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宴請道衍方孝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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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陳堪就被一陣密集的巴掌給拍醒了。
    陳堪茫然的睜開眼睛,恰好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
    鳳陽坐在枕頭上,雙手胡亂的揮舞,不時的揪一下陳堪的頭發,抓一下陳堪的鼻子,要不然就是胡亂的在陳堪的臉上拍來拍去。
    注意到自己正在蹂躪的人睜開了眼睛,小胖妞下意識的停下胡亂揮舞的小肥手。
    陳堪一下子抄住小家夥的腋下,將她高高的舉了起來。
    胡亂的撲騰兩下,小肥妞頓時咯咯咯的笑了起來,一笑就露出兩小瓣晶瑩剔透的小牙齒,隻一眼,陳堪就淪陷了。
    這肉嘟嘟的小肉團子,蓮藕手蓮藕腿,臉上的嬰兒肥,每一樣都狠狠的擊中了陳堪的內心。
    太可愛了,這誰受得了哇。
    小家夥咯咯的笑聲吵醒了睡在裏麵的常寧。
    常寧睡眼惺忪的伸出手,發現父女兩人在親密互動,又縮回了手,用被子蒙住頭,呢喃道:“一會兒記得讓奶娘給寶寶喂奶換尿片。”
    “好!”
    陳堪應了一聲,開始繼續逗弄著小家夥。
    很奇怪,昨夜還認生的小家夥今日便與陳堪格外親近,不管陳堪怎麽逗都隻是咯咯傻笑。
    “叫爹爹!”
    陳堪將小家夥舉在半空中搖來搖去,聽見陳堪的話,小家夥也很配合的叫出了一聲:“啊~爹......爹”
    陳堪心花怒放,此時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麽叫做血濃於水,什麽叫做人生的意義。
    他發誓,今日道衍給他批命要是還說他是早夭之相,他一定會讓佛道兩門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早夭,真正的天罰。
    麵對這麽可愛的小家夥,若不能親眼看著她長大成人成婚生子,陳堪絕對不會甘心。
    所以,從今往後,他絕不會容許再有人明晃晃的威脅他的生命,哪怕這個人是道門,或者佛門的魁首,乃至於帝王。
    父女兩人互動了許久,咿咿呀呀的說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哇~”
    忽然,小家夥小嘴一癟就哇哇大哭起來,與此同時,一股臭味也從陳堪的上方彌漫開來。
    “這是,拉粑粑了?”
    陳堪有些狐疑的放下小肥妞,正想著牽開尿片看一下,常寧便一下子坐了起來,一把將小家夥從陳堪手裏搶走,沒好氣道:“不是跟你說叫奶娘進來換尿片嗎?”
    陳堪撓撓頭,剛要開口,兩個嬤嬤便推開房門走進了屋子。
    “侯爺,公主殿下。”
    兩個嬤嬤行了一禮,常寧便將小家夥交給了兩個嬤嬤。
    見鳳陽被兩個嬤嬤抱走,陳堪的魂兒都差點跟了出去。
    常寧白了一眼,不滿道:“放心,你寶貝閨女就是拉粑粑了,飛不了。”
    “哦~”
    陳堪應了一聲,收回視線之後,看著常寧曼妙的身子,身體很突然的就躁動起來。
    出去當了一年的和尚,到了廣州隻做了一夜的新郎,陳堪這個年紀,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
    現在沒了小家夥的打擾,哪裏還能忍得住。
    刹那間就化身惡狼朝常寧撲了過去。
    “呀~”
    常寧隻來得及驚呼一聲,小嘴便被陳堪堵上。
    ......(省略一萬字)
    有道是陰陽相濟合乎天理人欲,天光大亮時,陳堪神清氣爽的伸著懶腰走出了後院。
    今日朱棣召道衍上門給他批命,不管結論如何,看在兩人的交情上,陳堪總歸還是得將禮節做到位。
    正好今日是元夕,府中早就是一副喜慶之態,各種物資也備得很足,陳堪便打算親自下廚整治一桌素食。
    想了想,又叫雲程備了一份禮物送去方孝孺的府上,順便請他過來赴宴。
    本來照理說回到京師了,他應該第一時間上門拜會老師的。
    但現在情況特殊,陳堪也隻好失禮一次了。
    不多時,雲程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方孝孺和道衍,兩人竟是聯袂而來。
    二人進門聽說陳堪在廚房親自下廚,便進了中庭直奔廚房而來。
    陳堪手中還端著一盤子菠薐菜,見兩人出現在廚房門口,不由得一愣。
    “嘖,這個時節有綠菜,侯府果然財大氣粗,且讓貧僧先祭五髒廟。”
    道衍毫不客氣的從陳堪手中半接半搶的接過一盤蔬菜,而後又朝廚娘吩咐道:“給貧僧來碗米飯。”
    見狀,陳堪哭笑不得的給兩人行禮。
    “見過老師,道衍大師。”
    方孝孺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看見陳堪之後,目光便再沒移開過。
    直到陳堪行禮,這才抿了抿嘴,輕聲道:“免禮吧。”
    陳堪直起身子,看著方孝孺滿頭白發,也是忍不住眼眶一酸。
    方孝孺而今不過六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卻如七八十歲那般蒼老,怎能不叫人心生感慨。
    迅速整理好心情,陳堪再度朝兩人施了一禮,招呼道:“還請老師與大師先去正堂安坐,學生再弄兩個菜就來。”
    方孝孺點點頭,拉著已經端著一個大海碗吃著菠薐菜拌飯的道衍離開了廚房。
    陳堪也沒讓兩人久等,又燉了一個藕菜,清炒了一個秋日窖藏白菜,便來到正廳開始陪客。
    京師處在江南,雖然早在前宋時期便有了冬日種植綠菜的傳統,但想要湊齊這一桌子十幾個綠菜依舊不易,許多蔬菜都是從嶺南,乃至於瓊州運過來的。
    所以道衍那句侯府財大氣粗,還真說到了點子上。
    方孝孺坐在主位上,陳堪和道衍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側。
    陳堪屏退廳中所有伺候的下人,親自給兩人甄了一杯溫熱的素酒,告罪道:“老師,道衍大師恕罪,學生剛回京師,本該親自上門拜訪,但今日卻不得不失禮的邀請二位來學生府中赴宴,心中委實愧疚難當,這一杯,還請二位長輩恕晚輩失禮之罪。”
    道衍無所謂的罷罷手,端著杯子一飲而盡。
    方孝孺道:“無妨,你我師徒之間早已不必在意那些虛禮。”
    陳堪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隨即開始給兩人布菜。
    道衍不顧形象的大快朵頤,方孝孺倒是要斯文得多,慢條斯理的吃著菜。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之後,方孝孺放下筷子,偏過頭看著陳堪問道:“陛下昨日給你那三道旨意,你打算盡數領旨嗎?”
    此言一出,陳堪臉上頓時露出苦笑之色。
    放下筷子回道:“老師,說句實話,學生沒什麽選擇的餘地。”
    師徒兩人開始說起正事,道衍頓時放下手中的大海碗,幸災樂禍道:“靖海侯謀算天下,那是多大的手筆啊,如今不過是去蹚一下爭儲的渾水而已,小問題,都是小問題,老友你就不要擔心了。”
    陳堪長歎一口氣,偏過頭看著道衍問道:“道衍大師,您今日既然奉命前來為陳某相麵,可曾看出什麽道道來了,陳某是否如張真人所說的那般,乃是早夭之相?”
    道衍果斷搖頭:“貧僧些許微末本領,豈能比得過張真人修道百七十年,貧僧沒看出來什麽早夭之相,隻看見靖海侯中庭飽滿,乃是大富大貴之相。”
    聽完道衍的屁話,陳堪沉默一瞬,看向方孝孺問道:“老師以為呢?”
    方孝孺沉吟片刻,淡然道:“爾年幼時命運多舛,直至陛下禦極方才時來運轉,如今更是位列超一等縣侯之列,那張真人雖修得大道,但此事,為師篤定張真人定然是看走了眼。”
    聽見方孝孺擲地有聲的話,陳堪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
    他會早夭嗎?
    這誰也說不好。
    但總歸他在大明不是單打獨鬥,即便身陷絕境之時,依舊有人可以依靠。
    方孝孺表態了,道衍也正經起來,淡然道:“我佛門也好,張真人代表的道門也罷,都不缺少各種敗類,佛門之中的白蓮,天理,道門之中的陰山,閭山等各大分支,趁著天下大亂之時大開山門斂財者不在少數,此次陛下欲收回兩教手中的諸多田土與人口,至少在貧僧看來這是一件好事,說是正本清源也好,返璞歸真也好,方外之人,最重要的還是修行。”
    道衍的話說到這裏,其實已經非常通俗易懂了。
    道衍也好,張真人也好,他們自然是真正的修行中人,但身在紅塵,哪裏能做到不理世俗。
    陳堪相信道衍和張真人肯定是希望佛門與道門能重回修行的本質的,但他們也僅僅隻能代表他們自己。
    他們還有徒子徒孫,還有同門師兄弟。
    利益是大家的,不是某個人能做決定的。
    否則以張真人淡泊的個性,連洪武爺數次送上門的榮華富貴都不屑一顧,又豈能來為難陳堪一個小輩。
    說到底,還是身不由己。
    佛門和道門發展到現在,早就已經不是單純的宗教信仰了,而是一個有組織,有內容,有核心,有利益訴求的集體。
    正如道衍方才所說,不管什麽組織,當規模發展到一定的程度,總是免不了有敗類出現。
    陳堪沉默了許久,替道衍斟滿酒杯,淡然道:“大師憂心的事情,本侯也能理解,不過,陛下今日既然叫大師過來本侯府上相麵,想必是此事的結果已有定論,既然本侯注定大富大貴,些許小事不提也罷,大師,請酒。”
    “靖海侯看得開就好。”
    道衍微微一笑,端著素酒一飲而盡。
    陳堪三言兩語之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道衍同樣釋放了極大的善意。
    既然此事了結,陳堪也不欲細說。
    還是那句話,對於宗教,他雖然不信,但也不會不敬。
    今日道衍的話傳出侯府之後,想必道門也不會再抓住他不放,畢竟,他們共同的對手也並非是陳堪,真正要拿走他們的利益的人,是朱棣。
    陳堪有意結束這個話題,方孝孺便順勢接過話頭問道:“如今陛下要你去詹事府任職,你勢必要放棄在北京的經營,北京後續之事,你打算怎麽安排?”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了點上,老實說,陳堪雖然在領兵出征的時候便已經將目光盯向了海軍學院的院長一職。
    但他在北京深耕那麽幾年,要他放棄,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尤其是北京那五千人的大軍,基本上算是他在大明的基本盤了。
    京師水師一萬五千人人數雖然多,兵權也還在他手裏,但陳堪很清楚,將來大海之上的事情,朱棣多半還是要交給鄭和去處理。
    沒法子,陳堪與朱棣雖然是翁婿,但鄭和與朱棣卻是主仆。
    翁婿與主仆,朱棣更信任誰,顯而易見。
    更何況,陳堪要是沒猜錯的話,朱棣遷都北京應該就是這幾年的事情了,等遼東安定下來,朱棣百分百遷都。
    皺眉沉思片刻,陳堪忽然抬起頭問道:“老師覺得,學生該怎麽辦?”
    方孝孺一愣,隨即不由得啞然失笑。
    “小滑頭,為師在問你,你倒反問起為師來了。”
    兩人說話沒有背著道衍,但道衍還是很自覺的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一桌飯菜之上。
    人家師徒倆商量怎麽培植勢力的問題,她一個方外之人,還是不要插嘴為好。
    方孝孺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把你那假子放去北京,你覺得如何?”
    方孝孺口中的假子,自然便是花時了。
    不過,陳堪卻並未第一時間點頭同意。
    理論上來說,方孝孺的建議自然是最合理的,但陳堪心中仍然有些疑慮。
    倒不是不信任花時,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年紀太小了。
    十三歲的年紀,雖說在大明已經可以成為一家人的頂梁柱,但在陳堪的心裏,他永遠是那個六歲時便跟在他屁股後麵的小屁孩。
    況且,北京那五千人都是真正的驕兵悍將。
    雖說其中方胥和周石肯定是不管陳堪怎麽安排,他們都會全心全意的忠於陳堪。
    但程風那廝,除非自己親自到他麵前,否則他肯定不會服氣任何人。
    而花時本就是儒雅性子,未必能壓得住那群驕兵悍將。
    還有紅娘等人,他們雖然服氣雲娘,但未必會服氣花時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
    見陳堪沉默不語,方孝孺也不催促。
    他是陳堪的老師,給他指出明路是應該的,但這條路陳堪去不去走,那就不是他應該幹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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