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伊卡洛斯的哀怨

字數:11116   加入書籤

A+A-




    「每一朵鮮花都如熏爐那樣香氣襲人;小提琴仿佛被折磨的心一般直打哆嗦;啊,憂鬱的圓舞曲與不可抗拒的誘惑!天空好像大祭壇一樣寧靜又愁」
    轟的一聲,漫天的煙塵揚
    “哦?”
    朗基努斯之槍被擋下波德萊爾側過腦袋,用一種參雜著好奇與驚歎的眼光,鄭重其事地盯著黑金長槍之下苦苦支撐的安穆努他的小腿已經被定入岩石之中,虎口龜裂血流不止,緊閉的牙關也攔不住不停往外滲出的縷縷鮮血,手中戰栗不止的三叉戟已隱約呈現斷裂之趨
    “真是冒犯啊,竟然一聲不吭地就擋在他人麵”
    波德萊爾抬起腿來,猶如一柄橫刀架在空中:
    “以為戰勝瑤光,就有資格向我發起挑戰了嗎?”
    在那股山巒一般不可抵擋的偉力麵前,安穆努特隻覺得自己全身的骨架都在頃刻間被固定住,宛若一粒微不足道的釘子,再也無法動隻得任由頭頂這把隨時都可以落下的鐵錘,瞄準自己終將被抹去的未來的事他甚至都沒能聽清波德萊爾所說的即將麵對波德萊爾緩緩抬起的左腿,這絲毫不加掩飾的、直截了當的、樸實無華的一無可奈盡管他還能夠看得到,但也早已是分身乏任由本能發出咆哮般的預警,而自己卻隻能緊閉血色模糊的雙眼,不安地等待死亡的來
    大片大片的血液如傾盆而安穆努特的半身轟然墜地,碎骨與血肉四濺開來,定在原地的兩腿被不斷湧出的鮮血覆蓋,猶如一座噴僅一腳,便將這位接近王神實力的七難神截成了兩作為罪魁禍首,波德萊爾隻是略帶期待地看著被屍身之物淹沒周舒宇和孫銘辰,全然不在乎自己剛剛殺了周舒宇微微抬起左手,孫銘辰仍如同雕像那般靜止不
    另一邊,洛塞特斯雖仍守在重傷的天啟身邊,但他卻一直密切關注著冥神殿的情誰都不會指望安穆努特能夠攔住波德萊爾,但他實在沒有想到,安穆努特竟在這位死神的手下隻堅持了兩招不到就命喪黃隨著朗基努斯之槍刺入安穆努特尚未來得及冰冷的屍骨,他的命途也就此宣告抵達星河的盡
    怎麽可能?洛塞特斯想不明白,按照兩人的表現與僅有的幾次交手,波德萊爾的實力應是與天啟勢均力敵才對,但即便是天啟,也不可能僅橫掃一腳,就如此隨意地摧毀安穆努特的肉
    “勢均力敵?”
    近在眼前的聲音——
    “倒不必露出那樣驚慌的表情,你們的想法可都寫在臉上”波德萊爾轉而又用一種可憐兮兮地語氣請求道,“話說回來,我雖然不討人喜,但還是拜托請不要用這種字眼來侮辱”
    ——虛驚一場,不過是空劫獸在傳
    洛塞特斯警惕地看著周圍突然停止攻擊的獸潮,那鏤空的嘴一張一合,將波德萊爾的話語一字不漏地傳特寒裏亞看得很清楚,自從安穆努特被波德萊爾秒殺後,一團較之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厚重的陰雲便籠罩在諸舊神的心天啟與周舒宇重傷垂危,還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治療;孫銘辰又一副無心戰鬥的樣舊世界驟然喪失了最頂級的一層戰力,而餘下的舊神也完全不是波德萊爾的對如此局麵,不可謂不棘
    “真是……狼狽不堪啊……”
    “陛”聽到天啟顫顫巍巍的聲音,特寒裏亞連忙道,“請您稍等,臣下馬上為您治”
    “嗬,”思緒勉強清晰的天啟自然也明白自己的無能為力,“那是一股新的神力,能夠讓他成為真正的轉不過在那之前,他們還需要時時間舊世界中,應當由我、也隻能由我來為他們創造時”
    “洛塞……特斯,過來……”
    不等特寒裏亞給出回答,他再次呼喚
    空劫獸並不足以成為威脅,本已栗栗危懼的洛塞特斯聞言猶如終於抓到主心骨,立即就回過神太刀在空中一劃,一堵火牆拔地而起,將君臣三人與空劫獸群隔
    “主”洛塞特斯單膝跪地
    “召集……諸神……為我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嗎……”洛塞特斯又瞄了一眼特寒裏亞,相互交換眼神後,才應聲道,“屬下明白”
    “七難所屬,放棄長城,全體馳援霍爾德冥神”
    洛塞特斯起身,將刀顎置於肘彎處再緩緩抽原本因為空劫獸體液與皮毛而汙穢不堪的蒼火太刀又重新恢複了斑駁的白當他確切地感受到,隻有三股神力靠近時,也不禁神大致算算才反應過來,充當魔皇親衛隊千萬年之久的七難,從加塔斯塔以及紮爾納格失蹤,再到尼克巴羅流落澤瑪利亞生死未卜,以及方才的,安穆努特為保護孫銘辰和周舒宇被攔腰斬斷,短短數日,七號角竟就隻剩下內爾加勒、蘭斯洛特,以及自
    通過天啟所留下的視野不難發現:在試圖攔截二神失敗後,天樞神與天璣神都再未追擊,也是都朝著波德萊爾的方聚——一個巨大的血球已然將其籠罩,安穆努特的死並非徒勞,自己的血液,便是他所能催動的最後的水之
    “首座,主上有新吩咐嗎?”
    蘭斯洛特率先趕來——天璣神的確不好對付,不過在大批四騎士的幫助下,後者想要留住他也絕非易同樣也得益於四騎士的出現,洛塞特斯終於不用再分心維持「無狀天火城郭」:
    “嗯,等內爾加勒,我們去為主上拖延最後的時”
    “最後的……那玉衡神?”“她有傷在身,又不屬於七難,”洛塞特斯打斷道,“這等送命的任務,我們無法強求”
    “聽到沒有?你就好好跟主上待在這裏就”空中又傳來了內爾加勒的聲音,“倒不是我們嫌棄你,主要是你傷得太重,就連行動都不慎方便,還逞什麽能說戰鬥”
    將玉衡神安置在天啟身邊後,內爾加勒才碎碎念般地道:“按照她的說法,尼克巴羅那小子還活著,隻不過仍在同一個人類戰鬥,一時還回不哎喲,看來是又有人類成神了,眼前這個都還沒處理完呢,真是不讓人省”
    “澤瑪利亞的事我們鞭長莫及,就交給尼克巴羅”
    在洛塞特斯看來,一個剛成神不久的人類是遠遠不足以威脅到尼克巴羅總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他的語氣也強硬了些許:“回到主上的囑托,「赤榖歃血伏戎」困不住他太久,輪到我們獻身”
    他的判斷盡管並無確切的憑據,但無疑是準確
    “寧死不屈嗎,負隅頑抗的樣子還真是醜陋……”
    僅憑這種血牢就想牽製住自己,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波德萊爾抬起手,緊接著麵前的血牢便隨之蕩漾出圈圈漣表麵的波動愈發強烈,一道裂縫驟然張不費吹灰之力,一步跨出,當波德萊爾便再度重歸朗朗乾坤之下,洛塞特斯三神也赫然出現在他的麵他收起了朗基努斯之槍,道:
    “哦?就憑你們幾個嗎?”
    三神皆默然不語,隻是手持各自神武不斷積蓄神力嚴陣以
    “也罷,在這裏解決掉你們,也免得之後礙”
    波德萊爾張開雙臂,並未動彈的嘴唇之間,宛如吐出一口濁氣一般道出兩個字——
    「我要」
    於是,他身後趕來的兩位舊神之屍便緊接著張開幹癟又畸形的嘴巴,用牙齒敲擊道:
    「淵流·至終祝邪連禱」
    骨骼的擊打變得極富節洛塞特斯倉促間環顧四周,竟發現目之所及,竟全是如同屍骨一般的幻影因為隨行的四騎士的攻擊對它們全然無效,內爾加勒使出的毒霧也是畫脂鏤冰然而三神即使拚盡全力,也無法接近到波德萊爾身邊,隻得任由吟唱一般的敲擊終於完畢,兩架早已死亡的屍體也終於倒下,隻留下兩團灰金色的待波德萊爾一招手,便緩緩朝他飛
    「殘火·白骸無垢之暉」
    “蚍蜉撼樹,不自量”
    ——麵對漫天的蒼白箭雨,波德萊爾紋絲不動,連看都懶得看一僅僅是回收力量時所產生的神力場,便足以泯滅這不痛不癢的攻神與神的差距,此刻竟比神與人的差距更為誇
    “四騎士佯攻掩護,內爾加勒幹擾,我來主攻!”
    “佯攻?”話音剛落,波德萊爾便出現在洛塞特斯麵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
    “沒聽懂你主子的話嗎?你們三個,才是輔助佯攻的替罪羊”
    「淵流·活生生的火炬」
    “在清楚敵我實力鴻溝的情況下,還有勇氣揮劍,我也不再計較爾等之前的愚鈍,就以簡單的燒傷了事”
    滔天的暗金火焰,頃刻間就將洛塞特斯手中渺小的蒼白之火連帶著他整個人吞一轉眼,火勢又在頃刻間蔓延至整個霍爾德冥神除了孫銘辰與周舒宇所處的一小塊地方,由於受到煜星劍的保護而幸免遇難,整個堡壘以及周邊的長城都逐漸在烈火的鞭撻下分崩離析——
    “讓他們幾個來拖延時間,真是有夠殘忍的,也虧你能想得出來……”
    火焰散盡,唯見三團焦黑的人影拖著飄渺的黑煙,如紙片般墜波德萊爾漫不經心地隨手捏碎蘭斯特洛的佩劍,轉過頭細細打量著倏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衣袖殘破的天後者一言不發,即便是波德萊爾這等實力的神明,都無法再感受到他身上的神力波這並非是他的實力突然得到了質的飛躍,而是天啟已然選擇了另一條戰鬥路線,將神力完全內正如波德萊爾所說他的語氣竟也難得有了些許波瀾):
    “剛受了那麽重的傷,轉眼間就痊愈如初,還有有這等氣勢……嘖嘖,是「天人五衰」嗎,看來是當真準備拚命了”
    “唉呀,”波德萊爾再次喚出朗基努斯之槍,悠哉遊哉地說道:“一不小心竟然忘了,現在的你恐怕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吧?”言罷,他舉起漆黑的長槍,托舉著耀眼的黃金槍頭,駭人似屍骨陰氣的氣場排良久,才再度開口道:“現在呢?”——回音幽幽綿長而不
    「殤流·帝釋天人五衰·一曰樂聲不起」
    天啟的瞳孔明顯放大了幾分——樂聲不起,但哀音卻不盡如自己耳邊,或者說腦海中的諸天音樂的確再也無法響動,但波德萊爾法則之力全開時的聲音卻另當別這並不難理解,他現在隻能聽到屬於死亡的聲這便是「天人五衰」的精髓所
    但這也並不足以影響到天啟毅然赴死的決二話不說之間,離禍之朔輪的刀影便已出現在波德萊爾眼後者舉槍抵擋,雙臂一振便將其彈波德萊爾瞳孔深處隱有金光流動,但不等他釋放神力,漆黑的陌刀之影又再一次將他籠
    “”
    波德萊爾略帶不悅地從切齒間吐出一詞,眼中的金光立時如煙雲右手一揮,又架起朗基努斯之槍,才勉強擋住這驚天動地的一但天啟緊接著便是急遽而猛烈的一連串攻勢,長近三米的陌刀在他的手中來回翻轉,刀影變換莫測,神出鬼沒,猶如活過來一每一次揮動都能席卷起狂號的怒風,不難想象,即便是任何形式的簡單接觸,都可能使得自己人槍俱
    天啟的眼神堅毅而決然,再加上神力的完全內斂,自己也無法再通過「貝爾特的眼睛」幹擾並逆轉他的攻每一次轉動、上挑、劈斬,他都必須用同等強度的槍術回擊才能勉強抵
    刀光劍影之間,天啟的身軀驟然昏暗了不
    「殤流·帝釋天人五衰·二曰身光忽滅」
    “我說啊——「天人五衰」的持續時間與你戰鬥的激烈程度又無關,隻是拖延時間,又何必如此賣力呢?”
    波德萊爾一邊招架著天啟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一邊勉強開口說他當然不擅長如此高強度的近戰,但「天人五衰」的效果卻恰好是舍棄一切法則與神力,轉而以一種禁忌的方式強化自身的身體素「五衰」的逐步深入,便是身體強化越發接近極致的時眼下臨近「第三衰」,波德萊爾已然不能再遊刃有餘地應付天啟的攻而每當他想要趁著某次空隙迅速拉開距離,天啟卻都能以腳蹬著空氣的加速方式立即跟上因此,盡管二神在空中已經多次變換戰場,天啟卻仍能緊緊咬住波德萊爾不放,甚至壓迫得他連施展術式的時間都沒
    “混蛋!”
    趁著招架陌刀的氣勢,波德萊爾將神力傾注朗基努斯之槍長槍劃過,一抹烈火遽然而但天啟隨即便瞬身避開火焰,再度出現在波德萊爾的側麵,略微蓄勢又是劈出一麵對勢如雷霆的一擊,波德萊爾隻得快速下腰以避其鋒芒,並迅速抓住天啟短暫的空檔,在空中旋轉一周半,以灼熱的槍身重重地砸向天啟,隻可惜卻在即將命中的前一刻被對方側身躲
    知曉波德萊爾已經來不及收槍,天啟旋即撤手握住接近刀身處的槍柄,轉身揮刀欲斬其腹十萬火急之際,波德萊爾隻得收腰避開要害,對那修長的刀柄卻已無能為盡管在倉促間及時收肘將長槍架在側麵,也不得不實打實地吃下這一
    戰機稍縱即還未等被擊飛的波德萊爾觸地,天啟又再一次追了上隻可惜此時的波德萊爾就已從剛才一瞬的窘境中恢複了過來,即便是在倒飛的過程中,也能夠自如揮槍抵不一會兒,兩人便回到了最初的白刃
    「殤流·帝釋天人五衰·三曰浴水著身」
    短兵相接的結果自然毫無懸念,由於需處處提防處處小心,波德萊爾很快又落入了下風,但這也並非什麽值得驚訝的要緊眼下的他驟然錯愕萬分地感受到額間某種陌生液體的滲是汗水?自從熟練掌握死神之力,可就再也沒有遇到過能夠讓自己緊張到流汗的對手直到覷眼瞧見披頭散發、一身汙垢的天啟,波德萊爾這才釋然——不過是威卡星的天幕罕見地降下了雨
    他這副樣子,已經到「第三衰」了嗎……
    此時的天啟,渾身上下除去陰森的殺氣,便再也無法感受到任何氣在「天人五衰」之下,先是獻祭神力以提升機體的各項機能,直至神力耗盡,便是精、神、氣,乃至內髒與血液,最後則是法總而言之,隻要是體內所含有的物質或能量,最終都會全部轉化為對身體的淬因此,「天人五衰」的過程會逐漸由可逆走向不可逆,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
    眼前的天啟還未到「第四衰」,便再已無從前的半分模樣,全然如同一個隻知殺戮的鬼而波德萊爾的才智在這一刻也終於成為了自己的累贅,他無法做到像天啟那般近乎瘋狂地戰鬥,多餘的思考反而延緩了他的動麵對直奔腹部而來的刀刃,波德萊爾躲避不及,隻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數千年後再一次被刻下傷
    傷口並不深,但卻給波德萊爾敲響了警鍾——
    若是再任由他這般不要命地進攻,自己所苦苦營造的先機,恐怕就將要在此毀於一旦
    令他頗感欣慰的是,天啟的幹癟而僵硬的臉皮上也總算浮現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
    「殤流·帝釋天人五衰·四曰著境不舍」
    諸天眾欲境殊勝,自然無有耽戀,於衰相現時,取著不
    換言之,這是「天人」的心靈在徹底泯滅之前,對它主人最後的警
    “開始心猿意馬了?看來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話雖如此,波德萊爾的胸腔也不受控製地起起伏伏,開始止不住地大喘顯然,即便是他也無法承擔如此高強度近身戰對身體造成的負更加顯而易見的是,他事先也並沒有預料到——舊世界巔峰的神明在施展了「天人五衰」之後竟會如此棘所以,他不得不承擔此刻的懲汗水也罷雨水也好,隻要落在他們二神身上,都隻會在一瞬之間蒸發為水
    天啟久違地淩空而立,似乎是在等待「第四衰」不舍之境最強烈的這段時間結這家夥,大概是連「貝爾特的眼睛」都看透了吧?)雖是難得的休戰,但考慮到「五衰」已將至最末的「不樂本座」,波德萊爾也就沒有再準備轉換戰鬥方式,而是趁機調整自己的氣息,再順便環顧四不知不覺間,他們早已從絕境長城一路轉戰了一條峽穀的上
    可最終,他的視線也不得不落在天啟的身須臾之間,後者的雙目募地變得黯淡無
    「殤流·帝釋天人五衰·五曰眼目數瞬」
    “還不收手嗎,再堅持下去,恐怕你就徹底活不下去了吧?”
    波德萊爾自然知道天啟會給出怎樣的答案:沉默地否不過,即便已經進入「第五衰」,對方也並不再像之前那樣急於拉近距離以最大限度地發揮機體性能上的優長達數秒的時間裏,他仍然隻是靜止地沐浴在威卡星的風雨之而之後的行動,也不過隻是握緊離禍之朔輪,將其豎立於自己麵
    隨後,鬆
    整個世界——隨後便在波德萊爾疑惑而警惕的目光之下——刹那間,山崩地
    在這山穀震天動地的轟鳴之中,隻見天啟緩緩張開雙臂,破碎的山石便隨之徐徐上浮,在形成一個由亂石碎岩構成的神之國度的同時,也他身後拚湊出一個同樣偉岸的岩之巨伴隨著環境中岩屬性神力越發濃鬱,波德萊爾不禁皺眉:神力都是從山石中散發出來的,這連貫成線、又叢橫交錯的岩石……竟還有類似結界的作用?
    這當真是僅憑蠻力,或者僅憑「天人五衰」就能夠辦到的事情嗎?
    ——顯然不可
    波德萊爾驟然驚覺,自己才是被戲耍的那個這當然怨不得別人,他的確未曾想到,也沒有理由該想到:在戰敗後的數千年來,天啟竟將時間與精力都花在改善「天人五衰」之上,使其不僅能夠極大地提高肉體機能,甚至還能積蓄神力,建立絕對領
    並且看這樣子,天啟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在這場最終對決中活下他所有行動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務必舍棄自己性命的前提之放到眼下的局麵,便是——盡最大可能地殺掉自己;至少退而求其次,為新生的神明拖延時間,並最大限度地消耗自
    而這所有的一切,在天啟看來,其實都隻有「絕對的天人五衰」才能做所謂絕境長城、召集七神、協助防線等等,都不過是他的幌因為唯有如此,自己才會以為,他是被逼入絕境、別無他策之時才不得不施展「天人五衰再加之改良後的「天人五衰」,其表現與波旬當年施展時別無二致,自己便也就理所當然地放鬆了警惕,甚至還被無休止的白刃戰所激怒……
    達摩克裏斯之劍,終究是貝洛伯格的武)
    最終,走到了這一步,而腳下,正是天啟為他精心準備的墓
    岩之巨人終於落下隕石般的拳仿佛衝鋒周圍淩亂的岩石陣也隨之開始高速旋轉,每一塊都似有萬斤在天啟攻勢的默許下,波德萊爾也毫無保留地釋放出自己的神力,就連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槍都仿佛燃燒了起嶙峋的山石在高溫的炙烤下化作淅淅瀝瀝的岩驟雨、水霧、連貫的岩石、滔天的鬼火、刀槍、拳腳、蠻橫的神力、君臨的法則,將這所有的一切都置之於死地——雙神最後的戰鬥就此展
    直到——
    「天人五衰·失威哀相盡顯·不樂本座」
    “嗬,不過如此……”
    波德萊爾最終還是撐過了這毀天滅地的八分他眼下的模樣,雖說盡管還不至於用蓬頭垢麵來形容,但也實在好不到哪兒原本殘破的衣服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透露出來的體表,則毫無例外都是與岩石碰撞或摩擦後的瘀整個身軀都是依靠著朗基努斯之槍的支撐才勉強得以直立,就連說出的話語,也因止不住的喘息而顯得半吐半可以見得,天啟以生命為代價的戰鬥,的確已將他逼入絕
    但,他畢竟還是撐了過除了略顯狼狽之外,他當然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終究是投機取巧的伎倆,如果非先前極致的近戰會無限地壓縮神力的對拚,我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隨著波德萊爾一步步地接近跪地不起的天啟,他的氣息也逐漸穩定了下
    “不過,也該結束了,這份不太合格的前菜……”
    「淵流·孤獨者們的酒」
    一抹極難察覺的暗綠色在朗基努斯之槍上一閃而波德萊爾將槍首插入地麵,堅實的地麵頃刻間便化作一方墨綠色的泥潭,除去他本人以及手中的長槍,其餘的一切包括天啟在內,都開始慢慢下同時,一條條鎖鏈也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終於找到了心儀的獵物,緩緩探出腦袋
    可還沒等繚亂的鎖鏈觸碰到天啟,一柄修長如禾苗的刀刃卻驟然從天而降,擋在兩者之隨著刀身因灼熱而變得通紅,宛若旭日降臨的奪目火光頃刻間便吞沒了整個「嗜屍潭獄波德萊爾不顧躲閃,硬拽著朗基努斯之槍擋在自己麵並無大礙,隻是被擊退了數
    “哦?竟然破開了這一招……”
    波德萊爾雙眼已有些許嗔怒——這份惱怒一來是源自「天人五衰」、不,應該說是「帝釋天人五衰」帶給他的意外的麻煩;二來便是,時機與命運竟然允許,周舒宇在自己就快要完成對天啟的報複之際橫空出現,再一次擋在自己的麵當然,對此他僅僅一邊扶著腹部的仍未痊愈的傷口,故作鎮定地說道:
    “我可沒想過要手下留情啊,看來先前布置的試煉很成功嘛……”
    話正說著,原本陰霾的天空中又隱約響起雷
    “這裏可不適合清算你我的新仇舊恨,還是換個地方”
    “在何處戰鬥,可不是由你說了算……”
    波德萊爾正欲轉身與周舒宇對峙,卻發現兩人已再度身臨於絕境長城之
    這就是所謂的「良以境由心造,心亦因境而轉」……嗎?
    “嗬,那便如你所願好了……”
    波德萊爾從地麵抽出朗基努斯之槍,孫銘辰也悄然降落在他的身
    唯獨天啟早已不見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