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從果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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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那兩隻戰鬥的小同晶子互相角逐著、廝打著,戰術雖然遠沒有那麽還原卻能感覺到二者存在的實力差。很快小泉荒波就又一次將小二口女擊倒在地,與此同時門德切爾的骨鞭將小二口女鉤進懷裏將事先準備好的備用異晶喂入它背後的口中,同時用鞭子上的倒刺剜去它身上細碎的橙色粉末。小二口女掙紮著,掙脫門德切爾的大手,衝向泉荒波繼續開戰。莊司虹心領神會地收回蝴蝶,雙手交叉在身後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接下來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門德切爾笑道。
沒有任何幹擾的情況下——小二口女再次恢複了與小泉荒波旗鼓相當的戰鬥力,瞄準泉荒波甩開自己創口處張開血盆大口的四肢;小泉荒波畢竟隻是同晶子,失去了作為人類的支撐,思考能力也大打折扣,麵對對手的第二次複生它意圖故技重施卻被狠狠擊倒在地,臉上和身上還都多了不少二口女猙獰的臉。它仍未放棄,鎖鏈助跑撲在二口女身上,擊碎無數異晶,揚起裹挾著晶塵的微風。門德切爾兩眼一亮想前進查看,被莊司虹輕輕按了一下肩膀這才作罷。不知過了多久晶塵才隨風而去,二口女已經被完全撕成碎片,而小泉荒波則站在它的屍體間到處撕扯,將異晶填補在自己身上。
“咿……?!”莊司虹後退幾步。
門德切爾揉了揉莊司虹的頭發示意她不要怕,手中再次凝聚出骨鞭對準小泉荒波狠命一擊,瑩藍色的同晶子分崩離析,露出裏麵取代了無色的“核”的橙色異晶。他將那塊異晶撿起來,連同在小二口女體內找到的一同丟還給莊司虹。莊司虹吸收了它們後,又從一邊的懸浮器裏掏出兩個儀器遞給門德切爾,目睹著小塊的異晶回到儀器裏漂浮的模樣不敢再進一步。門德切爾歪歪頭:“在害怕嗎?”
“誒、誒……?我、不……”
“不要緊啊,害怕很正常的。同晶子的本能就是如此,吸收什麽再讓它們變成自己。”門德切爾笑著搖搖頭,“多少看起來像是野獸。我算是明白為什麽柴崎副指揮會那麽相信異晶是生物的說法了,不親眼見證是不會有感觸的。”
“雖然結果看來和之前的戰鬥沒有區別,但至少我們可以搞明白以下幾點。“門德切爾掰著手指解釋道,“第一,如果沒有其他異晶的話,二口女絕對不是荒波先生的對手;第二,外來的物質定向地介入了同晶子的形成過程,這才導致二口女的第二形態成立,因為異晶的形成雖然有一定的模板——就像它們的代號一樣——但這種模板普遍是不可逆且不能轉換的,因此我們可以肯定第三者的存在是正確的;第三,同晶子在沒有核,轉而使用‘類核物質’的情況下,也是可以做到行動的。”
泉荒波皺眉:“類核物質……您是說,莊司的能力對吧?”
“是哦,本來我沒有讓她那麽做的打算,隻是打算實行一下之前實驗室見過的異晶衝擊實驗而已,結果虹小姐說要自己試試看之類的,哼哼……”
“請、請別……?!”
“有什麽好害羞的,做得很好啊!!”吉高詩乃舞拍了拍莊司虹的肩膀,後者猛地一縮就想逃走,卻被她抓住了雙手舉到胸前,連動也不敢動,“這樣的話以後就能製造出更多戰力了吧,簡直是幫大忙啦小虹——”
“小虹是什麽稱呼啊你看人家都害怕了吧?快把她放開啊。”
“才不要,紙祖這樣的臭男人就做不到了吧?”
“嗚咿……?!那那那個吉高桑……我……啊啊啊……”
麵對著再次混亂起來的局麵泉荒波不由得扶額:“好了你們,胡鬧一會兒再說。總而言之,門德切爾先生的意思是基本能確定是反使者所為,和周遭環境沒有關係了。當事人的異晶應該已經送去檢測了吧?”
“檢測出來的結果是無匹配,應該沒來當過使者,如果是永生會那就好理解了咯,既然本身就是教徒的話更不會相信我們。”紙祖飛鳥用手指戳戳太陽穴,“不如說是他們的話會更希望我們快點死掉吧?隻是,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永生會為什麽在最近端倪會那麽多?大穀先生他們都追蹤那麽久了,現在卻莫名其妙惹出那麽多事……”
“飛鳥先生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陷阱,或者說他們的計劃裏需要‘我們’。在這種情況下到底是前進還是保留還有待商榷。不過這種事不是我能決定的,到底還是得看總指揮他們的意見。好啦,總之先把工作放在一邊吧,好不容易請假來看一趟荒波君呢,我說,要不要打uno?”
“誒,現在嗎?你不早說,我沒帶牌啊!”
“笨啊你,牌一直在我身上呢!”
對著吉高詩乃舞疑惑的表情,紙祖飛鳥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隨後在他的手心上慢慢凝結起一些鮮紅的晶體,最終匯聚成牌的形狀。
“洗牌就交給我吧!話說,莊司也一起來怎麽樣?”
結果五個人——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兩個——在病房大鬧了一場。吉高詩乃舞因為牌反複被加開始質疑紙祖飛鳥洗牌的時候是不是偷看了,洗牌人為了證明自己絕對清白差點攤開所有的手牌(“我才不做那種事情!”“好啦你們兩個再鬧騰就全部掛到那台機器上麵哦。”);泉荒波作為重點被迫害對象加的牌多到自己都拿不下,更何況還是被集火的情況下(“莊司,為什麽連你也……?!”“泉!+5!”);門德切爾笑得溫和善良然而卻是幾個人中出加牌最狠的人(“接下來要輪到誰呢?”“門德切爾先生!!!”);莊司虹反倒是幾個人當中最早把牌出完的人,可能是因為新手特有的好運(“不愧是小虹!!!”“嗚哇……”)。總之一直玩到食堂的晚飯快開始排隊時幾人才分別和泉荒波道別離開。一點點稱得上有些荒謬的寂寞從他心中升起,然而有一隻蝴蝶拍打著翅膀落在他的鼻尖上時,他卻突然意識到什麽般笑了起來。
他們在這之後也很難抽空全部一起來看他,吉高詩乃舞也要住院一段時間,經過觀察後才能出門,聽說她因為內髒有初步異晶化的緣故整天被護士按著要求好好休息。所以剩下的時間他不是在調試終端查看過去的記錄或者跟基地匯報情況,就是待在專門開設的圖書室裏看書。雖說眼球偶爾還是會傳來疼痛感,但閱讀這種事還是能做到的。而就是在圖書室的這段時間裏,他注意到了一個大概小他幾歲的女孩子,留著很幹練的短發,看起來很安靜,經常坐在他對麵盤著腿坐在書架的一角低頭閱讀,那些書籍卻無一例外全都是幼兒園的繪本。
圖書室裏隻有他們兩個的書本翻頁的聲音。
泉荒波透過翻動的書頁悄悄觀察那個人,她就和第一次看見的樣子一樣安靜,垂著眼睛隻顧著看書,現在在看的應該是《白雪公主》的繪本,那個他應該從家用機器人口中聽過的故事。但在下一秒,她卻突然抬起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泉荒波還有泉荒波的那雙帶著裂縫的雙眼看。雖說並非是同樣被異晶化的雙眼,但被無機質——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無神——的眼睛這樣盯著還是讓他不由得有些心裏發毛。
隨後女孩把手裏的繪本擺在一旁,驀地站起身向前幾步,自上而下俯視泉荒波。泉荒波疑惑地眨眨眼,從書頁中抬起頭來,感覺舌頭好像黏在口中般發不出聲,也不知對視了多久才擠出話來:“……怎麽了?”
“……你剛才,在看我。”
“嗯,因為你每天都在這裏。”
“那我能坐在你邊上嗎。”好像沒有疑問語氣的問句。
泉荒波往邊上挪了挪:“請便。”
女孩順勢坐下,病號服顯得很寬,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泉荒波手上的那本書上——怎麽說都很久遠的書了:洛夫克拉夫特的《瘋狂山脈》。老實說他還沒看幾頁,也沒那麽多想法,但女孩卻湊了上來,刻意修得高過雙眉的劉海在書頁之上蕩:“這個,我看過。後麵有城市,很多,就和異晶一樣。”
“……是嗎?”
“但是那些都不是人類的傑作。我覺得,很有趣。”有一點笑容在她臉上淡淡地出現,“……我叫,川島莉珂,你呢?”
“呃、泉,泉荒波。”
他等待著接下來川島莉珂的話語,然而那投在書本上的陰影卻消失不見,連同在邊上的女孩一起不知去向何處。泉荒波頓感不妙,放下書本皺著眉頭打量四周,隻見周圍的書架和書本——包括他自己剛才閱讀的那本書和川島莉珂放回去的那本繪本——都一同化為森綠色,他皺起眉頭,迅速召喚出鎖鏈,與此同時把脖頸掛著的護目鏡戴上,隨時警惕周圍的變化。
正如他所想,有什麽東西在森綠色的天花板上蠕動,如同破繭而出的昆蟲,隨後瞄準泉荒波迅速墜落。那是一根鍾乳石般尖細的異晶。在它的尖端命中泉荒波的頭頂前,幾根鎖鏈迅速纏繞住它將它折斷,殘骸落到地上後還被他踩住碾了個粉碎。雖然隔著病號服無法確認川島莉珂異晶的顏色,但怎麽說也能判斷出來這就是她能力的體現,並且來者不善——或許正是他們正在苦苦尋找的反使者。
所以當務之急是先將她擊敗,哪怕她看起來有多人畜無害。
泉荒波握緊雙拳,鎖鏈從他的胸口爬出,盤踞在地板上探索能量來源,同時自己也站起身來朝出口逃去,可還沒走出幾步,又是幾根石柱出現在他的頭頂;幹脆利落地將它們也隨之解決後,泉荒波急忙逃到門的方向握住把手——被同化的把手卻巋然不動,甚至有些爬上了他的手指。他暗道一聲不妙連忙將其甩開。好在這異晶看起來和吉高詩乃舞的油彩不同,不會對他造成侵蝕類的傷害,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讓它傷到自己。
看樣子是被關在這裏了嗎。
更多的異晶伸出,這回並非局限於天花板,而是包括了四麵的牆壁以及地板,用於探測的鎖鏈還沒做出什麽行動就被攔腰斷開,一陣眩暈在泉荒波腦內盤旋,他條件反射扶上一旁的牆壁,但在感受到石柱凸起的觸感後又迅速收回。鎖鏈的方向重新調整,捆住那些試圖造次的異晶,如法炮製將它們拆毀。護目鏡終端上不斷閃現字符,準確度自然不足以代替監測表,但即使如此也足夠判斷對方應該就在這房間裏,隱藏在某處……隻要將本人找出來並且擊敗的話,說不準眼下的狀況也可以被避免。
想到這裏他轉過身背對著門,卻感覺到腳底的振動,他連忙閃身躲開,仰首操控鎖鏈折斷石柱將它砸向房間的牆壁,然而在它們接觸到壁麵的瞬間——它們被牆壁盡數吞噬,很快連一點痕跡也不剩。也是,拿別人的異晶攻擊別人這種事怎麽能……泉荒波扯扯嘴角,邊留意著四方的變化邊繼續鋪設鎖鏈進行調查。。
而就在此時……他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一張熟悉的臉撞進視線裏。
“泉,你在這裏嗎?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誒!!……不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