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宮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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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樹忽然改口,態度模棱兩可,殿中再也沒有衛士敢上來。
史彌遠麵色陰沉,心裏“咯噔”一下。
自己的頂頭上司被痛毆,下屬不吭一聲。看起來,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妙。
“幾位執政大臣,好好看清楚了!”
趙竑不再猶豫,走到前麵幾位參知政事們麵前,手拿遺詔,麵向了眾人,就要打開。
這些“四木”們,牆頭草,絕不會輕易站隊,也隻有威逼恫嚇,讓他們首先開口。
“趙竑,大言不慚!休要在這裏蠱惑人心,那裏有遺詔,分明是矯詔!”
殿中一片寂靜,禦史中丞黑胖子梁成大,突然冒出一句狠話來。
“梁成大,閉上你的狗嘴!”
趙竑怒喝一聲,走了過去,在梁成大麵前打開了遺詔。
“梁成大,睜大你的狗眼看好了,看看這是不是先帝的親筆遺詔?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那可是欺君之罪,株連九族!不要信口雌黃,落個淩遲處死!”
這個奸臣裏的狠角色,要讓他第一個閉嘴。
梁成大睜大了眼睛,仔細看著遺詔,臉色煞白,瑟瑟發抖,再也不敢言語。
遺詔再也清楚不過,先帝筆跡,讓趙竑繼位大統,為大宋新帝。
不用說,史相史彌遠手中的遺詔,肯定是假的了!
“宣相公,你可要看好了。先帝的筆跡,你再也清楚不過!”
梁成大不敢吭氣,趙竑舉著遺詔,放在參知政事宣繒麵前,麵色凝重。
這位史彌遠的親家,不會為史彌遠死撐到底吧?
“諸位大臣,那是“矯詔”,諸卿不可輕信啊!”
宣繒剛開始觀看,楊桂枝尖細的聲音,在大殿之上響起。
“皇後,你的話太多了!省省吧!”
趙竑冷冷一笑。這個強勢的精明強幹的愚婦,還在為自己的麵子負隅頑抗。
“皇後,微臣看的清楚,那的確是先帝遺詔。先帝讓太子殿下即位大統,太子殿下,現在已經是我大宋的天子了!”
馮樹大聲說道,第一個給趙竑站隊。
趙竑暗暗點頭。還是這些武官果敢狠絕,知道當機立斷。
反觀這些文臣,個個八麵玲瓏,想左右逢源。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煌煌士大夫,真是讓他失望!
“……太子趙竑,文韜武略,秉性淳厚,恭儉仁孝,朕深慰之。朕順應天意,趙竑繼任大統,繼朕登基,繼皇帝位……嘉定十六年八月初四……”
資政殿學士,同知樞密院事,參知政事宣繒,這位史彌遠的兒女親家,毫不理會楊桂枝的警告,顫聲讀了出來。
“這真是先帝的......親筆遺詔啊!”
宣繒的話語聽在耳中,趙竑暗暗鬆了口氣。
這家夥,還有一份做人的良心。
最堅固的堡壘,終於從內部開始瓦解了。
“胡相公,你也要看清楚了,千萬別犯糊塗!篡立之事,後果很嚴重,自己掂量吧!”
趙竑走到另一個參知政事胡榘麵前,遺詔赫然在目。
“殿下,臣看得清楚!真是先帝親筆,要太子趙竑即皇帝位!”
參知政事兼兵部尚書胡榘氣定神閑,大聲說道,生怕人聽不清楚。
大宋官家趙擴的字跡,他還是認得清楚。
“薛相公,仔細看,你隻有一次機會!”
走到薛極麵前,趙竑的目光變的冷厲。
“薛相,千萬不要亂說!”
史彌遠的聲音匆忙響起,帶著恐慌。
“這……這確是先帝遺詔!史相,你那份遺詔是真的嗎?是不是先帝……弄錯了?”
趙竑冷冷一笑,薛極打了一個哆嗦,差點摔倒。
趙竑冷冷看了一眼薛極,收回目光。
這個牆頭草,事到如今,還在和稀泥。
不過,有他一句“遺詔是真的”,就已經足夠了。
這幾人雖是執政,但都是牆頭草,朝政上以史彌遠馬首是瞻。這會在趙竑“欺君罔上、株連九族”和真繼位遺詔的壓力下,開始優柔寡斷,和起稀泥來。
自皇帝駕崩,被史彌遠急宣入殿,到一份份聖旨宣讀下來,他們便已經心知肚明,這是一場矯詔篡立的假戲了。
“都看清楚了,諸位臣僚,看這是不是先帝遺詔?”
趙竑張開遺詔,從前向後,由左向右,一一展示,所到之處,一片驚呼和詫異。
“妖言惑眾!你這是矯詔!”
楊桂芝的侄子楊穀忽然竄出,劈手就要搶奪趙竑手中的繼位遺詔。
“喪心病狂!狗膽包天!”
趙竑早有準備,他躲過楊穀的搶奪,狠狠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滿殿群臣驚慌失措,紛紛散開。趙竑上前狠狠幾腳,踢的楊穀弓起身子,麵相痛苦,在地上發出瘮人的呻吟。
“趙竑,你敢打傷國家重臣,真是無法無天!來……”
史彌遠高聲怒喝,外強中幹,被趙竑厲聲打斷。
“夠了,史彌遠!你這膽大包天、喪心病狂的狗賊!事到如今,你還要死撐到底嗎?”
趙竑收起“遺詔”,轉過身來,指著史彌遠,寒意逼人。
“史彌遠,你與殿前司夏震等人謀害先帝,矯詔另立新皇,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信口雌黃。你想株連九族嗎?”
趙竑的話,讓性格剛猛的史彌遠瞳孔收縮,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運和前程,但他不得不考慮家人的前途。
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些後怕。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看趙竑鎮定自若的樣子,史家恐怕要遭大殃了。
史彌遠臉色如土,心中千萬個念頭交替,一時說不出話來。
“濟王,你打傷大臣,威脅朝廷重臣,咆哮於大殿之上。你到底要幹什麽?你眼裏還有先帝嗎?”
楊桂枝陰柔的聲音立即響起,趙竑卻從她發顫的語氣中,感覺到了裏麵隱藏的慌張。
朝廷大事,國家重器,被這些人跟捏在手裏玩一樣,隨意擺弄,充滿了不屑、輕率和漫不經心。大宋在這些人肆意的反複玩弄中,也一步步喪失了元氣,最後玩完。
“薛極、宣繒、胡榘、葛洪,你們還不擁新君去大慶殿即位。來人,把趙竑趕出大殿!”
楊桂枝的聲音高了起來,也急了起來,卻明顯底氣不足。
今日之事,不論成敗,她都威嚴喪失殆盡,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帶頭廢黜當朝太子,何其愚蠢!
“各位同僚,太子殿下的遺詔,在下已經看過,的確是先帝遺詔,讓太子殿下即位!誰要是敢胡言亂語,便是篡立逆臣,是我大宋的千古罪人!”
真德秀走了出來,麵色凝重,義正言辭。
此時還不站出來,更待何時?
“諸位,這是不是先帝遺詔,你們心裏都清楚。既然史相說太子殿下這份是矯詔,那就請把他的先帝遺詔拿來,讓殿上的諸位同僚,都一起看一下吧!”
魏了翁和趙竑一樣,直指史彌遠的遺詔。
趙竑連禁軍都能買通,他更是信心十足。
“史相,老夫想問一下,既然太子有先帝遺詔,你的遺詔又從何而來?請給先帝,給滿朝大臣,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吧!”
大理寺少卿徐暄,臉色鐵青,也是上前問道。
矯詔篡廢,這廝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矯詔廢黜太子,另立新君,先帝遺詔也敢弄虛作假。史彌遠,你好大的膽子,可謂喪心病狂!”
魏了翁戳指怒罵,直指史彌遠。
“史相,把你的遺詔昭示群臣,給大宋朝廷,也給太子殿下一個交代。”
刑部尚書葛洪,忽然跟著喊道。
趙竑暗暗心驚。這個老油條,平時嘻嘻哈哈,老奸巨猾,看起來是史彌遠一黨。沒想到這會卻對史彌遠發飆。
史彌遠看起來堅不可摧的堡壘,裂縫越來越大。
再看薛極、宣繒、胡榘這些參知政事、朝廷重臣,個個低頭不語,群體性沉默,無人對楊桂枝的話進行回應。
株連九族的矯詔廢黜大事,這些牆頭草可不敢冒險,也絕不會冒險。
趙竑心知肚明,也心安了大半。
不要看史彌遠權勢滔天,緊要關頭,沒有人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他去拚。
“趙汝述、梁成大、李知孝,你們都啞巴了,任由趙竑這奸臣當殿胡作非為?”
史彌遠大聲怒喝,眼神裏已有驚慌。
刑部尚書趙汝述、禦史中丞梁成大、監察禦史李知孝等人,都是縮著脖子,一言不發。
趙竑反戈一擊,還有先帝遺詔在手,似乎已經穩據上風。
這個時候,還是靜觀其變,作壁上觀,不要誤了卿卿性命。
“史彌遠,你這個喪心病狂的狗賊!如今情勢明了,你還要困獸猶鬥嗎?”
史彌遠如此強硬,真德秀再也忍耐不住,直接痛罵了起來。
“你們都聽好了!天日昭昭!你們要是不想株連九族,身首東市,就閉上你們的狗嘴!”
魏了翁痛斥群臣,絲毫不給史彌遠和楊桂枝反擊的機會。
趙汝述、梁成大們噤若寒蟬,頭垂的更低。
“史彌遠,你矯詔廢黜太子,篡立新君,罪大惡極,滿門抄斬的大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你想被當場格殺嗎?”
馮樹忽然開口,拔刀出鞘,直接針對起史彌遠來。
這一刻,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死撐趙竑到底了。
趙竑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為國討賊,有勞了,馮帥!”
一句“馮帥”,馮樹立刻臉紅了半邊。
“謝陛下天恩!”
趙竑這麽說,是拿他當自己人了。
滿殿群臣都是驚詫。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馮樹,又開始稱呼起趙竑為“陛下”了。
“馮樹,你和趙竑沆瀣一氣。你會遭報應的!”
史彌遠喊聲嘶啞,充滿了惶恐。
“馮樹,速速拿下趙竑,當你將功折罪,朝廷自有厚賞!”
帳幔後的楊桂枝,跟著尖聲喊了起來。
“太後、史相,太子殿下是先帝欽定,又有先帝繼位遺詔,你們就不要硬撐了。早些服軟,太子登基以後,會善待你等的。”
馮樹朗聲說道,開始變的氣定神閑。
趙竑沒有理會史彌遠和楊桂枝的困獸猶鬥,而是對著素幔後禦座上一直一言不發瑟瑟發抖的趙貴誠,提高了聲音。
“趙貴誠,你聽著,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我都是太祖子孫,不要自相殘殺,讓天下人笑話。今天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當你的親王,榮華富貴,逍遙一世。我奉先帝遺詔登基繼位,中興大宋,以全你我兄弟之情,不愧對大宋列祖列宗。”
這家夥,才是這場大戲的主角。
趙竑目光盯著前方,大聲喊了起來。
“我數三下,你再不出來,別怪我心狠手辣!”
“一……二……”
滿殿群臣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禦座之上。
【外地出差,白天去工廠,晚上還要應酬,文章沒法仔細檢查,如有錯漏,實在對不起。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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