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還是漢人最了解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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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格的遭遇又給多爾袞敲響了警鍾,開始重新審視起大明這個龐然大物
    “對方派出的是那一路人馬?領軍的是誰?”
    “是徐州的兵馬,至於領軍的,臣後來打聽過,應該是徐州的總兵官王文明...”
    多爾袞眼睛微眯,轉而問向了站位靠後的範文程,道:“範學士,這王文明是何來曆?”
    範文程出身於遼沈的仕官家庭,少有才名,於萬曆四十六年的時候,被當時還稱後金的八旗軍所擄掠為奴,度過了近九年的非人歲月,終於在老汗攻打西平、廣寧的戰役中嶄露頭角,得以脫身努籍,一步步地登殿入朝,成為了滿清中為數不多的漢人重
    他本就是漢人官僚世家出生,對大明的那一套可謂是知根知底,再加上聰穎敏捷,可沒少出謀劃策,特別是在對清奪取中原的策略的製定上,出力甚多,作用巨
    “回攝政王,偽明中能入的了眼的人物,就那麽幾號,實在是沒聽說過這個王文明,可能是後起之秀也說不定,臣立即就派人前去探查個清楚...”
    範文程現任滿清的秘書院大學士、議政大臣一職,是漢人文臣之首,身負要責,同時還兼顧著諜間細作等雜
    話音剛落,站位更後的一名身著滿清官服,留著金錢鼠尾發辮的漢官越眾一步,大聲道:“稟攝政王,對於這個王文明,臣倒是有所耳聞,其先前任偽明徐州衛指揮使一職,在今年二月份的時候,投降了順賊,後麵的事情不清楚,但想必是看情形不對,又一次倒戈向了偽明,此人貪財刻薄,胸無大誌,禦下無方,十足的草包一個,不足為”
    此言一出,本就羞憤欲死的豪格臉上更是沒了一點成色,紅不紅,白不白,煞是難
    “哼,還以為是什麽個勇悍人物呢,原來是個草包...”
    “快別說了,眼下還有被草包打的滿地找牙的呢,那豈不是還不如草包...”
    “要是我啊,就一頭撞死在哪草包之上,省的回來丟人現眼...”
    豪格強辯道:“放屁,哪有什麽草包,對方指揮得當,進退有度,也是敢於拚死之輩,那容的你這個漢狗在這亂叫...”
    滿清也是人,同樣會捧高踩低,而當初力挺豪格的那些人,在多爾袞的打壓之下,已所剩不多,能出現在這個朝堂上的更是寥寥無
    多爾袞也動了真氣,壓著怒道:“孫侍郎,此言可有依據?”
    被喚做孫侍郎的,乃是出任禮部右侍郎不久的孫之獬,與其他投效文人不同的是,別人還多少顧忌些臉麵,總要裝模作樣的推脫一二,然後再走馬上任,報效新朝的解衣推食之恩,而他則是為了榮華富貴,奔襲百裏,主動自薦上的位,滿清剛一入主京師,他就迫不及待地從山東老家趕來投效,丟盡了文人士子的臉,全然不顧禮儀之鄉的顏麵,這也是他的一貫作風,當初在大明為官的時候,就官聲奇差,惡無下
    孫之獬晃了晃他那剃得精光的腦袋,並不害怕已成昨日黃花的豪格,反而還覺得自己迎合了上意,於是得意地道:“回攝政王,臣乃是山東人士,與徐州所隔不遠,正巧有幾門遠親也在徐州,所以才能熟知一”
    至於他的光頭,也是別有一番來曆,當初滿清入京,尚未嚴令剃發,他為得滿清歡心,主動剃了發,留了辮,還改穿了滿族官吏的服裝,等上朝時,朝臣分滿漢兩班,滿班大臣說他是漢人,不許他入班,漢班大臣亦說他是滿人,也不要他,被排擠與兩班之外,進退不得,狼狽萬狀,一怒之下,極力促成了“剃發令”的頒布,成為萬民所指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臉皮之厚,賽過城
    “來呀,給我革去豪格的衣爵,下獄查辦...”
    “且聽我一言,那夥明軍極為強悍,絕不是什麽草包能帶出來的啊,我說的都是真的,萬不可聽信這個漢狗的胡說八道啊...”
    幾個精壯的衛士上殿,拖著滿臉恨意,尤自叫罵不停的豪格往外走
    雖然懲治了豪格,但多爾袞心中卻並不認為其說的是假話,因為豪格從小就跟著老汗南征北戰,別的不說,就單說這打仗的本事,自己心中還是清楚的,要不然也不會留他至今,實在是滿人兵少將微,麵對如同野草一般遍地瘋長的漢人,很有些力不從
    “行了,都下去吧...”
    眾文武連忙躬身告退,可剛走了沒幾步,多爾袞的聲音又在身後響
    “範學士留下...”
    範文程連忙閃到一邊,垂首躬身,等待其他的親王貝勒先走,而人群中的孫之獬卻滿眼含怒,死死地盯著範文程的方向,不明白為什麽留下的不是剛解了上惑的自己,而是這個僅僅曾為縣學生員的範文程,難道就因為投效的早?要知道,自己可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及第,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這個連秀才都考不上的鄉間土人‘專美於前’,尋得機會,須得再好好表現一
    殿內隻剩下了兩個
    多爾袞道:“對於豪格所說,你是什麽看法?要說真話,客套的就免了...”
    範文程正了正色道:“回攝政王,臣認為肅親王所說不假,偽明雖隻剩江南半壁殘喘,但人口仍有數千萬之多,加之財稅充足,遭此巨變之際,其文武臣工可能會暫時放下隔閡,共抗強敵,而千萬黎庶之中,保不齊又會出幾個驚豔決絕之輩,能否力挽狂瀾也猶未可知啊...”
    多爾袞有些怒意,提高了音量道:“可你當初攛掇我入關時是怎麽說的,偽明四麵受敵,內憂外患,受病種種,已不可治,百姓荼苦已極,無不翹首以盼天軍,漢人就如同馴養的牛羊,我大清兵鋒所指,無不俯首歸降,可現在呢,成了我大清四麵受敵,內憂外患了,翹首以盼的百姓卻一個也沒見...”
    滿清入關後,雖說所向披靡,但隱患卻也成倍的在一天天增加,負隅頑抗的大順實力尚存,不是張張嘴就能拿下的,各地的亂民也不服管教,戰亂四起,單單一個剃發令就勾起了二十幾處大亂,滿清兵少,糧米軍械又耗費甚大,已經快到了開銷不起的地步,可偏偏所占之地也得不到有效的補充,照這個樣子下去,吃進肚裏的遲早還得原封不動地吐出來,這也是著急地準備攻打南明的原因所在,為了錢
    範文程卻拱了拱手,道:“攝政王,現在的情況的確危機,但還尚未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臣剛才說,大敵當前,偽明可能會放下隔閡,精誠一致,但那隻是一時,隻要暫得片刻安穩,不用咱們動手,他們自己就會打生打死,而且這個道理,對上了漢人,全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