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攤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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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炷香之後,整個李氏祠堂變成了一片廢墟。
    出了房門,環視了一圈躲在各種掩體後麵那些驚恐的眼睛,淡淡的開口道:“修整好了記得派人和本侯說一聲,本侯再來砸一次。”
    留下一句囂張至極的話之後,陳堪便帶著麾下揚長而去。
    隻是剛剛走到半路上,便被一個黃門郎帶著幾個錦衣衛攔住了去路。
    “萬歲爺口諭,召靖海侯陳堪即刻進宮,不得延誤。”
    聽見黃門郎傳達的朱棣口諭,陳堪的臉色很平靜。
    但跟在身側的方中愈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他有些擔憂的開口:“元生......”
    “二兄隻管回府替師娘守靈,我去去就回。”
    陳堪打斷了方中愈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方中愈欲言又止,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他也隻能暗歎口氣,閉上了嘴巴。
    陳堪將親衛分成了兩撥,一撥護衛方中愈回方府,他則是帶著謝忠準備去皇宮見一見拉偏架的朱棣。
    他倒是要去看看,朱棣的臉皮有多厚,他到底是怎麽有這個臉拉偏架的?
    “有勞小公公領路。”
    目送方中愈走遠,陳堪朝著那傳旨的小太監拱拱手。
    那小太監臉色有些遲疑,他指了指陳堪身上的孝服,期期艾艾的問道:“侯爺就打算穿這身去見萬歲爺嗎?”
    陳堪淡淡的回道:“有何不可?”
    聽見陳堪堅定的反問,小太監也不好繼續多說什麽,隻是心中暗罵那些同伴,為何非要將這份傳旨的苦差事交給他?
    陳堪現在沒心情去管一個太監的怎麽想,他隻想盡快進宮問問朱棣到底是什麽意思。
    若是覺得方孝孺老邁,大可允他致仕還鄉,何必連番羞辱?
    小太監在前麵帶路,陳堪便帶著親衛打馬跟在後麵。
    一路來到洪武門前,陳堪吩咐謝忠等人在外等候,翻身下馬徑直進了皇城。
    豐田大殿之前,宋新早已在此等候,見陳堪一身孝服便進了宮,不由得有些吃驚。
    “侯爺,您這是?”
    “怎麽,沒見過孝子?”
    陳堪一開口就像是吃了火藥似的,宋新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叫屈道:“侯爺,咱家可沒得罪您啊。”
    陳堪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宋新是沒得罪他,但他的主子做出的種種行為讓陳堪很不爽。
    罵不了主子,還罵不了狗嗎?
    見陳堪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宋新也不好繼續開口自討沒趣,正經道:“侯爺,萬歲爺在大殿之中等您呢,快進去吧,莫要讓萬歲爺等急了。”
    陳堪順著甬道進了大殿。
    別說,大殿之中還挺熱鬧。
    朱棣坐在主位,道衍和尚,朱高熾像是兩大護法一樣一左一右的跪坐在朱棣兩側,還有跪在地上的一臉不忿的李景隆。
    四人剛好能湊成一桌麻將。
    等等,他們四人湊了一桌麻將,那陳堪呢?
    陳堪思維散發,直到朱棣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陳堪,跪下!”
    陳堪一愣,然後歪了歪頭,問道:“陛下,敢問微臣犯了何錯?”
    見陳堪竟然不跪,朱棣也是一愣,片刻後,忍不住皺眉道:“你犯了什麽錯,你自己不知道嗎?”
    陳堪搖搖頭,應道:“臣不知。”
    “大膽!”
    朱棣怒了,一巴掌拍在麵前的案幾上,怒聲道:“你既奉旨巡視雲南,而今雲南未至,便又擅自回京是何道理?”
    聽見朱棣的詰問,陳堪回道:“回陛下,臣擅自回京,乃是因京中師娘逝世,回京奔喪而來,我大明以仁孝治天下,臣回京奔喪以全孝道,實不知錯在何處。”
    朱棣又是一愣,臉上不由得浮現出意外之色。
    他倒是沒料到,陳堪今日會這麽剛。
    這...似乎不是陳堪的風格啊。
    要是換作以往,在自己的連番質問之下,依照陳堪的狐狸性子,早該一推二五六了。
    今日,貌似有點不受控製啊。
    朱棣心裏腹誹,但臉上仍舊是怒氣衝衝的樣子,繼續質問道:“朕還聽聞你今日打折了定國公一隻手臂,你與定國公有何仇怨,為何要下如此重手?”
    聽見朱棣的屁話,陳堪臉上瞬間浮現出怒容。
    他一下子抬起頭,問道:“陛下不知為微臣與定國公有何仇怨?”
    看見陳堪臉上的怒容,朱棣心中不由得一個激靈。
    他忽然發現,今日的陳堪似乎不像往日那麽好拿捏。
    但話已經問出去,他身為帝王,自然不可能打自己的臉,隻能順著原來的思路說道:“朕不知,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道道來,休怪朕不講情麵。”
    朱棣的話音落下,跪在地上的李景隆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喜色。
    他剛剛接到陳堪帶人打上府門的消息,正準備帶人回去和陳堪硬剛,便被朱棣叫進皇宮一頓臭罵。
    府裏究竟遭受了多少損失,他到現在也不知道。
    今日陳堪的頭會變得如此的鐵,即便是他也沒料到。
    但現在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陳堪一定要和陛下一直硬下去,最好激怒陛下,若是陛下能直接賜死陳堪,那才是皆大歡喜。
    盡管他心裏也知道朱棣不可能會賜死陳堪,但誰心裏還沒個夢想了,萬一呢?
    反觀陳堪,在聽見朱棣說他不知道徐景昌幹了什麽之後,臉上不由得怒氣更甚。
    朱棣這是把他當傻子對待啊。
    他不知道徐景昌幹了什麽,卻知道自己打斷了徐景昌的一條手臂,這不是把他當傻子對待是什麽?
    陳堪怒了,此時此刻,他比得知徐景昌掀了師娘香案之時更怒。
    “陛下,臣嚐聞三綱五常之道,聖人曰:君為臣綱,國為民綱,父為子綱。”
    陳堪剛剛開口,朱棣心中便忽然有一股不妙的感覺。
    急忙出聲阻止道:“陳堪,住嘴!”
    陳堪嘴角扯出一抹嘲弄之意,繼續開口道:“但臣更聞聖人嚐曰:君為臣綱,君不正,臣投他國。國為民綱,國不正,民起攻之。父為子綱,父不慈,子奔他為。”
    “住嘴!”
    朱棣急了,竟一下從主位上站了起來。
    陳堪不僅沒有住嘴,反而繼續說道:“而今定國公掀去臣師娘棺槨之前香案一事,陛下不聞,臣打折定國公手臂一事,陛下卻是不忘問責,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敢言君王處事不公,亦不敢另投他處,隻望陛下允臣致仕,放臣歸鄉。”
    說完,陳堪跪下,移到朱棣麵前,從懷中掏出了兩枚從不離身的虎符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龍椅下方的台階上。
    朱棣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陳堪,爾意欲何為?”
    “臣能力不足,威望不高,道德不重,今日起,自願辭去北京留守指揮同知衛,水師三衛總兵,東宮詹事府詹事一職。”
    “你以辭官來威脅朕?”
    朱棣心裏有些抓狂。
    他完全沒想到陳堪今日會這麽硬,這麽剛。
    在他的預料之中,今日之事明明隻需敲打一番,打一棍子再給顆甜棗就能解決的,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了啊。
    他非常不喜歡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陳堪突然辭官,別說朱棣震驚了,一旁的朱高熾同樣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唯有從一開始就麵無表情的道衍和尚一直沒有什麽情緒,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一樣。
    李景隆則是狂喜。
    陳堪這哪裏是辭官啊,這分明是找死啊。
    陳堪手上兩支軍隊相加,總數足足超過兩萬人,還盡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靠這兩支軍隊,陳堪隻要願意,頃刻間便能拉起一支超過二十萬的大軍。
    今天他竟然昏了頭,要將兵權全部交還朝廷。
    沒了兵權傍身,陳堪還能那麽神氣嗎?
    沒了兵權傍身,還會有那麽多人忌憚陳堪嗎?
    果然,有的人自己找死起來,誰也攔不住哇。
    李景隆心裏別提有多興奮了,恨不得立即開口替朱棣答應了陳堪辭官的請求,而後將兵權拿到自己手裏。
    開玩笑,別看他在永樂朝混得風生水起,但兵權這種東西,朱棣從來不讓他碰,防他跟防賊似的。
    現在陳堪交還兵權,他要是不謀取一番,都對不起他今天受的委屈。
    反觀朱棣,臉色則是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陳堪,你在威脅朕嗎?”
    對上朱棣吃屎一般的臉色,陳堪笑了笑,回道:“臣不敢,臣方才已經道明,臣一無威望,二無能力,三無道德,實在不敢僭居重器,還請陛下允臣致仕。”
    “陳堪,你快別說了。”
    朱高熾滿臉焦急的開口製止,陳堪朝他投去一個笑容。
    隨即再度朝朱棣拱手道:“還請陛下允臣致仕。”
    朱棣的臉色鐵青,看著陳堪一臉不在乎的表情,惱怒的一揮袖子道:“不準!”
    聽見朱棣拒絕,朱高熾頓時鬆了口氣。
    相反的是,李景隆不由得臉色一沉。
    唯有道衍,依舊沒什麽表情。
    陳堪也不意外,隻是以一種嘲弄的目光看著朱棣,繼續出聲道:“還請陛下允臣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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