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詫異道：“怎麽會呢？”她拿起筷子親自嚐了一口，也是立馬吐出來，雞肉雖不油膩，可也是肉，加上那麽甜的味道……
    “怎麽會這樣？”沈慈眉頭緊皺，細細想著從昨天到今天到底是哪個步驟出錯了，想來想去，除了加金桔這個料，她一直是按同樣的方法做的啊，怎麽今日就變味了？
    汪以芙思索一二，茅塞頓開，立馬問道：“沈慈，你用的調料呢？”
    沈慈把她帶到給雞淋油的灶前，桌上的調料擺得很規整，“都在這裏。”
    汪以芙打開罐蓋子一個一個嚐過去，胡椒、辣椒粉、醬油、糖、鹽……
    嚐到鹽的時候，就察覺不對勁了，這鹽隻有淡淡的鹹味，跟糖差不多一個味道。
    汪衣服拿著罐子走到外麵，有天光曬出來，這細細的鹽顯得更加油亮，用手指點了一點再嚐一遍，是甜的沒錯。
    沈慈追出來，問道：“以芙，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你的鹽被人換了，換成糖了。”汪以芙把那罐子裏的假鹽舀給沈慈看了看，不屑一笑，說道：“做工還挺精細的，應該是將糖反複研磨過，才能磨得這麽細碎。”
    沈慈見此，眼眸又如落日一樣沉下去，她歎了一口氣，無奈道：“這還沒考呢……就這麽不安分了。”
    經沈慈這麽一說，汪以芙又覺得不對勁了，若要換沈慈的調料，讓沈慈敗北，怎麽著也得先讓沈慈放心，等到考核那日再換才是，怎麽可能提前作妖，這不是反而提醒沈慈要注意麽。
    “沈慈，你這道琉璃雞要放鹽之前，誰在西殿呆過？”
    “那可多了……”
    沈慈細細想了想昨日中午以後的事情，她每日到練習場都比較早，又恪守嬤嬤的教訓，一定將桌案打掃幹淨再走，所以走得又比較晚，很難有人能換她的調料。
    昨夜她是倒數第二個走的，她後麵還有一個人……吳曉蘭。
    現在想起來，昨日吳曉蘭揉麵的時候，時不時拿眼睛瞟她，讓她好一陣不自在。
    “吳曉蘭……我的調料沒離過眼，早上沒人比我早，昨天隻有吳曉蘭走得比我晚。”
    “沈慈你放心，她這不是要害你，而是在幫你，我們去找她。”
    她們也沒尋太久，第一時間回汪以芙的院子裏就找到了人。
    吳曉蘭睡了午覺剛醒，正把自己的被褥疊整齊，她似乎毫不驚訝兩個人的到來，淡淡說道：“坐吧。”
    汪以芙見她心知肚明她們兩來的原因，便也不假意寒暄什麽了，開門見山問道：“你既然好意，用這糖換鹽提醒沈慈，好歹說說原因吧。”
    吳曉蘭淺笑一聲，說道：“提醒了你們，小心就是，何必要專程來找我？”
    “一是謝你一番好意，二是好奇，你為何會用這種方式提醒沈慈？”
    “你不用謝我好意，我不過還你送藥的情。”
    汪以芙仔細想來，送藥的事是她剛來內教坊拜祭母親引發她私藏祭品，被封嬤嬤打了一頓，如今也已經過去三年了，沒想到吳曉蘭倒是個記恩的人。
    “那你為何用糖提醒沈慈呢？”
    “因為我差點兒就被這糖換鹽給害了。”
    “細細說來，我們聽聽。”
    “本次考核，我要做麵果。”
    汪以芙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的麵點是一絕，內教坊隻怕無人能超過你。”
    “做麵果，一是糖，二是鹽，兩種調味缺一不可，麵果不比其他，除了餡兒，沒有其他特別的調料，所以調味的時候用量要非常慎重。
    可巧的是，最近幾日，我用平日熟悉的量做麵果，總是淡了鹽，齁甜。我以為是這一次的麵果精致，我不常做，所以沒調好用量，於是我不斷調整，等嚐起來正常以後，放了平日兩三倍的鹽量，糖隻放了不到平日的一半。
    前天我又做了一次，恰好碰見來討東西吃的全公公，他見我揉麵放那麽多鹽，急忙阻止我，說那不鹹死人麽，我說我做過了這樣才好吃，他問我是不是味覺失靈了，我才發覺不對勁。
    再怎麽淡的鹽不應該鹹味這麽少，我嚐了嚐我罐子裏的鹽，就發現了貓膩。若是考核當日，我用正常的糖和鹽下量，這麵果肯定是吃不得了。”
    “你怎麽不告訴周嬤嬤？”
    “告訴了周嬤嬤，還能怎麽樣呢？考核在即，除了自己小心點兒，難不成還要翻天覆地查案麽？”
    沈慈歎氣，說道：“你說得對，麵對小人行為，除了小心點兒，也沒什麽別的辦法。”
    汪以芙笑道：“誰說的？”
    沈慈和吳曉蘭相視一眼，沈慈坐到汪以芙的身邊，拉著汪以芙的手，鄭重其事地勸道：“我知道你素來主意多，又聰明，可進宮考核不是鬧著玩的，做好自己的要緊，可千萬別惹出事非來。”
    “你既然知道我主意多，又聰明，就應該相信我自有辦法。”汪以芙轉問吳曉蘭，“這幾天，是不是該熬豬油了？”
    “早就有人開始了，我打算明天熬。”
    “曉蘭，你幫我多熬一盆，行不行？”
    吳曉蘭微微吸岔了一口氣，本身想進宮，便不該多事，可被人偷梁換柱一遭，白白受這一份委屈，她也不樂意，隧道：“反正是要熬的，也不費事，我答應你。”
    “但是有一點兒，這多的一盆，你得藏藏好，或者有人問你，你就說備用的。”
    “我知道了，我也不問你什麽主意，隻是如果你出了事，不要牽扯我。”
    “你放心，如果出了事，絕對跟你沒關係。”
    第二天，汪以芙拉著沈慈特意跑到了東殿熬考核用的豬油。
    沈慈掌勺，汪以芙一直盯著門口，邱南雪向來與沈慈不睦，不怎麽樂意跟沈慈在一個殿裏做菜，沈慈常在西殿做，邱南雪便常在東殿。
    見到邱南雪搬著一簸箕食材進殿，汪以芙特意瞧了一眼，邱南雪不樂意告訴別人她要做什麽，可從她搬來的那些珍貴食材來看，八成是佛跳牆。
    等到邱南雪放下食材，汪以芙便大聲感歎道：“沈慈，你這是熬的什麽油啊，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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