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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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堪隻好伸出手抵住鳳陽的小腦瓜。
“壞爹爹,壞爹爹,壞爹爹......”
鳳陽明顯很不服氣,圓滾滾的小腦袋不斷的朝陳堪抵過來。
然後抵著抵著就騰空而起!
常寧將鳳陽抱在懷裏,沒好氣的訓斥道:“吃飯,再鬧!”
被常寧一吼,鳳陽便立即老實來了下來,可謂是將欺軟怕硬這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陳堪以風卷殘雲之勢填飽了肚子,打了個嗝,正準備上馬車裏再睡個回籠覺,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順著從湘江後麵的蘆葦蕩裏傳來。
“侯爺,侯爺!”
人未到,聲先至,片刻之後,數騎打馬進了陳堪所在的營地。
“侯爺,老夫人,老夫人逝世了。”
來人翻身下馬,來到陳堪麵前單膝跪下,但帶來的消息卻是讓陳堪瞬間眼前一黑。
在陳堪這裏,能被稱之為老夫人的人,唯有一位,他的師娘鄭氏。
“你說什麽?”
陳堪有些難以置信的反問了一句,報信之人急忙重複道:“侯爺,禮部尚書方大人之正妻方鄭氏老夫人,七月初六於家中逝世。”
“怎麽會?”
陳堪有些愣神。
“不應該啊,我出京的時候,師娘不還好好的嗎?”
陳堪搖了搖頭,神色之上滿是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哀傷之意瞬間自心頭浮現。
“夫君,夫君!!!”
常寧急忙將鳳陽放在地上,一把攙住了陳堪的手臂。
“回京師,快,回京師!”
陳堪忽然有些慌亂起來,他現在也說不上他是個什麽心情。
似乎有些悲傷。
他確實該悲傷的。
這具身體是鄭氏養大的,他來到大明之後,方孝孺和鄭氏也是將他當作親兒子對待。
在大明,陳堪可謂是舉目無親。
方孝孺和鄭氏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二的長輩。
但更多的好像是難以置信。
他不太相信,明明他離開京師的時候,鄭氏還那麽精神,除了身體難以動彈之外,精神頭明明都還很好。
“夫君,別著急,咱們這就回京師。”
常寧似乎看穿了陳堪的心緒,一雙手緊緊的攙扶著陳堪,隨即迅速喚過來雲程開始安排。
“傳令下去,所有人掉頭,返回京師。”
“雲程,派兩個人去潭州告訴皇太孫和漢王世子,侯爺要先回京,讓他們潭州事畢先去雲南與劉禦史匯合。”
“雲娘,調度車隊。”
關鍵時候,常寧表現出了一個公主該有的風範。
隨著她的命令下達,車隊也迅速運轉起來。
陳堪回過神來,一把掙脫了常寧的手,沉聲道:“來不及,來不及了。”
常寧一愣,疑惑道:“什麽來不及?”
陳堪搖搖頭道:“車隊的速度趕不及,師娘是七月初六去世的,今天已經是七月十四,按照老師的性格,一定會將師娘薄葬,停靈的時間不會太久,說不定現在已經在下葬了。”
陳堪現在的思緒清明得可怕,他了解方孝孺,以方孝孺的性格,絕對不會大張旗鼓的操辦師娘的喪事。
最多就是通知一下後家和宗族。
而方孝孺是浙江寧海人,距離京師隻有三天的路程。
現在已經過去了八天,方氏宗族和鄭氏後家的人肯定已經趕到了京師。
就算方孝孺現在已經是吏部尚書,他的夫人去世,朝廷需要給予一定的哀榮,比如以幾品誥命的規格下葬。
但這個時間也不會太久,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他帶著全家人趕回去,肯定來不及。
想到這裏,陳堪忽然拉住常寧的手,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回去,我回去參加師娘的葬禮,夫人你帶著雲娘和鳳陽繼續朝雲南走,永定衛的事情交給他們兩兄弟,派人給他們遞話,一人留在潭州,一人趕去永定衛,等師娘下葬,我會快馬追上你們。”
常寧皺眉道:“可小壑兒他們潭州的事情還沒有頭緒,再讓他們分出一人去永定衛,他們能搞得定嗎?”
“搞不定也要搞,告訴他們,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陳堪的音量提高了一點,常寧隻得點頭應道:“我會叫人去告訴他們。”
陳堪點點頭,繼續說道:“此次陛下安排的任務,紅娘都清楚,讓紅娘協助他們兄弟倆,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留著等我回來,”
“我知道了!”
聽見常寧應下,陳堪也沒有耽擱,牽了兩匹馬,帶上幾個親衛便離開營地,朝著京師方向狂奔。
鄭氏去世,於情於理陳堪都需要回去服喪。
他是弟子,不是兒子,所以不存在守孝三年的說法。
但奔喪是必須要去的。
大明以孝治國,陳堪連師娘去世都不回去披麻戴孝,那就是不孝。
不孝這個大帽子,即便是以陳堪如今的身份,也完全背不動。
但他此次出京的任務也還沒有全部完成,他隻能將希望寄在兩個弟子身上。
說白了,此次陳堪出京,去雲南隻是個名頭,或者說順便的事情。
他真正要做的事情,還是朱棣交代他的那些事情。
朱棣要重啟分封製,定然會遭遇許多人的反對,所以朱棣必須在提起這個事情之前,先將大明國內該解決的矛盾都解決掉。
而陳堪,就是他選中的縫補匠。
有些地方上的事情,帝王很難遙控指揮,必須要信得過的人去做。
唯有大明國內安穩下來,朱棣沒了後顧之憂,他才能抽出全部精力去和反對重啟分封製的那些人鬥智鬥勇。
沒法子,朱棣要做的分封製和曆史上的分封製完全不同。
大明是一個已經形成了完整的國家製度的帝國,國內的利益鏈條在洪武年間就基本成型了,朱棣要重啟分封製,分封出去的人勢必要帶走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是財力。
畢竟,開拓新的領地,錢和人是一樣都不能少的。
但這些東西,朱棣肯定是不可能憑空變出來的,那就隻能從別人的利益鏈條上去分。
所以,重啟分封製絕對不是說一說就行的,而是一場新的利益分配。
而這場利益分配,必須要在朱高煦班師回朝之前完成,否則以朱高煦的性子,時間拖久了,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賴在京師不走。
所以奔喪也好緩和國內矛盾也好,兩頭陳堪都不能放棄。
那就隻能將朱氏兄弟臨時抓出來頂包。
至於他們做得怎麽樣,那就隻能做了再說了。
陳堪走了,整個營地的士氣都顯得有點低迷。
常寧想了想,還是喚來雲程將陳堪所吩咐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安排了下去。
這一次陳堪帶著他們離開京師,雖然沒有明說過具體是要做什麽,但她畢竟是在皇室長大的女子,最簡單的政治嗅覺她還是有的。
至於來往車隊和潭州報信的人,隻能落在陳堪留下來的親衛身上,紅娘和吳迪終究見不得光,不到關鍵時候,常寧也不想用他們。
很快,常寧安排好一切事務,車隊便繼續上路。
隻是這一次,車隊的目的地不再是永定衛,而是雲南。
車隊上路,常寧和雲娘共乘一車,兩女都有些憂心忡忡。
潭州的事情還是一團亂麻,京師又出事。
陳堪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趕回來。
朱家兄弟再聰明,但年紀和閱曆擺在那,許多事情他們隻能靠著理論來做。
她和雲娘又是婦道人家,也幫不了朱家兄弟什麽忙。
誰也沒想到,瞬息之間,局勢便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馬車之中,兩女的情緒低迷了一陣,不由得同時暗歎口氣。
反倒是小小的鳳陽興致很高,因為壞爹爹走了,她就可以獨占娘親和姨娘了。
所以,在整支車隊的氛圍都低迷的情況下,反倒是常寧乘坐的馬車裏不時傳出鳳陽銀鈴一般的笑聲。
神奇的是,隨著鳳陽的笑聲不斷傳出,車隊死寂的氛圍反而在駛出一段距離之後,又開始變得和諧起來。
......
陳堪離開營地之後便帶著一群親衛打馬狂奔。
鄭氏會在今年去世是陳堪沒有預料到的,他出京之時還特意去看過她。
當時的鄭氏精神狀態都還好,陳堪舉覺得她起碼還能再撐幾年。
但人生就是這麽無常,生老病死之事也不是人能夠掌控的。
他現在能做的,隻有盡快趕回京師,最起碼也要送鄭氏最後一程以全養育之恩。
萬幸的是他現在還在湖廣境內,距離京師也還不算特別遠。
若是他已經到了雲南,那可能連回京師送鄭氏最後一程都做不到。
“駕,駕,駕~”
陳堪將胯下的戰馬驅趕得飛快,身後的景和物都被他以極快的速度甩在身後。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官道兩岸,當天色暗下來時,陳堪已經狂奔出六十餘裏。
“侯爺,休息一下吧嗎,再跑下去戰馬就該抵不住了。”
身後傳來親衛的咆哮聲,陳堪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才發現戰馬的口鼻之間已經冒出白沫。
陳堪心裏陡然一驚,急忙勒住馬韁,大吼道:“所有人,就地休整半個時辰。”
聽見陳堪的聲音,一群親衛頓時鬆了口氣。
陳堪這麽高強度的趕路,再牛逼的人馬也抵不住,必須要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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