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陳蒨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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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陳蒨之死
565年四月初二,陳頊被陳蒨任命為司空。
回國才兩年,陳頊就在南陳嶄露頭角,並且權勢熏天。陳頊的黨羽鮑僧睿倚仗著他的權勢,開始橫行霸道,這引起了徐陵的不滿。徐陵現任禦史中丞,彈劾不法官員,是他的職責。
徐陵收集好鮑僧睿的罪證後,很嚴肅地穿著正裝去見陳蒨,報告了鮑僧睿的種種罪行。當時,陳頊就在陳蒨身旁站著,聽到徐陵的舉報後,額頭上大汗直流。徐陵也不給他麵子,吩咐殿中禦史把陳頊領下殿,說是有要事單獨報告皇帝陳蒨。
徐陵能說啥?無非就是陳頊威脅到陳蒨的皇權,勸陳蒨要提防之類的話。陳蒨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於是免去陳頊擔任的侍中、中書監的官職。朝廷中對徐陵肅然起敬,紛紛稱讚徐陵不僅僅是文學家,而且是不畏權貴的正直大臣。
表麵上看這是陳頊和徐陵的矛盾,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陳蒨和陳頊之間的明爭暗鬥。陳頊並沒有表示不滿,而是默默接受了皇帝對自己的職務安排,此後他吸取了教訓,低調了許多,暗中扶植自己的勢力。
陳蒨始終沒有放棄收複南梁故土的希望,對此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是讓湘州刺史華皎修建戰船,準備進攻巴蜀;二是讓吳明徹領軍進攻西梁蕭巋。
吳明徹被周迪打敗後,陳蒨沒有懲罰他,而是讓他去鎮守了自己老家吳興郡,畢竟是自己人嘛,即便你打王琳、打任忠、打賀若敦、打周迪都失敗了,那也無所謂,因為你是自己人。你侯安都再牛,不是自己人,也得拿下。從吳明徹和侯安都不同的遭遇可見,跟領導最重要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忠心,你是否聽話直接決定了你今後的前途。
吳明徹屢戰屢敗沒關係,對陳蒨是忠心耿耿,所以,這次陳蒨又想到了他,讓他去集結兵力對付西梁。
華皎當初拒絕侯景的命令,對陳蒨等人加以保護,算是陳蒨的知音和救命恩人,賀若敦撤軍後,陳蒨就封華皎為湘州刺史。華皎從地位低微的小吏起家,善於經營產業,湘川一帶地方有多種土特產,所得都送入朝廷,糧食竹木,運送非常多;至於油蜜脯菜之類,沒有不經營辦理的。陳蒨看華皎這麽能幹,就專門讓華皎建造大型艦船金翅等二百餘艘,以及許多水戰用的器具,企圖以此攻入巴蜀。
華皎也沒白忙活,他在衡州地區征討山賊的時候,把淳於量給接送到了建康,為南陳輸送了一個人才。淳於量雖然早歸順了陳霸先,但一直在地方上表示觀望,王琳、餘孝傾、周迪等人搞事的時候一直想拉攏他,他一直表示和中央站在一起,就是從來也不行動。直到周迪敗亡後,淳於量這才死了割據的心,情願也好不情願也罷,隻有到建康去報道。
566年三月初三,陳頊升任為尚書令,也就是宰相級別,負責協助陳蒨處理南陳一切軍政大事,當然,具體的事物還是由尚書仆射到仲舉、孔奐來具體處理,這二人是陳蒨的死忠粉。經過一年的韜光養晦,陳頊的權勢更大了,而這時候陳蒨卻生病了。
四月以來,陳蒨的病越來越重,眼看就不行了,於是,到仲舉、孔奐、陳頊、袁樞、劉師知、韓子高等重臣,進宮為皇帝服侍湯藥,順便也是來接受遺詔的。到仲舉,出自官宦世家,在南梁末年擔任長城縣令,這時候陳蒨就和到仲舉結交了。陳蒨稱帝後,到仲舉一直負責人事工作,性格直爽率真,大大咧咧。袁樞時任吏部尚書,是吳郡豪強袁君正的兒子,富二代,長得帥,愛讀書,擅長典章製度。劉師知,時任中書舍人,父祖輩分別在南齊、南梁做官,博覽群書,擅長禮樂文化,陳霸先死的時候,該穿什麽樣的喪服,都是劉師知議定的,蔡景曆對他也佩服不已。
對了,號稱孔明在世的蔡景曆去哪兒了,怎麽不在皇帝身邊服侍?
蔡景曆的能力確實不亞於諸葛亮,可他的自我要求和對家人的管束,比諸葛亮就差遠了。早在558年,陳霸先還活著的時候,蔡景曆因小舅子劉淹受賄而牽連,被禦史中丞沈炯彈劾,被降為中書侍郎。眼看蔡景曆在迎立陳蒨、害死陳昌、除掉侯安都等事件上站隊成功回到了權力中樞,結果,蔡景曆又受到大舅哥劉洽的牽連,再次被免職,賦閑在家。劉洽是劉淹的哥哥,是蔡景曆妻子的哥哥,依仗蔡景曆的權勢非禮良家婦女,對平頭百姓敲詐勒索。
太子陳伯宗,就跟北齊的高殷、高百年一樣,年紀小而且性格懦弱,在強勢的皇叔麵前,不堪一擊,這也是陳蒨所擔憂的事情。正如陳霸先的兒子陳昌不是陳蒨的對手一樣,陳伯宗也不是陳頊的對手,所以,陳蒨想通了,他也效法高洋、高演,幹脆直接把皇位傳給弟弟陳頊算了,自己動手,免得兒子受辱。當然,自己主動、被動,兒子都得受辱,可陳蒨依然想打感情牌。
陳蒨拉著陳頊的手說:“兄弟,我兒子太小,沒能力繼位,我打算效仿太伯,把位置讓給你。”陳頊當然不會答應了,即便心中樂得開花,他也得裝作不情願的樣子,於是陳頊開始痛哭流涕,長跪不起。陳蒨也沒管陳頊的偽裝,扭頭對到仲舉、孔奐說:“現在三方鼎立對峙,天下的事情繁重,需要有個年紀較大的君主。近的,朕準備效法晉成帝;遠的,遵照殷朝的法則,把皇位傳給弟弟,你們要按朕的意思去做。”
孔奐流著淚回答說:“陛下因為飲食不當所以身體欠安,不用很久就能康複。皇太子正在盛年,威德一天比一天高。安成王(陳頊)貴為陛下的弟弟,足以承擔周公旦那樣的責任。陛下如果有廢立的想法,我們雖然愚笨,實在不敢聽到這樣的詔命。”到仲舉、劉師知等人也開始哭,也表示誓死效忠陳伯宗。
人就是這樣,有執念。明明知道兒子陳伯宗不是陳頊對手,但聽了大臣都表示支持,陳蒨又開始幻想借助大臣的力量一定可以壓製陳頊,這就是難以割舍的執念。於是,陳蒨很滿意,他說:“古代的君子遺風,在你們身上都表現出來了,這樣朕也就放心了。”由此來看,陳蒨內心是真不願意把位置讓給弟弟的,自家的東西為何不留給兒子呢?陳蒨任命孔奐為太子詹事。
“子高,你過來,朕有話對你說。”陳蒨屏退了眾人,單獨留下了韓子高。韓子高因為征討留異、陳寶應有功,已經官居右衛將軍,鎮守領軍府,這也就是禁軍將領之一,是專門負責保衛京城安全的。
韓子高拉著陳蒨的手,泣不成聲。“子高呀,不哭了,你好樣的,世人皆知有蘭陵王高長恭帥氣勇猛蓋天下,卻不知我大陳韓子高俊美和膽氣都不在高長恭之下,而且我韓子高出身草莽卻有如此成就,比那依靠父祖的高長恭強多了。”說到此處,陳蒨忍著劇痛,咳嗽了兩聲。
“陛下!”韓子高心如刀絞。
“子高呀,如果你是女兒身,朕一定立你為皇後,你知道麽?”陳蒨深情地望著韓子高。後世有野史說韓子高是唯一的男皇後,當然,這隻是野史,為的隻是凸顯陳蒨和韓子高之間的感情。
“臣知道,陛下。”
“朕走了以後,你一定要低調行事,或許可以保全自己,切記切記。”陳蒨忍不住流下淚來,他也不知道即將等待韓子高的是怎樣的命運,自己兒子陳伯宗都顧不了,更何況韓子高?按照陳蒨的政治智慧,他早已料到了陳伯宗和韓子高的結局,可惜,他身為陳國最有權勢的男人,到頭來連自己的兒子和情人都保護不了,他閉眼睛那一刻才體會到,原來這世間有這麽多事是無能為力的,有這麽多人是注定要錯過的。
“可惜了,朕不能看著華皎、吳明徹收複巴蜀和荊州了。”這是陳蒨死前最後一句話。
“陛下!”隨著韓子高一聲痛哭,陳蒨永遠閉上了眼睛。愛情終將是徒勞的。
四月二十七日,陳蒨去世,時年四十五歲,沈妙容、陳伯宗、韓子高、到仲舉等人哭得稀裏嘩啦,隻有陳頊及其黨羽隻哭不流淚。形勢一目了然,陳頊斷然不會放過陳伯宗。同一天,十四歲的陳伯宗繼承皇位,大赦天下,章要兒被尊為太皇太後,沈妙容被尊為皇太後。陳蒨諡號為“文”,後世稱為陳文帝。
陳蒨無疑是南朝中數一數二的皇帝,他隻比陳霸先小十幾歲,他和陳霸先雖是叔侄,實際上是創業夥伴,用自己的勤政開創了“天嘉之治”,而且,南陳的最終統一就是在陳蒨手中完成的。
五月十四日,陳伯宗封安成王陳頊為驃騎大將軍、司徒、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基本上所有大事都歸了陳頊,不是陳伯宗傻,主動要抬高陳頊的位置,而是他不得已,你封不封,陳頊都有了這個實力。二十一日,小皇帝任命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度為司空,吏部尚書袁樞為左仆射,吳興太守沈欽為右仆射,禦史中丞徐陵為吏部尚書,吳明徹被召回建康擔任領軍將軍。
陳伯宗想起了被免職在家的蔡景曆,於是詔令他為鎮東將軍、鄱陽王陳伯山的諮議參軍,兼太府卿。扶植自己的弟弟陳伯山,又拉攏前朝舊臣蔡景曆,這也算是將來製衡陳頊的一個好幫手。不僅如此,陳伯宗還給韓子高加封了一個散騎常侍的官位,以表示拉攏;給華皎晉級號稱安南將軍,改封為重安縣侯,食邑一千五百戶。當然,這些操作都得到了孔奐和到仲舉的支持。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一換,人事變動就很多。徐陵認為朝廷上人浮於事,於是公開建議皇帝:“梁元帝繼承了侯景叛亂後的殘破局麵,王太尉(王僧辯)接受了荊州被攻破後的災難衰敗,所以造成官職製度的極其混亂複雜。永定年間,我朝剛建立不久,白銀難得,授予官職的文書卻容易求取,暫時用官階代替賞賜的錢幣絹帛。以至路上的員外、常侍一個挨一個,街坊間的諮議、參軍多到無數,難道朝延的典章製度本該這樣嗎!現在朝延的衣冠服飾、典章製度,一天天完善起來,怎能還可以根據以往這種章法違反常理和民望!”
陳伯宗表示有道理,他也希望精簡機構,裁汰冗員,以此樹立自己的權威,就吩咐徐陵去進行人事改革。按理說,這時候正是陳頊代表既得利益集團收拾徐陵的時候,不過陳頊認為徐陵是一心為公,而且又是響遍大江南北的大才子,要幹大事就要容得下這樣的人。況且,陳頊奪權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和準備,所以,陳頊和徐陵之間開始了默契的合作,二人也相安無事。
2.高湛禪位
打完洛陽之戰後,北周襄州一把手出現空缺,宇文邕和宇文護都看重了宇文直。宇文直排行老六,是宇文邕的同母弟,他是一個機會主義者,看到宇文護在北周一手遮天,也就投靠了他。宇文直就成了最合適人選,讓宇文邕、宇文護都滿意,565年正月十七日,宇文直被任命為襄州總管,統領荊州、安州、江陵等總管府,可謂真的封疆大吏。老六宇文直鎮守襄州,老七宇文招接替老五宇文憲鎮守益州,這也算是宇文邕下的一盤大棋。
正好,宇文直出鎮襄州的時候,楊堅路過襄陽,宇文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值得結交的人,於是派龐晃去結交楊堅。楊堅不是被宇文護弄到隨州去當刺史了麽?來襄陽幹嘛?這一年楊堅的母親呂苦桃去世了,楊堅必須回家奔喪,宇文護這種大孝子當然沒有理由阻止楊堅回長安,於是就順坡下驢把他調回長安。
跟宇文直一起去襄州任職的屬官中,有一個叫龐晃,這是個官二代,很小就因為父祖輩的功勞侍奉在宇文泰左右,他和楊堅也有過幾麵之緣。
二人一見如故,龐晃對楊堅說:“你相貌非常,名在圖錄之上。你當上皇帝的那一天,請別忘了我哦。”楊堅笑著說:“此話不能亂講哦。”兩人說笑的時候,有隻公雞在庭院裏鳴叫,楊堅讓龐晃射它,說:“射中了有賞,如果我真能如你說的那樣富貴,那上天就會讓你射中。”果然,龐晃射中了公雞,楊堅擊掌大笑說:“看來這是天意,你能感應天意而射中。”楊堅因此賜龐晃兩個奴婢,與龐晃感情很好。
龐晃射雞這種事情,有兩種解釋:一方麵是楊堅稱帝後史官的牽強附會,尋找當皇帝的合法性;另一方麵是楊堅自我實現的預言,積極心理暗示。
還記得北周和突厥聯姻的事情麽?幾年前,楊薦、王慶出使突厥,阿史那俟斤答應了嫁女兒給宇文邕,因為周齊兩次大戰,這事兒也就耽擱了。現在休戰了,聯姻的事情也提上日程。565年二月初,宇文邕派出宇文純、宇文貴、竇毅、楊薦、王慶等人,準備好皇後專用的侍衛、禮服等等,以及隨從一百二十人,到突厥迎接可汗的女兒。竇毅是竇熾的侄兒。
正當北周使團在路上跋山涉水的時候,北齊卻玩兒起了新花樣,皇帝高湛居然要禪位給太子高緯了!這是什麽操作呢?
還得從才子兼流氓祖珽說起。祖珽看和士開如此得寵,他心中也不滿,我好歹是出身名門,好歹一大才子,怎麽能被你這戲子和士開比下去?不行,咱得拿出真本事來討好皇帝。於是,祖珽找到和士開:“開哥,皇帝對我們的寵幸,無與倫比,可如果皇帝一旦駕崩,我們用什麽來保住財富和權力?”
“對呀,哎呀,我隻顧現在的快樂,卻從沒有想過這件事,祖哥,你看怎麽弄?”和士開確實沒那個腦子想這麽長遠的問題。祖珽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文襄、文宣、孝昭三位皇帝的太子都沒成功繼位,為什麽?”“為啥?”和士開睜大了好奇的眼睛。
“因為他們年紀太小,就被年長的叔叔奪取了皇位,如今陛下最擔心的也是太子年幼,如果自己一旦駕崩,太子的皇位不保。所以,應當勸皇上早早禪位給太子,決定君臣之分,早早幫太子鞏固帝位,皇上則可以高枕無憂。這樣一來,皇帝和太子都會感激你,這是保住富貴的長久之策。開哥你私下勸陛下,我呢,再通過外麵的正規渠道勸陛下,一定能行得通的。”
和士開一聽,哎呀,爽!沒想到還能這麽辦!祖珽呀祖珽,你不愧是個人才。祖珽真的是個人精,不僅聰明,而且還懂人情世故,自己的主意卻讓和士開去告訴皇帝,這樣一來,和士開、高湛、高緯都感謝他。
和士開就在和高湛蹦迪的時候,把禪位的事情提了一提,還仔細傳達了祖珽的意思,高湛覺得這個主意有意思,他拍案而起:“祖珽真是個人才,朕一直在想怎麽避免太子重蹈高殷、高百年的覆轍,沒想到祖珽的辦法一下子就破解了。隻是,不知道大臣們會怎麽想?”
按照高澄、高洋、高演去世的年齡來看,高湛的壽命估計也不長,他死後,高緯的皇位很難避免被搶走的命運,因為婁昭君的六個兒子中,老大高澄、老二高洋、老六高演、老八高淯英年早逝,除了老九高湛,還有一個活蹦亂跳的老十二博陵王高濟。高濟可是高湛的同母弟弟,他親眼見證了哥哥們一個個怎麽登上的帝位,自己又年富力強,早就惦記上高湛的皇位了。
和士開把高湛的擔心轉述給了祖珽,祖珽樂了:“沒事,隻要陛下答應,剩下的事兒交給我來辦。”
當時,天上出現了彗星,太史宋景業奏報說:“彗星出現,以為著除舊布新,應當有更換皇位的事情發生。”當然,這個宋景業早就被祖珽給買通了。祖珽趁機上書:“陛下,您雖然貴為天子,但還不是極貴,如果傳位皇太子順應天道,那才是最尊貴的。”
“微臣反對!陛下年富力強,正是引領萬民的大好時機,怎麽能背棄國家和子民,安享晚年?”說話的是崔劼。崔劼出自清河崔氏,北魏末年重臣崔光的兒子,他以清正廉明而享譽官場。當時,權貴們都因為巴結和士開,而把親戚朋友安插在京城做官,對此,崔劼嗤之以鼻,他就不拍和士開的馬屁,任憑他把兩個兒子安排到偏遠地方任職。
崔劼弟弟就表示反對,問他為啥不給自家撈好處,為啥不去巴結和士開。崔劼大義凜然說了一番話:“我自從做官以來,在朝廷上,隻要有一句話是為了我自己的私利而說的,我就會感到十分羞恥。如果我現在為兒子們去求情謀利,跟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求情,是完全一樣的,我怎麽能這樣做呢?”
崔劼德行雖高,顯然政治智慧不足,隻看到了問題的表麵,他並不知道高湛禪位的深層次意義。看到崔劼表示反對,和士開很不滿意,老子想搞你很久了,你居然主動跳出來?和士開諷刺道:“崔大人,這是陛下的家事,與你何幹?”“和士開,皇帝無家事,家事就是國事······”二人開始爭論起來。
這時候,高湛並沒說話,他知道,這事兒有人反對是正常的。
“陛下,獻文帝為啥要早早把皇位傳給孝文帝?你想呀,自古以來總有外戚幹政,如果皇帝把皇位主動傳給太子,那輔政的任務自然是交給太上皇,怎麽也輪不到皇太後,這樣一來,大權依然掌握在您的手中,又可以避免主少國疑,又可以避免外戚幹政,一石三鳥。”祖珽走近後,在高湛耳邊低聲說。
這種陰謀不能公開說,隻能讓皇帝一人知道,對外隻能宣稱天意。高,實在是高!高湛一下子對祖珽刮目相看。於是高湛清了清嗓子,很無奈地對群臣說:“既然是天意,誰敢逆天而行?朕決定禪位給太子,此事不再討論。”皇帝都決定了,崔劼也不再多言。
四月二十四日,晉陽。段韶奉高湛之命,捧著皇帝的玉璽和綬帶,前往東宮宣旨,把皇位傳位給太子高緯。高緯繼位,大赦全國,改年號為天統;又下詔封太子妃斛律氏為皇後。至於輔政的人選,當然隻有高湛一人了,王公大臣有軍國大事都向太上皇高湛稟報。高湛還派黃門侍郎馮子琮、尚書左丞胡長粲等姻親輔佐高緯,幫他處理奏章文書工作。
祖珽也得償所願,被授職秘書監、儀同三司,大受寵信,高湛、高緯都喜歡他。至於和士開,他本來是高湛最寵信的人,有了祖珽的支持後,他們的盟友關係更牢固,二人也是相安無事。
五月,被打服的突厥遣使來北齊朝貢,前文說過,這裏不再提。突厥來訪,這個功勞自然要算在小皇帝高緯頭上,也算是高緯上任以來的第一件功勞,盡管這時候高緯才九歲。
這時候北周的迎親使團也走到了突厥。而這正是突厥和北齊恢複友好關係的時候,庫頭對俟斤說:“哥,咱們不能答應周人的求親要求。”“為何呀?兄弟。”俟斤問道。
“之前和周人和親是因為要去打齊國,可是,周人兩次進攻齊國都大敗而回,咱們也被齊人段韶、斛律羨等打得大敗,我們才和齊國交好,為何要和周人聯姻、與齊人作對?”
阿史那俟斤一聽,哎呀,對呀,時移世易,之前答應和親是之前的事情,現在情況變了,我為何要給你周人麵子呢?於是,一條毒計湧上心頭。等宇文純一行興高采烈來到突厥可汗的牙帳後,招呼都沒打,阿史那俟斤就下令把北周的迎親使團全部給抓起來了,任憑楊薦的三寸不爛之舌怎麽說,阿史那俟斤就是不聽,總之,你們先待著吧。
3.陸騰平叛
宇文邕和宇文護根本不知道宇文純他們遭遇了什麽,而且也沒有精力去顧問,因為地方上正在醞釀一場大規模的叛亂。根子還是在巴蜀一帶,自從北周得到巴蜀後,這裏的政局就不安定,蠻人向來不安分,雖然多次被田弘、賀若敦、李遷哲等人平定,但他們就是不服氣,時不時要搞事情。
這不,信州一帶的蠻人冉令賢、向五子王等人叛變,攻陷了信州治所白帝城。白帝城位於三峽之一的瞿塘峽口長江北岸,是三峽的起點,戰略位置不用多說,這裏扼守著巴蜀的門戶,易守難攻,退可以守住巴蜀,進可以南下荊州重地。這裏地形複雜,樹林茂密,蠻人很容易割據稱王。信州淪陷後,附近兩千多裏的蠻人都歸附了冉令賢二人,聲威大震。北周的元契、趙剛等將領先後討伐都沒有成功。
蠻人的叛亂又勾起了巴蜀一帶南梁舊人的故國之思,當時臨州、信州、楚州、合州的民眾很多參加了叛亂,大有要脫離北周搞獨立的傾向。
那平叛的專業戶田弘幹嘛去了?田弘根本抽不開身,他正在對付西邊的宕昌國(甘肅隴南市宕昌縣)。宕昌國自從十幾年前被史寧打敗後,老實了很久,最近聽說北周被北齊擊敗,吐穀渾又脅迫宕昌國,開始向北周進攻。不過,宕昌國畢竟國小,幾次進攻都被田弘擊敗了。
宇文邕、宇文護二人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陸騰主動請纓了:“陛下,蠻人多次造反,反複無常,還是因為他們依仗著地利優勢,恃恐而驕,微臣認為必須分化瓦解、強力鎮壓,讓他們內心形成恐懼不敢反叛;同時,我們需要對巴蜀其他州郡的民眾曉以利害,讓他們感受到我大周的恩惠,堅決和蠻人劃清界限。”
陸騰是鮮卑族,而且資曆很老,父祖輩在北魏做高官,他曾跟隨爾朱榮平定葛榮,元修西遷後留在東魏做官,543年宇文泰東征時,陸騰城破被俘,被宇文泰任命為帳內都督,此後一直在地方上任職,充當救火隊長,到處平叛,跟隨宇文憲、宇文招鎮守蜀地,立下了赫赫戰功。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派你去幹活了。566年九月,宇文邕派遣開府儀同三司陸騰,帶領王亮、司馬裔從益州南下去討伐蠻人,派辛昂去梁州、益州做統戰工作,並給陸騰輸送軍糧。
司馬裔是東晉司馬皇族的後裔,也是老革命了,跟著宇文泰參加過東西魏之間的戰爭,也跟隨過尉遲迥伐蜀。王亮,琅琊王氏,官二代,一直沒什麽功勞。辛昂是隴西狄道人,本是侯景手下的郎中,侯景詐降西魏的時候,投靠了宇文泰,後來跟隨尉遲迥平蜀,在龍州、成都、梓潼等地擔任地方官,名聲很好,也是這次出征的好人選。
陸騰帶周軍來後,把軍隊駐紮在湯口(重慶雲陽縣,湯溪注入長江的河口),冉令賢在長江南麵據守險要地形,設置十個城池,和占據石墨城(奉節東北)的向五子王互為聲援,自己率領精兵在水邏城(奉節東)固守。陸騰召集將領們詢問對策,王亮等人認為應該先攻取水邏城,後進攻長江南麵一帶。
陸騰說:“冉崐令賢內部依仗水邏城固若金湯,外部寄托向五子王互相依存的支援,物資和糧食充足,兵器和軍械精良。以我方深入前敵的孤軍,去攻打對方嚴陣以待的軍壘,如果不能一仗拿下,會更加助長他們的氣焰。不如把軍隊駐屯在湯口,先攻取長江南麵的地方,好比剪掉了他們的羽毛,然後向水邏城進軍,這才是克敵製勝的戰術。”陸騰的意思就是先易後難。
王亮依計而行,率領軍隊渡過長江,隻用十天,攻下八城,俘虜和收降的分別以千計,周軍士氣大振。
於是,陸騰挑選驍勇的士兵,讓王亮、司馬裔等分幾路進攻水邏城。最堅固的堡壘是從內部被攻破的。信州蠻人將帥冉伯犁、冉安西素來和冉令賢有仇,陸騰用金帛賄賂收買,收買他們當向導。水邏城旁邊有石勝城,冉令賢叫侄子冉龍真在那裏據守。陸騰秘密地勸誘冉龍真,冉龍真便舉城投降。
水邏城中到處都是臥底,那這仗就好打了,陸騰一鼓作氣,把水邏城掀了個底朝天,斬殺一萬多人,俘虜了一萬多人。冉令賢逃走時被司馬裔追上抓住並斬首。為了震懾蠻人,陸騰在水邏城把蠻人的屍骸堆成高丘,那慘烈程度讓人毛骨悚然。此後各部蠻人見到這種慘狀,大哭不止,不敢再叛亂。
向五子王為何不來救援?因為陸騰一邊進攻水邏城,一邊派人去勸說向五子王,許以高官厚祿,向五子王的警惕意識開始鬆懈,結果水邏城一被攻克,陸騰調轉槍口就把石墨城拿下了。向氏部落各個酋長都被殺掉,周軍還俘虜了一萬多人。
為了防止蠻人再次依靠白帝城的險峻而作亂,陸騰直接把信州的辦公地點搬遷到了八陳灘的北麵,任命司馬裔為信州刺史。
再來說辛昂。辛昂在益州一帶很有人氣,在做好給陸騰運糧的本職工作之外,還輕鬆地拉攏了各個州郡的民眾。而且,這些地方的民眾還願意參與到前線的運糧和打仗工作中去,紛紛主動請纓。辛昂在完成使命準備返回時,遇到巴州萬榮郡(達州達川區西北)的百姓造反並圍攻郡城,山路被阻隔了。
辛昂大膽采取了先斬後奏的方法,在通州、開州就地招募勇士三千人,出其不意直搗巢穴,反賊被擊垮,萬榮郡也得到保全。
這時候,西線也傳來了喜訊。東邊的陸騰節節勝利的時候,田弘也不再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兵,一路上勢如破竹,田弘擒獲其二十五位王,攻破七十六處柵欄,宕昌國宣告滅亡,北周在其地建立了宕州。
4.權力製衡
當上太上皇的高湛,為了保住兒子高緯的皇位,他開始了新一輪的殺戮。從哪兒開始下手呢?同母的十二弟高濟現在在地方上任職,也算是老實,沒有什麽把柄。高湛把眼光轉向了最強勢的高澄一係。之前高湛不是把高澄的長子高孝瑜給搞死了麽?老三高孝琬、老五高延宗可是很不滿,尤其是高孝琬,他天天紮草人,把草人當成和士開這些奸佞小人。
不知咋地,這事兒就被和士開知道了,他對高湛說:“陛下,河間王紮的草人就是陛下您!還有,之前突厥進犯的時候,河間王扔下頭盔說這是老太婆用的東西,他就是在諷刺你,說您膽小怕死。”高湛也想了這些事情,尤其是當時晉陽之戰的時候,他準備跑路時候的狼狽樣,當時就是高孝琬來勸阻他不要逃跑,高湛臉色很難看。
這時候,祖珽來火上澆油:“之前魏朝的時候有民謠流傳,‘河南種穀河北生,白楊樹上金雞鳴’,黃河的南北就是河間一帶,指的就是河間王。河間王要設置金雞,意思要像皇帝那樣大赦天下。”祖珽本來和高孝琬沒有恩怨,但祖珽知道自己與和士開走得太近,高孝琬肯定會把他也當成仇恨的對象,與其被動挨打,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我管你是什麽王爺?
越是掌握最高權力的人,越是信這些迷信和謠言,聽祖珽這麽一說,高湛更加疑惑了,吩咐下去,隨時盯住高孝琬。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更何況是皇帝惦記你?高孝琬的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
十二月的一天,高孝琬得到了一個佛牙,金光閃閃,夜裏都把宅院照亮了。這種事第一時間就被特務告知給了高湛,高湛也想要這寶貝,於是派人去搜查,帶隊去搜查的就是和士開。和士開一進入宅院,高孝琬就知道自己完了,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和士開沒有正眼瞧高孝琬,而是迅速開展工作,於是就在倉庫裏找到了幾百件長矛和旗幟。高孝琬本來就喜歡舞槍弄棒,和四弟高孝瓘、五弟高延宗一樣勇猛善戰,家裏有這些東西不奇怪。
可和士開卻因此大做文章,對高湛說這些是高孝琬意圖謀反的兵器。高湛順坡下驢,就把高孝琬給抓起來審訊,每天讓劉桃枝嚴刑拷打,高孝琬不承認呀,本來也沒有造反的心思,當然不承認。和士開從高孝琬的妻妾中找到了突破口。高孝琬有一個妾叫陳氏,因為得不到高孝琬的寵愛,於是因愛生恨,加上和士開的金錢攻勢,很快,陳氏答應了誣告高孝琬。
高孝琬平時很痛苦的時候除了紮草人,還經常對著自己父親高澄的畫像跪拜哭泣,因為高澄和高湛是同胞兄弟,長得很像是正常的事兒。陳氏就誣告說:“臣妾看到河間王經常對著陛下的畫像哭泣,好像是在咒罵陛下早死。”高湛發飆了,讓劉桃枝用鞭子猛抽高孝琬。
“叔父,叔父饒命!”高孝琬被打得哇哇大叫。高緯在一旁看著,隻是覺得嚇人,並把頭埋進陸令萱的懷中。
“你好大膽子,為何叫我叔父?”高湛不知是哪根筋打錯了,居然問這個問題。
“侄兒是神武皇帝的嫡孫,文襄帝的嫡子,為何不能稱你為叔父?”高孝琬說。
高湛這才恍然大悟,對哦,高孝琬是我大哥的兒子,確實是我侄兒,可惡,那就更應該打!我的侄子這麽有能耐,我的兒子高緯卻如此柔弱,那等我死後,高緯還不得被高孝琬這些堂哥欺負慘?想打這裏,高湛命令劉桃枝下死手,於是,高孝琬的兩條小腿就被打斷,活活疼死,哭死。
高孝琬一邊哀嚎,高湛一邊對高緯說:“孩子你不要怕,父皇這是在幫你清掃道路。”
五弟安德王高延宗得知消息後,哭天搶地,眼睛都流出血了。咋辦?是皇帝殺的哥哥,除了紮草人發泄,高延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高延宗一邊抽打草人一邊罵:“你為啥要殺我哥哥,為什麽!”這下好,和士開又把這事兒報告給了高湛,高湛這次親自拿馬鞭抽打了高延宗二百鞭子,高延宗差點喪命。
至於老二高孝珩、老四高孝瓘、老六高紹信,他們在高孝琬之死事件中,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他們都知道,但凡隻要自己一個表情不到位,就得遭受到高延宗的下場。
高湛並不會縱容高緯的迅速崛起,自古以來,太上皇和皇帝之間就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趙武靈王和趙孝成王之間如此,李淵和李世民之間如此,宋徽宗和宋欽宗之間也是如此。大家都是皇帝,究竟聽誰的?權力是男人的春藥,尤其是皇帝。沒有咽氣之前,太上皇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權力的。
東平王高儼是高湛的第三個兒子,比高緯小兩歲,現在八歲。別看這麽小,高儼就表現出勇敢和果斷,相比高緯的唯唯諾諾,高湛更喜歡高儼。這一天,高儼喉嚨生病了,高湛找來禦醫徐之才給他看病,徐之才說:“太上皇,三王爺這喉嚨都病根非用針插不可,但微臣怕……”“怕什麽,我不怕,來吧。”還沒等徐之才說完,高儼就直接答應了。
高湛聽高儼這麽一說,一臉震驚:“兒呀,你可別說大話哦,這樣真的很疼的。”“盡管插針就是。”高儼一臉坦然。於是,徐之才開始了他的治療手術,隻見一根又長又粗的針插進高儼的喉嚨,一旁的胡皇後和宮女們都嚇得直哆嗦,高儼硬是一聲不吭,表情上沒有絲毫的懼怕。高湛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忍不住拍手稱讚:“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父皇,大哥太懦弱了,怎麽能統率天下!”高儼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話。高湛又是一頓誇獎,甚至產生了廢掉高緯擁立高儼的意思,胡皇後也這樣想。不過,這想法很快消失了,高湛知道,皇帝是不能輕易更換的,但我可以給你升官,給你特權,讓你像皇帝一樣。
此後,高湛、胡皇後更加寵愛高儼了。高儼小小年紀就被高湛任命為京畿大都督、領軍大將軍、禦史中丞。高湛下令,賜予高儼和高緯一樣的出行特權。
北魏的舊製度是這樣的:禦史中丞外出時,即便是遇到皇太子也不用避讓,隻是分路並行即可;而王公們離他們很遠時就要停車,把駕車的牛牽走,把車軛放在地上,等待他們通過,如果行動稍有遲緩就是違法,開道的警衛就用紅色棍棒打驅逐,不管你有多大功勞。
北齊建立後,這種舊製度就被高洋廢止了。但高湛為了表達對高儼的喜愛,下令恢複了這種製度。高儼剛上任那天,凡是京畿的步騎、領軍的屬官、中丞和司徒的儀仗隨從,都全部出動,高湛和胡皇後在華林園東門外設置帷幕觀看,派遣使者騎馬疾馳到高儼的儀仗隊那裏。
使者被高儼的警衛攔下來後,自稱是奉太上皇的命令而來的。高儼一聽,什麽玩意兒?你說是太上皇的使者就是呀?先給我打了再說!手持紅色棍棒的警衛們應聲打碎使者的馬鞍,馬受到驚嚇,把使者顛下來。遠處的高湛看後,沒有生氣反而大笑,對胡皇後說:“咱們儼兒真威風,哈哈。”於是,高湛親自令高儼停車,並且當麵對他誇讚、慰問了很久。
全鄴城的達官顯貴和百姓都出來圍觀,大家都知道了太上皇對東平王的重視。
有了父母的寵愛,高儼更加自信和隨意。高儼常在鄴城含光殿辦理政事,同宗族長輩都向他下拜表示尊敬,高儼覺得理所應當。高湛有時去晉陽,就把留守鄴城的任務交給高儼。
高儼衣食住行的規格和待遇都跟高緯一樣,一時間,北齊的大臣分不清高儼和高緯誰才是現在的皇帝。一次,高緯在南宮請高儼吃冰鎮的李子,高儼一臉不爽地吃完就走了,高緯莫名其妙。回去後,高儼對手下人撒氣:“我哥哥有冰鎮李子,為什麽我卻沒有!”
下人被狠狠抽打了一頓。此後,隻要是有好東西,下人們第一個弄來送給高儼,但凡是高緯比高儼先得到新奇玩意。屬官和工匠們都要被打罵。
從感情方麵來說,高儼確實更得高湛的喜愛;從理智上來講,高湛也需要培植高儼來壓製高緯一黨,這樣他高湛才能最安全。
高湛也沒有那麽變態,他隻不過是在鞏固皇權罷了,他在位的時候,還是基本上能舉賢任能,元文遙就是其中一個。在一日朝會上,元文遙上書高湛:“陛下,自魏末以來,各地縣令多為出身低賤的小廝小吏,士人都以當縣令為恥。可縣令是國家最底層的官員,他們是治理百姓的根本,臣認為應該改選縣令的辦法,挑選貴族子弟去擔任,並且要通過朝廷正式的任免文件。”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元文遙此言一出,祖珽、斛律光、胡長粲、馮子琮等人紛紛點頭稱是,高湛也認為這是一個很實用的辦法:“那要怎麽勸說這些貴族子弟去縣裏做官呢?”
元文遙接著說:“一定要讓貴族子弟感受到朝廷對縣令的重視,這樣他們才不會以之為恥,才不會申訴。臣建議,把新任免的縣令召集到神武門,讓趙郡王宣布聖旨,逐個點名,依次慰問和勸說,然後再派遣出去,從今以後,縣令一職必定會受人追捧,地方治理也會有很大改善。”
隨後,高湛就當場任命了一批縣令,並且讓趙郡王高睿去神武門宣讀聖旨,讓貴族子弟們都到基層一線去鍛煉,了解民間疾苦。果然,此事兒過後,北齊對基層的治理能力得到顯著改善,以後的縣令都由士人擔任。元文遙也因此被封侍中、中書監,後來又升任尚書左仆射,而且還被賜姓為高。
高湛也想搞點文治武功來給自己貼金,兩次大戰已經擊敗北周,於是就想編修國史來自抬身價,於是公開征求人才。按理說寫過《魏書》的魏收應該是最佳人選,可魏收寫《魏書》時候就加了很多個人觀點,導致很多北魏舊臣非議;而且魏收多次貪汙腐敗被治罪,雖然魏收最後花錢了事,但名聲已經被自己搞臭了。
高湛一直愛惜魏收的才能,還曾專門派元文遙去安慰被免職的魏收,說讓他不要氣餒和自責,遲早要重用他。高湛對魏收的喜愛,就像對祖珽一樣,你有才就行,人品倒是其次。魏收也是心裏有數,於是他主動讓賢,推薦了李德林。魏收推薦李德林,得到了祖珽、陽休之等人的一致認可,李德林確實是最佳人選。
於是,李德林一躍成為北齊文壇新星,和顏之推一起在文林館共事,除了編修國史,李德林主要任務就是給高湛寫一寫頌歌。
正當高湛享受著太上皇的樂趣時,南陳卻因為皇權更迭發生了大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