婆婆，你眼睛好紅啊。”
    柳婆婆一怔。
    她走到銅鏡麵前，照了一下。
    頓時，她的手便抖了起來。
    ……
    “婆婆，你怎麽會……”
    半個時辰後。
    樂凡守在床邊，急的團團轉。
    柳婆婆的臉上，除了眼眶發紅，還長出了一片指甲那麽大的黑斑。
    這就是染上瘟疫的證明。
    “怎麽會這樣？”霍英威也麵色凝重。
    他們不是一直在吃著預防的藥麽？
    怎麽柳婆婆還會染上瘟疫？
    柳婆婆歎口氣，“果然，跟我設想的差不多。”
    她的確找到了能預防瘟疫的藥。
    可誰也不知道，這藥能管用多久。
    瘟疫來勢洶洶，他們的藥又不太夠了，柳婆婆這幾天，已經開始不吃藥了。
    隻是沒想到，會中招這麽快。
    樂凡難過極了。
    對她來說，柳婆婆就像是她第二個娘。
    現在柳婆婆染了瘟疫，她如何能不擔心？
    入夜。
    清冷的一輪月亮，掛在天上。
    小寶珠靠在霍英威肩膀上，看著月亮。
    “爹爹，你說在這裏看到的月亮，跟我們在家看到的月亮，是一個樣子的嗎？”
    “都一樣的。”
    小寶珠又掏出幾粒瓜子，塞進霍英威手裏，“爹爹，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
    來到這裏，好吃的東西，幾乎沒有。
    可即便隻是得到了一塊飴糖，她也要分開，給爹爹娘親，柳婆婆一人一份。
    “乖，爹爹不吃。”霍英威心裏一片柔軟，“你留著，留給柳婆婆。”
    小寶珠乖巧地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爹爹，如果我也染上了瘟疫，我會死嗎？”
    “不許胡說。”霍英威心頭一緊，“你不會染上瘟疫。”
    他已經決定好了。
    就算是真到了最後彈盡糧絕的地步，他也要把最後一口藥留給小寶珠。
    他能找到樂凡，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可他要讓他的寶貝閨女活下去。
    小寶珠揉揉眼睛，“爹爹，我眼睛不舒服。”
    “進沙子了？”
    霍英威拉起她的手。
    “走，回屋，爹爹幫你看看。”
    小寶珠聽話地起身。
    霍英威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小寶珠格外沒有力氣。
    站在燭光下，霍英威示意小寶珠睜大眼睛。
    隨即，他的心狠狠一沉。
    小寶珠的眼睛，紅彤彤一片。
    眼睛通紅，就是感染瘟疫的先兆。
    樂凡端著水，走進房間。
    見到霍英威的臉色，她先是一愣怔，隨即手一抖，水盡數潑灑了出來。
    “不可能……”
    他們每天都在照料小寶珠，她怎麽可能染上瘟疫？
    樂凡和霍英威，此刻的臉色，比夜色都要沉重。
    小寶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見狀，不用問，她就已經知道了什麽。
    “爹爹，娘親，我染上了瘟疫，對不對？”
    霍英威一把抱住寶珠，“寶珠別怕，爹爹在，爹爹不會讓你出事的！”
    話雖這麽說，可他的手，卻在控製不住地顫抖。
    樂凡的視線沉了沉。
    突然，她從霍英威手裏奪過了小寶珠。
    樂凡緊緊抱著小寶珠，低頭，“你走吧。”
    “你說什麽？”霍英威像是沒聽清。
    “我說，你走吧，憑你的本事，自己闖出去，應該還是有可能的。”樂凡說，“你走吧。”
    霍英威嘴角緊繃，“你開什麽玩笑？！”
    她想讓他扔下她們母女倆，一個人去尋找生路？
    他絕不可能這麽做！
    樂凡眼底有淚光閃過，她聲音有些顫抖，“可是藥已經沒用了，你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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