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帝國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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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歡唱著歌,騎著馬,不一會兒就奔馳到了懷朔
    1.犀利的眼光
    一到家,他便對妻子婁昭君說:“趕緊吩咐下去,大擺宴席,我要好好的請幾位哥們兒喝一”
    婁昭君看到高歡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散發著奪目的光彩,興奮的問道:“高郎,何事如此開心?”“喜事,天大的喜事,待會你就知道”看高歡成竹在胸,婁昭君也就沒再問,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夫
    麵對女婿的鋪張浪費,婁內幹看不下去了,借著婢女摔壞杯子的瞬間,忍不住在一旁指桑罵槐:“哼,蠢貨!不知道這又要鬧哪樣,咱家的錢財遲早要被折騰”
    嶽父對高歡這幾年的吃軟飯行為一直很反感,總想找機會奚落高歡聽了也不做聲,他隻是精神飽滿地朝門外張
    不一會兒,司馬子如等老哥幾個都到了婁“歡哥啥事兒呀,把弟兄們喊過來?”候景首先問
    高歡給大夥兒斟滿酒,等大家都落座了,才不緊不慢地說:“這次我進京送件,正好遇到鮮卑羽林軍火燒張宅,我目睹了事件全過程,公然對朝廷命官進行打砸搶燒,這是什麽性質的事件,各位?”
    “還有這種事?”大夥你一言我一語,表示震驚不高歡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這麽嚴重的事件,朝廷隻是懲罰了幾個帶頭鬧事的人,其他士兵既往不咎!”
    婁內幹也豎起了耳“賞罰無度,這北魏帝國已經搖搖欲墜了,天下大亂是遲早的事情,弟兄們,這正是我輩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劉貴拍案而起:“大哥說得對,亂世才有咱們的機”“老劉說得對!”蔡俊向他投去了讚賞和肯定的目
    “弟兄們,來,咱們喝一”高歡舉杯朝向大家,尉景、婁內幹也舉杯,高歡對時局的判斷和遠見讓他們歎服不
    2.飲鴆止渴
    正如高歡所言,北魏已經進入了晚年,像一個步履蹣跚的老
    漢末天下隻有十三州,而現在的北魏已經有40多個州,州下還有郡縣二級行政單位,人口有3000萬左右,平均到一個州就是75萬餘人,75萬人就能構成一個省級區劃單位,就這麽多的編製也無法滿足官僚貴族的需
    張彝父子並不是對鮮卑武人有偏見,因為僧多粥少,伸手向朝廷要官的人太多
    在朝堂上,胡太後讓大家就張彝事件後續進行討論,希望大家拿出一個長久的方出身清河崔氏的吏部尚書崔亮向胡太後進言:“太後,微臣請奏停年”
    “哦?何為停年格,不妨一”
    “今後不論文武官職,不管賢愚一律根據年齡來安排升遷,以年齡為限製,此為停年”
    此言一出,眾人嘩外甥司空恣議劉景安連連搖頭,他對崔亮說:“不管才能,僅憑年紀資曆來任官,那天下還能出人才麽?”
    有識之士皆憤憤不平,表示抗議,但那幫不管怎麽奮鬥都久居人下的失意之人表示讚
    “你說的我早就考慮過,我年輕的時候也是跟你一個想法,能者上不能就問題是你看看當今天下,誰能誰不能有什麽標準?還不是咱們豪門說了最終隻能導致裙帶關係,一人得道雞犬升根據年齡來選官,雖然一刀切,但總是有一個客觀可見的標準,這樣誰也不能暗箱操”
    鮮卑武人們對漢人世家大族一直把持官位痛恨已久,停年格雖然不利於選拔人才,但總能給他們這些武人一個盼剛被張彝事件驚嚇到的大臣們,也有自己的盤算,反正咱們人多,家大業大,就算是論資排輩,咱也不見得吃
    就這樣,大家都覺得似乎自己撿到了便宜,也就默認了崔亮的提
    “好,準卿所”小皇帝元詡看大家默不作聲,在得到胡太後肯定的眼神後,批準了崔亮的停年
    政治永遠是妥協的藝術,各集團看似達成了和解,然而北魏官場從此卻走向了死胡同,人才已經無法出頭
    3.太後的心事
    不過,這些都不是胡太後關心近來胡太後無精打采,一直提不起精神,因為她剛失
    對她來說,自己隻是一個弱女子,是一個寡居而渴望愛情的女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妝容精致,眼角迷人,圓潤飽滿的臉龐,無一處不在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風
    這一日在西林園中散步,正是暮春時節,清風徐來,楊柳依依,她不禁眼眶濕潤起來,她想到了楊白花,她的前男因為人言可畏,這位高富帥官二代楊哥哥難逃到南梁去了,留下她一人承受著眾人指手畫腳,承受著暮色淒涼,承受著肝腸寸
    情到深處,她立刻命宮女拿來紙和筆,一揮而就一首《楊白花歌》:
    “陽春二三月,楊柳齊作
    春風一夜入閨闥,楊花飄落南
    含情出戶腳無力,拾得楊華淚沾
    秋去春還雙燕飛,願銜楊花入窠”
    胡太後心血來潮,讓宮女譜曲吟唱,既然無法忘掉楊白花,那就不如痛痛快快思念一同時又舉辦宴會宴請尚書令李崇、章武王元融、侍中崔光等人,畢竟是站在權力的金字塔尖,胡太後不能過多流出內心的真實感情,於是讓大家射箭比
    各位的表現都差強人意,這時,胡太後彎弓搭箭,眼睛盯著三十步之外的案幾,大家以為她要射案幾上的蘋果,並沒有太在隻聽嗖的一聲,胡太後的箭落在了蘋果一旁,直勾勾地紮進木桌裏,侍女走近一看,箭頭正中針
    4.高層炫富
    李崇等人看到胡太後的操作後,下巴差點掉地上,接著便是一陣叫好在眾人的吹捧中,胡太後暫時忘卻了失戀的痛苦,開始飄飄然起她突然對大家說道:“今日高興,再玩個遊戲,前麵府庫裏有無數的絹帛,你們想拿多少就拿多”
    李崇、元融二人一聽白拿財物,就像蒼蠅見到了有縫的蛋一樣,腿已經不聽使喚地衝到了最前麵,其他人也爭先恐後跟了上年近古稀的李崇因為抗的太多,腰扭傷了;元融跑得最快,不小心腳摔傷了,其他人也是醜態百引得胡太後哈哈大
    大臣並不都是貪財之輩,崔光兩手拿著兩匹絹帛就走了出來,胡太後問道:“崔侍中怎麽隻拿這麽點?”崔光抖了抖自己的手,提高了嗓子,對太後說:“微臣的手隻能拿這麽”
    李崇、元融其實都是巨富,但抵擋不住財物的誘河間王元琛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融哥,你還是格局太小”
    元融曾經參觀過元琛的住所,那裏有三百名歌姬,喂馬的食槽都是銀製的,各種水晶杯、琉璃盞、絹帛更是倉庫都裝不“我不覺得石崇多麽有錢,我隻怕石崇見到我會羞”元琛說完便揚長而石崇是西晉首
    在北魏,王公貴族之間的炫富並不是什麽稀奇事,大家都端到台麵上來說,大家你爭我趕,唯恐因為財物太少被人笑元融自嘲地說道:“是是是,河間王確實有錢,我以為我是大魏首富,後麵又出來個高陽王元雍,這下子又冒出個河間王元琛,哎,我隻能排第三”
    眾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在一旁的高陽王元雍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哪裏哪裏,咱們都能安享太平,擁有這些財富,全靠聖上所賜”薑還是老的辣,元雍是孝文帝元宏的弟弟,是小皇帝元詡的爺爺
    聽了元雍的話,眾人紛紛向胡太後以及身邊的小皇帝磕頭謝
    太後是皇權的代言人,她當然也是巨富,這幾年尊崇佛教沒少燒錢,她讓太監劉騰主持修建了永寧寺,其中永寧寺塔高九十丈,大概是207米,塔頂有23米高的金刹,京師方圓百裏都能看裏麵有金身佛像30尊,金鈴鐺5000多個,極盡奢
    又開鑿雲岡石窟,更是耗資上簡而言之,北魏帝國的上層社會已經把下層壓榨得喘不過氣來,隻差一根導火
    西林園聚餐中,清河王元懌也在,不過他一匹絹帛也沒拿,他隻是在一旁靜靜站立,看著劉騰、元琛這些人大包小包的,麵有不快之色,並自言自語道:“都是國家的財富,”
    那修長潔白的臉龐在陽光下更加輪廓分明,帥氣迷胡太後早就對這位小叔子傾心了,她對元懌投去了愛慕而羞澀的目
    這幾年,胡太後基本上已經把政務托付給了元懌,元懌也不負眾望,處理各項事務都是公正果決,得到大家的一致好一邊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一邊又是那麽的陽光帥氣,一來二去,胡太後就上了元懌的
    她才不管什麽國家大事,天下安危與我一弱女子何幹?我要的隻不過是男人的陪伴罷了,隻要對方溫柔待我,我必愛得癡
    當然,胡太後的男朋友也不止小叔子元懌一個,還有自己的妹夫元看到全身塞滿絹帛又調戲宮女的元叉,元懌怒目而視,隻因達官顯貴都在場,不好發
    5.來自情敵的陰謀
    元叉仗著太後的寵愛,也分享到了權力,常常和元懌政見相左,二人時有矛盾發
    一方麵是情敵,另一方麵又是政敵,元叉對元懌的仇恨日積月在黑暗森林中,隻有先下手為強,否則你不知道自己會被哪裏射來的冷箭弄
    正好元雍也瞧不上油鹽不進自視清高的元懌,麵對元叉的拉攏,元雍隻是說:“我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元叉又開始去找劉
    太監劉騰這幾年為太後修建各種宮殿、橋梁、寺廟,自然撈了不少好處,洛陽的百姓怨聲載道,也引起了清廉的元懌的不滿,元懌經常當眾責罵劉
    這一日,元叉上門來找劉騰,二人素有交情,劉騰命侍從設宴款元叉故意唉聲歎氣,說:“哎,可惜了這麽好的美酒”劉騰放下了酒杯,緊皺眉頭問:“喲,王爺這是怎麽了?為何說這等話?”
    “劉公公有所不知,上次西林園集會,你也去了吧,清河王元懌可是一匹絹帛也沒拿,而且還······”
    “還怎麽了?”劉公公擦了擦嘴角的酒
    “還說,遲早要除掉劉公公您這樣的蛀”元叉勉為其難地說出來,這些話他自己都不信,然而那神態表情簡直是表演藝術家級別
    “豈有此理,清河王也太過分老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豈有此理!”
    元叉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添了一把:“劉公公,可惜了這麽好的美酒啦,我們且飲此杯,以後各自安”
    劉騰舉起酒杯,臉色轉怒為笑:“王爺,您就別藏著掖著了,今天您來,不隻是和我說這事兒的吧?”都是官場裏混那麽多年的老油條,劉騰慢慢就摸清了元叉的意
    “自然是不瞞公公,如今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本王倒是有一對策可用除後患,而且還能讓咱二人永保富貴,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願聞其”
    元叉在劉騰耳根前眉飛色舞,很快,一條毒計就定下劉騰拍手稱
    6.宣光政變
    次日,又到了飯點,侍從將禦膳呈送到小皇帝麵前,如往常一樣,劉騰從侍從手中接過飯菜,檢查無誤後,準備端給皇不過他突然將腳一歪,讓那湯水飛灑出來,湯水到地上後,木質地板直接起了泡,滋滋作
    “哎呀!”劉騰大叫一“陛下,這禦膳有毒!”小皇帝也吃了一驚,趕緊叫來後後廚跪下後,劉騰大聲嗬斥道:“這是怎麽回事,說,不說清楚抄家滅族!”
    這後廚本來就是劉騰的黨羽,按照事前的劇本,他顫顫巍巍、吞吞吐吐地回複:“賤人該死,陛下,昨日,清河王給我們禦膳房送來了一些藥材,說是給陛下補身子用,我等見是陛下叔叔的囑咐,也沒敢多想,於是就燉了這湯······”
    “原來是清河王!”還沒等後廚把話說完,劉騰便搶過話“啊,怎麽是清河王?”小皇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劉騰馬上磕頭,不停說自己該死,又添油加醋說了些清河王的種種奇怪行為,旁邊的元叉也不停附
    皇權是各方利益的匯集點,也是各方爭奪的焦點,皇帝雖然才11歲,但權力鬥爭那一套,他從小就耳濡目他早就對叔叔和母親之間的流言蜚語表示不滿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道寒光從他眼中閃
    元懌被緊急召入宮中,皇帝準備當場質問,而元叉根本不給元懌辯駁的機會,趁皇帝含糊其辭的時候,就命令左右把元懌退出去砍皇帝對元叉、劉騰的行為表示默
    元懌死的時候34歲,其他大臣唏噓不元叉趕緊和劉騰商議:“劉公公,事情還沒處理好呢,先別急著高興!”
    “怎麽講?”劉騰充滿疑
    “清河王和太後······”元叉故意欲言又“對,我怎麽把這事兒忘了!”劉騰恍然大胡太後此時正在北宮休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她要是得知自己的情郎死了,誰知道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劉騰立刻叫人去封鎖了太後的北宮,自己親自掌管鑰匙,包括小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不得見太太後得知消息後,長歎一聲:“哎,我這是自己養了一隻吃人的老虎呀!”一個情人殺死了自己的另一個情人,胡太後的內心不知是怎樣的感
    史稱宣光政
    元叉讓小皇帝下旨,自己接替清河王的位置,被封為驃騎大將軍,和劉騰一起接管了大對內殺死了公開反抗自己的奚康生,把政敵於景外放為懷荒鎮鎮將,又任命皇族元法僧為徐州刺史,遙相呼應,默默支持元叉的元雍也撈到了好從此,百官震
    元叉麵對這爛攤子,除了和劉騰一起收刮百姓之外,也別無他法,反正多撈一點是一
    北魏帝國又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