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河陰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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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太後感覺已經失去了對元詡的控製,在男朋友鄭儼、徐紇等慫恿下,她準備和兒子攤
    最後,胡太後選擇了最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一招,那就是毒死自己的親兒
    1.為愛癡狂
    在皇宮裏,聽過兒子殺老爸的,搞得好可以提前接班;聽過父親殺兒子的,這樣可以消除對皇位的威脅,反正還有其他兒子;聽過叔侄相殺的,反正都是一個但像胡太後這樣殺兒子皇帝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空前絕
    因為自己權力的來源就是皇帝呀,沒了兒子,作為一個女人除非登基稱帝,怎麽立足呢?女性稱帝,談何容易?從理智上來講,實在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支持胡太後殺兒子因為她得不到半點好處,因為元詡是胡太後執掌大權的基
    排除了一切利益動機,那麽剩下的最不可思議的就是事實了:胡太後為愛癡狂,昏了
    是的,胡太後覺得愛情至上,兒子成了愛情的絆腳去他的千秋偉業,去他的江山如畫,去他的君臨天下,我要的就是溫言細語,就是纏綿悱惻,就是執手偕隻要鄭儼、徐紇願意,舍掉天下又如何?
    事實證明,胡太後殺兒子確實是一時衝動,並不是蓄謀已4月1日,胡太後居然宣布元詡唯一的女兒元姑娘為皇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傻
    “什麽?女人當皇帝?沒聽過!”
    “什麽女人,那隻是剛滿月的女嬰!”
    朝臣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覺得太後已經走火入魔胡太後似乎覺得也不妥,趕緊叫男朋友李神軌去物色了一名男性皇族元此時的元釗才三
    “就他了”胡太後看到李神軌六神無主,自己也開始語無倫次起她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鄭儼、徐紇二人也未曾想過廢立君主原來這麽麻煩,背負這麽大的壓
    大臣都是拿工資的,誰當皇帝也都一樣,詫異一段時間後,自然都消停但爾朱榮可不會消停,他是軍閥,是梟雄,是貓頭鷹,是要捕食獵物的,是要追逐權力
    女婿皇帝的死,恰好給了爾朱榮千載難逢的機
    2.名正言順
    “這下子,終於找到進軍洛陽的機會了,問鼎中原,指日可”他激動得快要喊出
    爾朱榮壓抑著內心的狂喜,擠出了一絲悲痛,按著劍放聲痛哭:“同誌們,我們偉大的領袖死了,被朝中的亂臣賊子殺害了,我們應該怎麽做?”
    “複仇!為皇帝報仇雪恨!”爾朱榮聽到了山呼海嘯,聽到刀槍齊鳴,聽到了榮譽的召
    元天穆向爾朱榮建議:“老大,名不正則言不順,咱們急需要做的是重新立一個皇”
    “那咱們那兒去找一個根正苗紅的皇帝呢?”
    這時,爾朱榮收到了爾朱世隆從洛陽送來的信,爾朱世隆推薦的人叫元子攸,比元詡大3歲,卻是元詡叔叔輩,是孝文帝元宏的侄子,做過元詡的伴讀,熟悉宮中的那些
    爾朱榮當機立斷,派爾朱天光、奚毅去洛陽和爾朱世隆秘密商議擁立元子攸事宜,元子攸很快答應
    隨後,爾朱榮找來侄子爾朱天光、爾朱兆商議進軍事爾朱天光、爾朱兆隻比爾朱榮小4歲,是一起長大的,二人都驍勇果
    “二位,此次進軍洛陽,我這大本營可就交給你們”
    “放心吧,叔”
    爾朱榮讓爾朱兆坐鎮晉陽太原)守並州,讓爾朱天光坐鎮九原忻州)守肆他想起了樊子鵠,樊子鵠這些年奔走洛陽晉陽之間,是他最得力的幫手:“子鵠呀,勞煩你走一趟,拿下晉州臨汾),打通南下的障”
    樊子鵠領命而去,很快拿下了晉州,洛陽近在咫
    麵對爾朱榮公然造反,胡太後沒了主意,其他大臣也不吭聲,他們不想跟這個為愛癡狂的女人玩兒
    好男人不應該讓心愛的女人受傷,徐紇看到女朋友憂心忡忡,他主動站了出徐紇說:“爾朱榮勞師襲遠,補給線太長,咱們可以用重兵防守險要,讓他有來無”
    胡太後聽後,稍微靜下來心,她派鄭儼的兄弟鄭先護守河陽河橋孟州市黃河段),讓老將軍費穆駐守小平津孟津東北),認命李神軌為大都督主動出擊爾朱
    爾朱榮這次南下洛陽,誌在必得,因為他帶上了這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們:元天穆、慕容紹宗以及賀拔團隊、高歡團9日,爾朱世隆送來了元子
    爾朱榮看到元子攸就下跪痛哭:“微臣沒有保護好皇帝元詡),真是罪”元子攸知道爾朱榮的用意,叫他起了身,心裏想著:“我一定要讓大魏重振旗鼓,殺掉胡太後,奪回元氏江”
    元子攸容貌俊美,內心堅韌,做事果斷,這些年一直潛伏在宮中,他知道胡太後是怎樣的跋扈囂張,他知道元詡是怎樣的委屈,他也知道爾朱榮是在利用但都不重要,隻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他有信心能夠控製爾朱
    於是,在爾朱榮的頂禮膜拜下,在軍營中,元子攸登基稱帝,給元詡上了諡號為“明”,元詡為孝明元子攸封爾朱榮為太原王,認命他為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尚書令,相當於全國的軍隊總司令、總理兼皇帝私人首席秘
    這一戰沒有懸費穆,早在破六韓拔陵起義初期就已經投靠了爾朱榮,然而胡太後一無所知;鄭先護一直以來和元子攸的關係都很好,二人是發小,胡太後還是一無所所以,這二位一到前線直接就倒戈了爾朱
    李神軌已經無心戀戰,也沒有實力阻擋爾朱榮,在先鋒侯景的進攻下,李神軌丟棄河陽,逃回首爾朱榮可以說是一路觀光而來,他到洛陽來就是旅遊
    11日,爾朱榮渡過黃
    3.愛情結局
    胡太後的男朋友鄭儼、徐紇一看情況不對,轉身就跑鄭儼跑回滎陽老家藏起來,徐紇一口氣跑到南梁投靠蕭徐紇能說會道,而且對佛學有比較深的造詣,蕭衍對他讚不絕
    胡太後還在宮中呼喚著鄭儼、徐紇的昵稱,可是這倆“親愛的”卻再也沒有回複她,她這才認清了所謂的愛情不過是玩笑,她知道原來“童話裏都是騙人的”,大難臨頭各自飛,她眼裏填滿了絕
    她哭著召集群臣商議對策,可是所有大臣全都支支吾吾,沒有一個有什麽辦法,沒有一個血性男子戰出來說要和爾朱榮這個亂臣賊子血拚到他們的臉上、眼裏、心間都寫滿了“投降”二字!
    胡太後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投降爾朱榮,唯獨她和小皇帝元釗不可能投沒事兒的時候,北魏帝國可以被自己隨意折騰,大家屁都不敢放一個,一旦大廈將傾,最終背鍋的隻能是自
    一旦從權力的寶座上跌倒,等待著自己的隻有死亡,沒有第二條
    胡太後偏偏要選擇第二條她手起刀落,把自己的頭發全部剃光,帶著全部的宮女,跑到永寧寺去當了尼
    “我都已經不問世事了,爾朱榮應該會放過我了”胡太後這樣安慰自己,她開始戰戰兢兢地敲著木
    12日,爾朱榮到達洛陽,文武百官個個笑臉相迎,就差沒有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爾朱榮對這些人沒什麽好感,隻是用鼻子出氣,質問道:“太後和皇帝呢?”
    聽說胡太後當了尼姑,爾朱榮又氣又笑,他朝著元天穆說:“這個禍國殃民、弑君的凶手,居然拍拍屁股跑了?我不抓住這老娘們兒,還能給天下人交差?”
    元天穆點頭稱很快,費穆把胡太後從永寧寺中揪出來了出來,也帶來了小皇爾朱榮和胡太後開始了一場辯
    胡太後:“阿彌陀佛,太原王,我已經遁入空門,不知找我來所為何事?”
    爾朱榮:“何事?哈哈哈,意思,你對你犯下的罪行撇得一幹二淨了?”
    胡太後:“我隻是一介女流,家裏的男人沒用,你要我一個女人來為整個帝國的興衰榮辱背鍋麽?”
    爾朱榮:“你一手把持朝政大權,請問,我不找你問罪我找誰?明帝難道不是你殺的?”
    胡太後看到了爾朱榮臉上的不屑和憤怒,她知道自己辯不過,她開始了一哭二爾朱榮哪兒管你這個,這次進軍洛陽就是要給前任皇帝元詡報仇的,胡太後必須死才能保證他這次行動的合法
    爾朱榮已經懶得搭理胡太後,隻是輕輕揮一揮手,手下的幾個壯漢提著胡太後以及這個“非法”的皇帝元釗,就扔進了黃
    胡太後就這樣退出了曆史舞她的一生是多才多藝的,是柔情似水的,是多災多難的,夾在皇帝和群臣之間,夾在元雍、於忠、崔亮、元叉、劉騰等權貴之中,有淫亂的一麵,也有無奈的時
    我們不應該讓一個弱女子來承擔帝國的興衰,“紅顏禍水”的論斷沒有絲毫意義;同時,作為皇權的代言人,胡太後對北魏的摧殘卻也難辭其希望來生,胡太後投胎一個平凡人家,嫁一個愛她的、長命的男
    4.全部殺掉
    看到爾朱榮的斬首行動,百官恐懼,匍匐在地上不敢抬頭,更不敢給胡太後以及元釗喊
    費穆走上前來:“太原王,老臣有要事要”
    “老將軍請”
    費穆低聲道:“現在您兵馬不足萬人,之所以能長驅直入洛陽,因為打著為先帝報仇的旗號,順應了民但咱們沒有打一次漂亮勝仗,時間久了,這洛陽的百官就知道了您的虛實,不如趁現在趕緊樹立權威,大行誅罰,讓天下人知道您的手段,除舊布新才是正”
    爾朱榮點了點頭,他轉頭問表弟慕容紹宗:“洛陽不是咱的勢力範圍,全部的皇親貴胄、土豪劣紳都聚集在這裏,如今天下都在搞無產階級革命,咱們不如把這些貴族一鍋端了,以順應民心,可好?”
    慕容紹宗很震驚,急忙勸阻:“太後荒淫、小人當道,咱們才起兵整肅超綱,現在如果不分忠奸全部殺掉,老百姓可能拍手叫好,但得罪了士大夫集團,以後的朝廷還怎麽運轉?畢竟這天下還是這些貴族的天”
    爾朱榮當然知道這天下是二代的天下,根本輪不到無產階級來接但他作為一個外來戶,他實在沒有精力和實力去處理洛陽利益集團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他必須要給這亂世來一劑猛藥,讓這些既得利益者去死,才能把蛋糕分配給自己的馬仔,才能再造乾坤,才能開天辟
    爾朱榮下定了決心,他準備幹一票大
    他笑著對元子攸說:“陛下,咱們還是得先祭天告慰列祖列宗,才能名正言順”看爾朱榮說得如此誠懇,元子攸答應
    祭天,是皇帝才能幹的事,是最盛大的禮儀,百官必須到場,見證這一輝煌時爾朱榮就是想通過這一時刻,把那些貴族們一網打
    不一會兒,丞相高陽王元雍、中山王元略、冀州刺史封回封隆之老爹)、李神軌等兩千多文武重臣來到了黃河南
    爾朱榮等大家都到齊了,直接打斷了元子攸的祭天儀式,突然變了臉色:“孝明帝暴崩,天下大亂,都是你們這些人導致的,欺君罔上、貪汙暴虐,你們幾個是幹淨的?”
    元子攸和大臣們都愣在原地,沒想過爾朱榮會來這麽一爾朱榮把視線對準了為首的元雍:“高陽王,你帶頭炫富攀比,揮霍國家財產,私下裏又對陛下不忠心,陰謀篡權,你該當何罪?”
    元雍確實被質問住這些年,他經曆過太多的政治變動,見過太多人世浮沉,他依然高高在上,像個不倒翁那樣,在北魏政壇穩如泰
    他參與了把胡太後推向台前,參與和元懌執政,也參與了“宣光政變”囚禁胡太後,也參與了廢除元叉重新迎回胡太後,任憑你風雲變幻,元雍始終屹立不他覺得即便是爾朱榮這種狠人,也得給自己幾分薄
    可惜,元雍高估了自己的政治價像他這樣呼風喚雨的人才是最危險的,這樣的大貴族大富豪必須死,爾朱榮才能和這些貴族徹底決裂,才能得到新一屆領導班子的認同,才能得到底層百姓的歡
    元雍羞愧難當,不知道說什麽不過,他也沒有了繼續說話的機爾朱榮大手一揮,埋伏已久的侯景帶著幾千騎兵,將百官團團圍
    這是一場屠一邊是武裝到牙齒的爾朱榮特種部隊,另一邊是毫無準備、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官二代,在嚎哭震天聲中,二千餘高官全部倒在血泊中,元子攸嚇得癱倒在
    爾朱榮叫人把元子攸送到了河橋寢宮軟禁起
    這些屍體全部被拋入黃河,因為屠殺的地方在黃河南岸,史稱“河陰之變
    5.飄飄欲仙
    看到這一幕,爾朱榮豪情滿懷,突然覺得天下唯我獨尊,他仿佛找到了一種飄飄欲仙的感在一旁沉默已久的高歡突然開了口:“太原王,現在正是順應民心、繼承大統的好機”
    高歡當然是抱著隔岸觀火的態度,如果爾朱榮稱帝成功,那麽自己有勸進之功,自己好歹也是開國功勳;如果爾朱榮不稱帝,至少自己表了忠反正,不論結果如何,對自己都是百利無一
    賀拔嶽看穿了高歡的陰謀,他大聲勸阻:“萬萬不可呀,太原王,咱們是來匡扶社稷的,如果稱帝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麽!賀六渾這小子居心叵測,請求讓我誅殺他,以謝天”
    說完,賀拔嶽惡狠狠地瞪著高歡,高歡一臉無辜地轉向爾朱榮:“太原王,如果我有半點私心,那我請求自”說完,他就拿起身上佩劍朝著自己脖子抹去,高歡的演技是滿
    爾朱榮見狀,連忙奪下了高歡的對他來說,現在還不是讓馬仔內鬥的時候,他不輕信任何一方,他有自己的判斷,他覺得自己可以嚐試一下,試試又不會有什麽危
    不一會兒,那些遲到祭天儀式的大臣來到了現場,包括大才子溫子升和魏這二人都是出身顯貴,魏收是西北戰場功勳魏子建的兒還有範陽盧氏盧道虔以及禦史趙元則
    經過爾朱榮的授意,元天穆開了口:“誰能替太原王寫受禪詔書的免”遲到的大官裏滾出來一個人,他叫趙元則,他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禪位詔書,表示支持爾朱榮當皇
    在元天穆的眼神示意下,趙元則開始喊了起來:“元氏當滅,爾朱氏興!”士兵們紛紛高呼“萬歲”,溫子升、魏收、盧道虔等人也跟著一起喊,不喊就得
    爾朱榮隻是靜靜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一晚上,他帶著十幾個猛男,就朝著元子攸的寢宮殺了過去,當著元子攸的麵,殺了他的兩個親弟爾朱榮情深意切地說:“兩位王爺圖謀不軌,微臣不得已先斬後”
    親眼目睹了白天的恐怕片,現在爾朱榮又給他整了一出喪屍片,元子攸的怒火徹底爆發了:“大魏失德,乾坤混亂,得力於太原王,我才能進入洛如果您覺得我不行,那就換掉我,沒必要來嚇唬”
    說完後,元子攸慢慢脫掉龍袍和冠冕,閉上眼睛,等著爾朱榮的大爾朱榮一看這皇帝居然這麽硬氣,一時失去了主
    這皇帝誰不想當?已經到了這一步,還用你小子教我做事?爾朱榮安慰了元子攸幾句,退出來就開始謀劃稱帝的事
    稱帝總要搞一些祥瑞,以證明自己天命所爾朱榮命令手下給自己造銅像,連續造了四次都失敗了,他請來了當時的算命大師劉靈助,劉靈助掐指一算,很遺憾地搖搖頭:“天命不可違,大王,天命還是在元子攸身上呀!”
    劉靈助當然不是什麽大師,他隻是個政治投機分子,他早就看出來洛陽城中沒有幾個實力派是支持爾朱榮的,強行稱帝對爾朱榮沒有半點好
    司馬子如也極力反對,不讚同稱
    爾朱榮對他說:“我已經幹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現在你讓我怎麽下台呢?”司馬子如一聽,知道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他說:“現在還來得及,皇帝不是還沒死麽?咱們把他放出來,繼續尊奉他就行”
    爾朱榮重新前來拜見元子攸,痛哭流涕,說這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為了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