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片刻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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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漸黎明,秋意漸濃,草木滴寒露,落葉蕭蕭而下。
泗州淮水岸邊,趙竑憑河而望,東方天際紅彤彤一片,天地蒼茫,淮水無語東流。
而他身旁站立的年輕女子風姿綽約,長身玉立,伊然正是顏春。
“顏掌櫃,你怎麽知道有人要對我不利?你究竟是什麽人?”
話憋了一路上,趙竑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出來。
同時,一雙賊眼在顏春身上打轉。
幾個月不見,他才發現,他是念念不忘,像個剛剛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心裏始終裝著對方。
“小心你的狗眼!瞎看什麽?”
顏春瞪了趙竑一眼,目光又轉向河麵。
“殿下,太子殿下,祝賀你晉為太子,喜得貴子!”
“顏春,我怎麽聽你這話酸溜溜的!”
趙竑似乎明白了幾分,輕輕搖了搖頭。
“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我並不是故意騙你的。”
也不知道,他的兒子趙銓現在是什麽情形?
有周平和許勝在,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的事和我有關係嗎?”
顏春悻悻一句,臉色卻緩和了下來。
這個浪蕩子,終歸心裏還有自己。
“顏春,你還沒有說,你怎麽知道他們要害我?”
趙竑又問了起來,悄悄向顏春靠近了一些。
他們二人說話,所有的侍衛,包括朱端常都遠遠避開,並沒有人打擾。
“你要幹什麽?離遠點!”
顏春警惕地避開兩步。
“我不知道有人要害你,我隻是猜的。我能有什麽身份,不過是錢多、朋友多而已。你瞎問什麽,難道我會害你嗎?”
目光轉向奔騰而去的河麵,顏春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明白了,我的那些書,就是你帶到金國賣的。一看你就是做賊心虛,要不然解釋那麽多幹嘛?”
趙竑不屈不撓,又靠近了幾步。
“可是我還沒有向大金皇帝辭行。這樣做的話,是不是太過失禮?”
趙竑仍然不相信,會有金國的將領對他不利。
而且,他還想給北地的彭義斌留下口訊,讓其迅速南歸。
如今看來,這一切的打算,都沒辦法實現了。
“做賊心虛?也不看看自己賊眉鼠眼的齷齪樣!”
顏春氣惱地說道,這一次並沒有避開幾步。
大約她也知道,這樣做是徒勞。
“失禮?是麵子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你難道心裏真沒數嗎?”
“話是這樣說,但我去了金國,沒去祭拜皇陵,回去了可是沒法交代,要被口誅筆伐的。”
趙竑搖搖頭,沮喪地說道。
北宋皇帝的皇陵在鄭州鞏義,雖然說經曆百年,許多陵墓都被盜掘,但凡南宋使者入金境,一般都要去拜祭,以表示自己這些不肖子孫來過。
尤其是趙竑這個大宋朝廷的太子,到了金國卻不去拜祭,實在是不肖子孫。
“拜什麽死人,先顧著你這個活人吧!”
顏春不滿地瞪了一眼趙竑。
“等船到了,趕緊離開。進入宋境,你才算安全。”
“你不跟我一起走?這可不行!萬一出了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
趙竑詫異地問道,心裏很是著急。
顏春身材修長,明眸皓齒,他心中起了愛意,生怕她回去,發生意外。
“我要回東京城,我還有些事處理。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感覺到趙竑眼神中的愛意,顏春心頭一熱,聲音都溫柔了起來。
這個浪蕩子,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別回去了,有事以後再說,大不了不再去東京城,我養著你!”
趙竑不自覺急了起來,脫口而出。
“你養著我?”
顏春微微一笑,眼神裏有些淒然。
“我善妒,你一個堂堂太子,身邊那麽多女人,我受不了。”
分別的這一刻,她終於沒有掩飾自己的情感。
趙竑一愣,瞬間明白了顏春話裏的意思,看來自己風流成性,讓顏春起了退意。
怪不得自己接周秀娘回府,顏春就失去了蹤跡。
“跟我走吧!我舍不得你!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船隻還沒有來,情緒到了,趙竑大著膽子,猛然緊緊摟住了顏春。
“你要幹……什麽?還有人……”
顏春又羞又惱,滿臉通紅,男子的肩膀強壯有力,讓她心裏“砰砰”直跳,隻有怒目而視,想讓他趕緊放開自己。
遠處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隨即都是轉過身去,背對著緊緊抱著的二人。
趙竑的膽子更大,沒等顏春掙紮出來,趙竑直接找到了那嬌嫩的紅唇,就蓋了上去。
“唔……”
顏春如遭雷擊,愣了片刻,想要推開趙竑,卻沒有了半分力氣。
熱吻之下,顏春氣喘籲籲,抱住了趙竑,任憑對方放肆。
片刻的歡愉,對方也許會更加不會忘記自己。
“不……要……嗯……”
顏春欲拒還羞的呻吟。
“是你們渡船嗎?”
顏春已經放棄,任憑趙竑上下其手,二人纏綿熱吻,正在魂不守舍之時,突然,河麵上傳來船家的喊叫聲,跟著趙竑小腹一痛,不由自主鬆開了顏春,彎下腰來,抱著肚子。
原來他不做防備,被顏春一膝蓋頂在了肚子上。
“要不是看在你……,我這一下,會向下三寸……”
顏春臉色通紅,看了看周圍,整理好了衣服。
“原來你真是個浮浪登徒子。這就是你的下場,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放肆!”
她向河麵上看了一眼,嗔怪道“趕緊,船到了!”
趙竑直起身來,卻搖了搖頭,答非所問,讓顏春的臉瞬間又紅了幾分。
“向下三寸,你不敢,你也不舍得!”
船隻向南岸劃去,趙竑站在船頭,戀戀不舍,頻頻向岸邊的顏春揮手。等他上了岸,再回頭看時,顏春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來去如風,這一趟金國之行,就像做了個夢一樣。
過了河,到了對岸,過了關卡,渡口上就是宋軍的驛站。
眾人向前,還沒有到驛站,對麵幾個人匆匆走了過來,大都甲胄貫身,領頭一人沒有戴鐵盔,竟然是個 20多歲的少婦,看她身材修長,容貌端莊,和隨從的幾個漢子一般高,似曾相識。
“楚州忠義軍統領楊妙真,見過太子殿下!”
女將帶頭,和幾個將領一起單膝跪下,給趙竑見禮。
“你就是楊妙真!請起!諸位將軍請起!”
趙竑吃了一驚,手虛托了一下,請幾人起來。
鵝蛋臉,眉目如畫,隻是膚色稍黑,配上超模般的身材,妥妥的亂世佳人無疑。
原來這就是李全的妻子,山東忠義軍的另一位主帥“恩堂”楊妙真。
楊妙真身旁的幾個忠義軍將領,彪悍勇猛,戾氣滿滿,臉上都是風塵之色,顯然都是心硬如鐵的猛男。
山東忠義軍,驍勇善戰,桀驁不馴,果然名不虛傳。
“楊將軍,你怎麽會在這裏?”
趙竑收回目光,詫異地問道。
楊妙真在泗水邊塞盱眙軍出現,不會是來要他性命的吧?
“太子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竑彬彬有禮,楊妙真膽子大了些。
“殿下勿憂。殿下出使金國,在下也是後來才知道,所以一直在這裏等候,就是想見太子殿下一麵,說些心裏話。”
看趙竑似乎有些遲疑,楊妙真趕忙解釋。
“楊將軍,請!”
趙竑放心了幾分,做了個“請”的手勢,和楊妙真走到一旁的河堤上。
周圍都有宋軍,自己還有這麽多侍衛,楊妙真應該不會胡來。
“楊將軍,有話直說。”
趙竑毫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
“殿下,幾個月前,楚州內亂,在下也是不得以為之。還望殿下明鑒。”
楊妙真硬著頭皮說道。
幾個月前,李全派劉慶福從山東回到楚州,趕走淮東製置使許國,殺了許國的幕僚章夢先,放火燒了官府,奪了官府積蓄。許國在途中自縊而死,宋廷震動。
宰相史彌遠恐再生變故,息事寧人,授徐晞稷繼任淮東製置使,令他安撫李全。
而楊妙真,就是楚州之亂的主謀。
“楊將軍,許國對忠義軍不公,你等完全可以上奏朝廷,不需要用這種極端的方法,本來有理的事情,反而弄得一發不可收拾。”
趙竑思索著說道,真心實意。
“不過,這些事都過去了。如果忠義軍能真心實意為朝廷所用,所有過節一筆勾銷。這是在下的肺腑之言。不過,在下隻是個無權無勢的太子,朝中的事情,在下恐怕無能為力。”
忠義軍和宋廷離心離德,雙方都有責任。如果能讓忠義軍回歸朝廷治下,善莫大焉。
“太子殿下,你被史彌遠壓製,無法實現心中的抱負。如果太子殿下允許,我忠義軍可以起兵清君側,助太子登上皇帝之位。忠義軍甘為太子殿下驅馳。太子殿下以為如何?”
趙竑和善,楊妙真大著膽子說道。
忠義軍如今的處境尷尬,和宋廷麵和心不和,如果有可能,宋廷一定會剿滅忠義軍。
如此情形下,如果能夠得到大宋朝廷太子的支持,至少可以挽回不少劣勢。
“楊將軍,千萬不要!”
趙竑心跳加速,趕緊出言阻止。
“忠義軍如果南下,那就成了叛軍,名不正、言不順,為天下人所唾棄!到時候,就更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趙竑驚訝於楊妙真的膽色。
這樣的大美女,膽子大,心夠野,也難以駕馭。
跟著野心勃勃的李全,紅顏不幸,實在是可惜!
“楊將軍,聽我一句勸。回去和李將軍好好議議,早日和朝廷言歸於好。告訴他,野心和權力,是會害死人的。在下保證,如果你二人願意率部南下,在下一定竭盡全力讓你二位安享富貴,一世無憂。”
身材這麽好的女人,20來歲,花一般的年紀,為什麽非要去打打殺殺?
喝喝茶、賞賞月、相夫教子、歲月靜好,難道真的不好嗎?
“殿下,在下定盡力而為。”
楊妙真的眼神,黯淡了許多。
“楊將軍,人生苦短,何必整日裏刀頭舔血?在下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注意到楊妙真的表情變化,趙竑暗覺不妙。
李全盤踞山東,宋廷無法節製,已經是尾大不掉。想要他放棄手中的權力,自己恐怕太天真了些。
“太子殿下保重!”
楊妙真似乎寬心了不少,和眾將打馬向東而去,人人龍精虎猛,身形矯健。
“殿下,私會邊將,可是要小心些!”
朱端常上來,在趙竑一旁輕聲一句。
“權力,真的那樣重要嗎?”
趙竑答非所問,對著楊妙真一行人離開的背影,輕聲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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