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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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摘掉種群和愛情的濾鏡,禪元覺得奧斯汀還是個不錯的軍雌。最起碼對方在教授自己格鬥技巧時,不存在藏私耍滑的行為,兩個人反倒是越來越起勁,隻要不涉及到螳螂族和蟬族的話題,他們就是好朋友。

    “繼續前進。”帶領他們的兩位老兵,確認路線後,督促所有人抓緊前行。前幾天已經驅逐掉大部分寄生體,今天,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將通訊設備安裝在指定地點。

    當所有通訊設備安裝完畢時,星球上將會形成一套屬於足夠強的信號網,作為與國內通訊的中轉點,銜接繼續遠航的艦隊和邊境軍部。而後續,這套信息網將由主攻團和開荒團接手,進行更深入的維護和地表清理。

    但對禪元這些普通軍雌來說,安裝完四顆星球的通訊設備還有一個重要意義:他們可以和家人視頻通話!如果下一次想要接收到家裏人的消息,可能要等他們找到新星球,再次安裝通訊設備才能實現。

    彼時,不知是猴年馬月。

    “如果我雄父看見我這個樣子,說不定會哭。”和禪元一個宿舍的蟬族小聲嘀咕道:“你們會和他們說,自己和螳螂種在一個宿舍嗎?”

    “不會。”禪元身邊的蟬族將頭盔裏的土抖出來,一拍頭發,泥巴塊簌簌掉在地上。吃飯前,他們遇到了一隊低等級寄生體,雙方在不冒頭的情況下,雙雙進入火力對衝階段。“說了他們反而會多想,不說反而清靜一點。”

    考慮到蟬族雌蟲的戰鬥實力不高,上級編隊特地加入了戰鬥力頗高的螳螂種。兩位老兵中帶頭就是螳螂種。他沒有阻止蟬族小年輕們用瞎聊緩解緊張,反倒是笑笑,“我也不會說,我帶了一隊伍的蟬族。”

    蟬族,還是太孱弱了。在螳螂種雌蟲中,如果談及自己的手下中有一個蟬族,無疑是描述自己狼群中多了一隻哈士奇。

    雙方安靜片刻,在對麵撲殺的呐喊聲中,老兵抽出武器對準其中一個寄生體劈砍。那具被寄生的猙獰身體從上至下分為兩瓣,腦漿和腸子掛在盆骨上,隨著刀抽出,摔落在老兵腳下。

    “對方沒火力了。”老兵在靴底抹一把血,“都是士兵級沒到的寄生體,全部殺掉。不要讓他們有傳遞消息的機會。”

    “是。”禪元等一眾軍雌抄起武器,分成五人一組,五組人以五角星的陣型小心前進。

    地上的石礫被軍靴碾成碎末,硝煙和霧氣爬升到小腿肚。禪元作為側翼,跟在打頭的螳螂種青年身後,謹慎觀察環境。

    這隻新兵老兵混合的隊伍,因為種群緣故在某些方麵,處於不上不下的階段。倒不是說螳螂種會惡意欺壓,隻是兩個種族之間積怨頗深,蟬族小孩耳濡目染長輩們對螳螂種力量的恐懼,及對他們野蠻的唾棄。

    “剛剛的話題實在是不恰當。”最前麵的螳螂種道歉道:“我雌父也不是故意的。在我們家,雌君和其他雌侍真的會笑話他帶了一群蟬族上戰場。”

    在我們家,如果我雌父雄父知道我和螳螂種住在一個宿舍,會立刻關心我的生命安全和心理健康。

    禪元將心裏話默默壓下,“沒事。”

    “嗯。”螳螂種青年也找茬,“你們蟬族的往中間走一點,我出刀動作會比較大。”

    在戰場,他們僅僅是並肩作戰的同伴。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身份。

    前方似乎爆發了白刃戰,可無論是禪元還是打頭的螳螂種青年都沒有擅自上前幫忙。他們警惕自己周邊的動向,與高等寄生體比起來,低等寄生體必須要寄生在活物身上,方可行動。

    禪元聽見急促的風聲,下一秒一隻梭狀物撲向他的麵容。螳螂種青年還未發聲,禪元手起刀落,鮮血飛濺,讓其頭首分離。長有人耳的鳥抽搐著倒在地上,隨著鮮血浸潤土地,無了聲息。

    這是一隻被寄生的鳥。

    “你沒事吧。”螳螂種青年看了一眼,“隊伍前進了。”

    前方的白刃戰結束了。兩位老兵將低等寄生體的屍體徹底摧毀,確認隊伍中無人被寄生後,繼續前行。禪元低頭往著那隻斬首的鳥,心中反複呈現出凶殺片血流成河的樣子。

    他還沒有殺過寄生在雌蟲身上的寄生體,尚且不清楚殺人是一種什麽滋味。

    恭儉良前幾日的哀求先一步,伴隨涓涓血流鑽入他的腦海中。那句“我到現在都沒有殺過人。”此時想想,禪元便越發寒顫。

    他不理解一個向往殺人的反社會人格,為什麽熱衷進入警界,拿下警界的最高榮譽?

    是一種對社會秩序的挑戰?還是說他有其他的目的?而選擇遠征軍,又是為什麽?真的隻是如他所說,希望單純通過這個跳板實現夢想。

    亦或者,他本身就是為了享受合理的殺戮而來?

    禪元不忍細想,可他督促自己專心,雄蟲甜膩的呼聲宛若頑童,時而在這,時而在哪。

    “禪元!小心!”同隊一聲驚呼。

    禪元下意思閃避,他移動地位置並不多,隻是兩厘米的後仰,粘稠的長舌從他鼻尖而過,猙獰尖刺陡然張開,險些穿透禪元的眼球。在那句“小心”破音之前,禪元下意識發動“腳底抹油”,整個人翻滾出隊伍,借用軍刀在地上強製刹停,再次折返。

    在螳螂種青年尚未展開異化之前,叮當一響。

    軍刀將這根古怪的舌頭死死地釘在地上,而對方發出扭曲喑啞的嘶吼,斷舌而去。徒留下滑膩的痕跡,消失在薄霧中。

    “高等寄生體嗎?”

    “不。”螳螂種老兵匆匆趕來,確認無人受傷後,鑒定此物,“應該是士兵級的寄生體,可能寄生了蜥蜴類生物。”

    他直奔禪元而來,純粹因為禪元身上有濃鬱的雄蟲氣息。

    兩位老兵倒是沒那麽靈的鼻子,拍拍禪元的肩膀,讚許他身手靈敏。有些什麽“看來蟬族不都是廢物”這種還不忘踩兩腳的,禪元也當做是誇獎了。

    隻是任務執行的日期又要放緩一些。

    一群人將寄生體的屍體收斂在一起,火燒以除後患。圍著熱乎乎的篝火,後勤組檢查所有人的傷口和精神狀態,提前排除大範圍寄生的可能性。單人檢查後,就可以去領盒飯。

    偏偏到了禪元這裏,對方校對了兩次名字,從盒飯裏又掏出一份遞過來。

    “幸運的家夥。”後勤組軍雌酸溜溜的語氣,連防護服都攔不住,“雄蟲親手給你做的點心。”

    禪元懷疑自己聽錯了,反問道:“您說什麽?”

    “我說——”後勤組軍雌大聲道:“這是雄蟲親手給你做的點心。好了,快點到一邊吃吧。後麵人上來。”

    禪元渾渾噩噩領著兩個盒飯滾出來,迎著其餘26人羨慕的目光,陷入了凶殺片推理環節。

    恭儉良不會下毒吧。惱羞成怒下毒殺死雌君這種爛俗戲碼不會出現在我身上吧。考慮到自己身邊又足足26個目擊證人,絕不會發生死不瞑目這種事情,禪元鼓起勇氣先打開配給的那份盒飯。

    就算做鬼,他也要做個飽死鬼。

    但其他軍雌可不這麽想了。其中兩位老兵眼睛都紅了,結婚有孩子,他們的雄蟲都沒有親手做過盒飯,而眼前這個雌蟲年紀輕輕什麽都沒有,居然就哄得雄蟲下廚。

    這、這絕對是有點真本事啊。

    “禪元。”螳螂種青年得到雌父的暗示,走上前小聲打招呼,“你不看看雄蟲給你做了什麽嗎?”

    快點打開啊。快點給我們這些單身狗開開眼啊!你這個可惡的已婚人士!別說螳螂種青年了,在雌雄性別比麵前,螳螂種和蟬種握手言和絕對沒有什麽問題。所有單身軍雌都隻有一個想法:

    這不得和已婚雌蟲學兩招?

    禪元被這群人看得食不下咽,無奈道:“好吧好吧。”實際上,他默默為自己點蠟,祈禱這群同僚可以將自己的屍體帶回到星艦上,妥善安置。

    恭儉良做的食物可以用正常人思維去想嗎?想想他之前點名要吃地斷手流血生日蛋糕,禪元大概知道自己會麵對了。

    “呼。”接下來看見什麽都不要慌張。

    禪元做足了心理準備,饒是如此,打開便當的一瞬間,他腦子裏還是宕機片刻。

    “這是什麽?”

    “黑乎乎一團,中間還有點發黃?”

    禪元揉揉眼睛,確認了。

    盒子裏放著四個外酥裏嫩的蛋撻。

    外酥,特指蛋撻皮已經成碳,用叉子在上麵戳兩下,能夠發出清脆的哢哢聲,且不會有酥皮掉下來。

    裏嫩,特指蛋撻中心的蛋撻液還沒有熟。禪元麵無表情的將叉子戳進去,確定中心真的不是固體,而是一團冒著可以柳絮狀的液體。

    至於他為什麽能認出這是蛋撻?純粹是因為恭儉良留了一張字條:

    【禪元~我自己做的蛋撻哦!要全部吃完!】

    禪元盯著這團人間尤物看了三秒,凶猛擰頭看向自己的26位同僚,“各位,我請你們吃蛋撻。”

    這玩意比毒藥還可怕啊!

    他絕對絕對不會讓恭儉良下廚!這輩子都不會讓雄蟲下廚!誰都別和他搶家庭煮夫的地位!

    “不了不了。”先前還親密的螳螂種青年搖搖手,“禪元,這可是你雄主的一片赤誠之心。”

    “就是。怎麽可以把雄主的愛分享給別人呢?”

    “沒錯。我們是那種覬覦別人雄主的家夥嗎?”

    禪元:……

    他忽然分外懷念起奧斯汀。

    果然,這個家還是需要有人和自己一樣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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