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吃了你們的東西，我大孫子才肚子疼的！賠錢！”
    老太婆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咋呼起來。
    秦芷還是淡定地繼續問道：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小孩子怎麽會說假話，我孫子說的都是真的！”
    秦芷回轉身，拿筷子戳了一塊鹵肉，又順手扯了一隻燒雞腿，轉身問那個男孩。
    “你是吃了這鹵肉呢，還是吃了這雞肉，才肚子疼的？”
    胖乎乎的小男孩這時也不覺得肚子疼了，兩眼直乎乎地盯著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手指遊移著，一會兒指向雞腿，一會兒指向鹵肉。
    “要說實話哦，說了實話，這兩個都給你吃。”
    秦芷平淡的語氣中，似乎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我要吃雞大腿……”
    “沒良心！你想幹什麽？是不是想收買我大孫子！”
    老太婆忽然嚷了起來，作勢就要去打秦芷的手。
    秦芷自然不可能讓她打中，退了一步，帶了點遺憾地說道：
    “沒法給你吃嘍。”
    “不要！我要吃雞大腿！”
    小男孩子一下子急了。
    “那你肚子怎麽疼的？”
    秦芷逼問道。
    “我肚子不疼！你看，一點都不疼！”
    小男孩子一骨碌爬了起來，撲過去要搶秦芷手裏的肉。
    秦芷一個輕旋就避了過去。
    “哦，肚子不疼？那是裝的囉？”
    “你個小賤貨，你故意的！”
    老太婆完全慌了，不由破口大罵起來，一邊就勢往地上一滾，“沒天理呀，要死人啦，沒良心的老板欺負人啊！”
    圍觀的人看得津津有味，指指點點地小聲議論起來。
    路天和心裏著急，想要衝上來護著秦芷，被她一個眼神止住，便無奈退了回去，維持著排隊的人群。
    這時他心裏就怨起了程祁，沒事去城外做什麽也不知道，偏偏今天蒙家父女也說出去尋親去了，雇的幾個人，早就一個個怕事地躲了起來。
    “剛剛不是你說嘛，小孩子不會說假話，怎麽，這會兒你大孫子說得就不是真話了？”
    一旁的一個老大爺憤憤不平地問道，“別成天想著法子的占便宜，我們還等著買東西呢！”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和那個小娼婦有關係，怎麽？這心疼了？”
    老大爺仗義直言，卻被當頭潑了一盆髒水，氣得差點撅過去，“你……”
    “既然這樣，那就報官吧！”
    秦芷悠悠道，撲過來搶食的小男孩，被她順手抽了條長凳擋住，這會兒正像隻困獸一樣，努力想要掙脫卻不能，看得老太婆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聽到秦芷說要報官，老太婆眼珠子一轉，幹脆一不做二休，直接在地上打起滾了，一邊哭嚎著數落起秦芷的“罪狀”。
    看來這是鐵了事來鬧事的，訛詐不成，就直接耍無賴了。
    秦芷心裏冷哼，正準備上前，就聽見人群中有些騷動，而後讓開了一個口子，幾個衙役打扮的人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聽說這裏有人鬧事？”
    秦芷眉毛微微一挑，心道，自己剛說要報官，這麽快就有衙役出現，上京城的治安有這麽給力的嗎？
    “官爺啊！你們來得正好，老婆子快要被逼死了！還有我可憐的大孫兒啊！差點就被要毒死了！”
    不止秦芷快被氣笑了，就連一旁圍觀的人群中，也有不少人笑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一場精彩的大戲一般。
    “都靜一靜！鬧什麽鬧，說說！怎麽回事！”
    為首是的一個黑臉的衙役，個不高，但長得壯實，孔武有力，一臉的凶相，看著就不好惹。
    “還有，那小孩怎麽回事，有這樣對小孩的嗎？”
    這一聲喝斥，秦芷心裏冷意更深，緩緩收回了長凳，隨手一丟，順手把手裏的肉也丟回爐頭一個盤中。
    小男孩還想伸手去夠肉，被老太婆一把拽了過去。
    “請各位官爺主持公道，要不我這小孫兒可活不下去了！”
    老太婆用力擤了一把鼻涕，順手抹在褲子上，開始哭訴起來。
    黑臉衙役一臉嫌棄，隱忍著問：“說吧，怎麽回事！”
    “是這樣……”
    老太婆像是見到了餓狗見到了肉骨頭，兩眼迸出精光，張口吧啦吧啦就是一通訴說。
    她這一通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的話，就一個意思，秦記的吃食吃壞了肚子，要出人命，她那孫子吃了差點喪命，這樣無良害人的店家，就得多賠錢，還得讓官府查封了才行！
    周圍的人雖然多數是存了看熱鬧的心，看瓜不嫌瓜大，但聽了老太婆的話還是一個個咋舌不已，甚至有的人直接噓出了聲。
    老太婆卻反而更加得意，吐沫橫飛，說得那個起勁兒。
    “行了，事情我們都清楚了！”
    黑臉衙役略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了老太婆的話，扭頭問秦芷：
    “你是秦記老板？這怎麽回事？做吃食的，最忌諱的就是不幹不淨，讓人吃了害病！”
    秦芷冷哼了一聲，“這位官爺好大的官威！”
    黑臉衙役臉色一變，正要發作，秦芷又道：
    “什麽時候這官府斷案就隻用聽一麵之詞了？”
    “你！”
    黑臉衙役眼睛一眯，生生把到嘴邊的嗬斥咽了回去。
    秦芷一來就給自己扣了一頂這麽大的帽子，倒讓他感覺有些棘手。
    “廢什麽話，這人都因為吃了你們家的東西，疼得快死了，你還敢狡辯？”
    黑臉衙役估計是個都頭之類的，他還沒開口，身後跟著的兩個手下就嚷嚷了起來。
    隻是，這話才出口，人群中卻傳來陣陣嗤笑聲。
    衙役們有些發蒙，這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
    老太婆這時連忙扯了自己孫子幾下，那胖小子正眼巴巴地看著盤中的肉，被扯了也沒有反應。
    老太婆一把將他攬到自己懷中，伸手就去揉男孩肚子，“乖孫兒，你是不是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我可憐的乖孫呀——”
    人群中的哄笑聲更大了，剛剛這熊孩子的一番“表演”，大家可都是看在眼裏呢。
    “行了，這樣吧，你們都跟著我回去，這事關人命，總得查個清楚才行！”
    黑臉衙役的臉更黑了，他覺得事情有些失控，不能再繼續逗留在這裏，還是先把人帶回再說。
    他沉聲發話道，卻不想秦芷一聲冷笑道：
    “敢問這位官爺，這事情若是要查個幾天，我們這小店是不是就不能營業了？我這上上下下幾十口人，是不是就隻能上街喝西北風？這要是餓死了，這人命官司又該找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