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人瑞張三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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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堪與黃端一行人至白雲樓下駐足,迎麵走來一位白眉白發白須的邋遢老道。
    老道鶴發童顏,仙風道骨,慈眉善目,就是一身道袍破破爛爛的,讓人瞧著不太爽利。
    看清來人的長相那一刹那,陳堪竟不好界定他的年紀。
    說他隻有三四十歲也有人信,但說他一百多歲,似乎也說得過去。
    “諸位善信,貧道張三豐,有禮了。”
    老道上前,朝著一群人行了一個道家的拱手禮。
    盡管陳堪早有猜測,但此時真正看見真人,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震。
    張三豐啊,傳說中活了兩百多歲隱仙。
    武當派,太極拳,武林神話,東方不敗,張無忌他師公......
    張三豐的諸多頭銜自陳堪腦海之中浮現,陳堪一個激靈,急忙拱手回禮:“小子陳堪,見過張真人。”
    陳堪對於張三豐的了解,僅限於後世諸多武俠之中的武力天花板,至於朝廷給他的封誥,頭銜太長了,陳堪記不住,幹脆便直接以真人相稱。
    一群人相互見過禮之後,陳堪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張三豐身上移開。
    他也知道這樣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但是實在忍不住啊。
    這可是活著的傳奇,不是後世那些能比的。
    諸多資料記載,張三豐生於宋理宗淳佑七年,也有資料張三豐於元世祖中統元年,本書取前者),卒於明英宗天順二年。
    如果記載沒有出錯的話,那現在是永樂六年年終,也就是說張三豐現在已經快到一百七十歲了。
    這可是活了一百七十歲的老人啊。
    前世今生兩世為人陳堪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不得多看幾眼,好沾沾喜氣啊。
    關鍵時候,還是黃端扯了扯陳堪的袖子,小聲提醒道:“侯爺,請先進門再談吧。”
    陳堪回過神來,不由得赧顏一笑,急忙告罪道:“真人見諒,小子失禮,失禮了。”
    整個過程,張三豐倒是顯得非常淡定,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
    見陳堪告罪,微微頷首道:“無妨,老道長著一張臉,正是用來給人看的。”
    此言一出,陳堪頓時驚為天人,聽聽,什麽叫做高人,這就是了。
    人長一張臉,就是給人看的。
    多麽樸素而又真摯的道理啊。
    陳堪的表情嚴肅起來,急忙伸出手邀請道:“真人,快請進門。”
    張三豐也不跟他客氣,大步踏進了白雲樓。
    陳堪和黃端快步跟上,黃端更是小跑上前替眾人領路。
    上了白雲樓二樓,一行人進了一個碩大的雅間。
    張三豐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主位上,陳堪和黃端謙讓了一下次席,最終由陳堪坐在張三豐左手邊,黃端坐在右手邊。
    至於其他人,就隻能坐另外一張桌子。
    陳堪和黃端相視一眼,正準備先表演一下官場的禮節,張三豐卻是忽然開口了。
    “黃善信,你說要請貧道吃飯,還請快些,老道一會兒還要回去開鑿洞窟。”
    陳堪一愣,黃端也是一愣。
    張三豐發話了,二人也不好再繼續客套,黃端朝著門外招了招手,白雲樓的跑堂便將一份份精美的菜式端進了雅間之中。
    張三豐提著筷子,完全忽略了兩人,隻是大口大口的吃著各式精美的蔬菜。
    至於肉,則是一筷子沒動。
    不多時,菜式上完,而張三豐麵前已經擺了好幾個空盤子。
    陳堪和黃端麵麵相覷,但也不太好說什麽。
    畢竟大明以孝治國,人家一百七十多歲,完全可以做到隨心所欲不逾矩。
    陳堪甚至還將自己麵前的蔬菜往張三豐麵前推了一點。
    吃完幾盤子蔬菜,張三豐抬起破舊的道袍擦了擦嘴,忽然朝上菜的跑堂問道:“有米飯嗎,還請給貧道上一碗米飯,分量多些,不然貧道吃不飽。”
    跑堂估計也是沒見過這樣吃飯的人,忍不住有些愣神。
    畢竟白雲樓往日裏接待的客人都非富即貴,雖說是宴席宴請,但很少有客人會真的來吃菜吃飯。
    宴席上的菜,大多數時候就是用來看的,這個不成文的規定,基本上接待過達官貴人的酒樓都知道。
    今日,一位邋遢的老道竟然打破了這個規矩。
    跑堂不由得有些遲疑的看向黃端。
    黃端微微皺眉,嗬斥道:“還愣著幹嘛,給道長上米飯啊。”
    得到黃端的應允之後,跑堂這才一溜煙的跑出房門。
    很快,跑堂端著一個足有人頭大的大碗進了房門,老道看著碗裏的米飯皺了皺眉。
    黃端立即嗬斥道:“這麽點夠誰吃的,多上幾份。”
    聞言,張三豐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來,接過大海碗盛的米飯,將幾盤子蔬倒上去就往嘴裏扒米飯。
    這一扒,就是連續是八大碗米飯下肚。
    陳堪人都看傻了,傳說中的武俠戰力天花板是個飯桶?
    毫不誇張的說,張三豐一個人的飯量,抵得上陳堪麾下十個壯漢的飯量。
    碟子與碗摞得老高,陳堪的表情也變得高山仰止。
    怎麽說呢,看見張三豐一百七十歲還有這樣的飯量,陳堪覺得,他不活兩百多歲都對不起這些糧食。
    吃完收工,張三豐打了個飽嗝,擦擦嘴之後看著黃端拱手道:“多謝黃善信的款待,貧道已經許久未曾吃過飽飯了。”
    “無...無妨......”
    黃端也是有些驚奇,張三豐大名在外,但鮮少有人知曉他的蹤跡。
    畢竟這位可是連拒太祖爺六道詔書而不奉的狠人,他也是無意間才知道張三豐竟然在他治下白雲山開鑿洞窟。
    請他吃飯更是第一次。
    但就是這第一次,就驚掉了他的下巴。
    客套了一句之後,張三豐便站起身來,朝黃端和陳堪拱拱手道:“貧道出門前曾以涼水澆灌過石窟,現在正好到了可堪開鑿之時,便先告辭了。”
    說完,也不管兩人同不同意,起身便要出門。
    陳堪急忙出聲阻止:“真人且慢。”
    張三豐回過頭,問道:“善信還有何事?”
    陳堪遲疑了一下,問道:“真人開鑿白雲山洞窟,不知小子可否前去一觀?”
    張三豐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我道門大開山門,自然廣迎八方香客,善信有心,自無不可。”
    陳堪點點頭,轉頭看著黃端問道:“黃大人,可要一同去看看?”
    黃端毫不猶豫的點頭,今日他邀宴請的兩個主角都走了,他自然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
    陳堪起身,安撫好帶來的一眾將領,讓他們就在白雲樓等待之後,便與黃端一左一右跟在張三豐身後。
    “還請真人帶路。”
    張三豐袖袍一揮,帶著二人出了白雲樓,三人穿過細密的林叢,朝著白雲山深處走去。
    大明時期的白雲山其實已經開發得差不多了,山上寺廟與道觀眾多,當地百姓在山上修建的各類商鋪也有不少。
    但張三豐帶著兩人走著走著,周邊的環境竟然逐漸變得偏僻起來。
    七繞八繞之後,更是繞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斷崖之下。
    看著環境越發偏僻,黃端的臉色不由得遲疑起來。
    荒郊野外的,他一個文人很難保證陳堪的人身安全,萬一出點什麽事情,陛下豈能饒得了他?
    陳堪倒是很淡定,白雲洞他在前世的時候不知道去逛了多少次,故地重遊,他壓根不擔心安全問題。
    開什麽玩笑,有張三豐這麽個陸地神仙在,什麽妖魔鬼怪能近他們的身?
    至於不懷好意的人,他可不認為在廣州這麽遠的地方還有人會針對他,更何況他還有槍,不慌,壓根慌不了一點。
    張三豐的腳程很快,陳堪是武將,身體素質一向不錯,還能勉強跟上,但黃端一個養尊處優的文官老爺可就有點吃力了。
    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是氣喘如牛。
    “侯爺,要不然您和張真人去算了,本官這身體,真是有點吃不消。”
    陳堪搖搖頭,一把攙住黃端,淡淡的說道:“來都來了,況且,這都快要到地方了。”
    黃端喘了幾口大氣,見張三豐腳步依舊穩穩當當,咬咬牙,又繼續跟上。
    他一個五十多歲的小夥子,還能讓一個一百七十多歲的老人家比下去不成?
    在陳堪的攙扶下,黃端又走了半炷香的時間。
    然後,一個碩大的洞窟便映入眼簾。
    是的,目的地到了。
    整齊的崖壁之上,生生被鑿出一個碩大的洞窟。
    張三豐進到洞窟之中,也不招呼兩人,而是拿起工具便開始忙碌。
    陳堪和黃端也不說話,而是靜靜的欣賞起來洞窟的造型。
    整個洞窟之中現在隻有張三豐手中的鐵錘敲擊鑿子的聲音,陳堪前後看了一下,現在的白雲洞,其實已經很接近後世他所見過的樣子,隻是景區還沒有被開發出來。
    “不就是一個洞嗎,也沒什麽好看的啊。”
    黃端忍不住低聲吐槽了一句,正是因為一句吐槽,使得張三豐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陳堪和黃端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就見張三豐的臉色頓時肅穆起來。
    他邁步走出洞窟,指著山下的珠江神秘一笑。
    而後淡淡的說道:“白雲山乃是廣州“玄武”之靠山,山下東江,北江和西江匯流,在大明堂中融合成“朱雀”之水,此為洞天福地,但廣州臨海,泄氣容易聚氣難,老道開鑿此石窟,本就是為聚氣引神之用,而非為景觀之用,黃善信一葉障目,枉為這一州父母官啊......”
    黃端:“?”
    莫名其妙被張三豐噴了一句,黃端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陳堪沒理會黃端的表情變化,走上前去,順著張三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若有所思起來。
    他雖然不懂風水堪輿之術,但也能看出來,現在的廣州百江交匯一瀉千裏,有著很大的水患風險。
    據說後世的廣州塔便是用以定廣州三氣的風水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見陳堪陷入沉思,張三豐微微搖頭,也不再多說,而是繼續開鑿洞窟。
    陳堪收回目光,再回想張三豐所言,頗有些不明覺厲的感覺。
    前世的時候,陳堪對於這些玄學的東西一向是敬而遠之的,但自從穿越這麽離譜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之後,他實在沒法開口否定這些東西。
    所以,陳堪隻能選擇沉默不語。
    半晌之後,陳堪搖搖頭道:“黃大人,走吧。”
    黃端皺了皺眉,問道:“侯爺不是要看張真人開鑿洞窟?”
    “已經看過了。”
    很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便欲離去。
    洞內的張三豐卻是忽然朝陳堪招了招手:“陳善信,貧道有一言。”
    陳堪想了想,邁步走進石窟,朝著張三豐拱了拱手:“不知真人有何贈言?”
    張三豐仔細打量了一下陳堪的麵部,搖搖頭道:“貧道觀陳善信天中主貴氣,有道是平滿者宜官祿也,乃是罕見的王侯之相,但偏偏善信中庭有缺,又帶早夭之相,此兩種命格融為一身,實屬罕見。”
    此言一出,陳堪頓時臉色一僵,心中更是一下子緊張起來。
    張三豐竟然是在給他批命,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看穿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陳堪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問道:“張真人此言何意?”
    張三豐伸出手,在陳堪身上一頓亂摸,隨即笑道:“有道是天意不可泄露啊,否則必遭橫禍。”
    陳堪深吸了一口氣,強笑著點點頭道:“多謝道長提醒。”
    張三豐嗯了一聲,便又轉身繼續忙碌起來。
    陳堪急忙拉著黃端逃似的離開了白雲洞窟,此時此刻,陳堪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後悔,後悔為何要跟來這白雲洞窟。
    他篤定張三豐一定知道了一些什麽事情。
    當然,跟玄學之事無關,陳堪也不覺得他真能看穿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陳堪懷疑的是,張三豐很可能看穿了陳堪未來幾年之內對於大明的謀劃。
    什麽叫做天意不可泄露,否則必遭橫禍?
    這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誡陳堪,陳堪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讓陳堪守好秘密,千萬別泄密,不然就會被群起而攻之。
    他要真看穿了陳堪穿越者的身份,那就不是天意,而是天機了。
    可張三豐為什麽要把這些事情說穿,還要和他扯一堆有的沒的?
    隻是為了告訴陳堪他已經看穿了陳堪的謀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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