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秦淮有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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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
    到了南京,不去秦淮河邊遊玩一番,那幾乎是等同沒來過南
    陳三秋自然也是曾經慕名在這裏轉過,在夫子廟,在鈔庫街,在大大小小的青樓酒肆裏,領略過南京的繁
    不過,也僅僅是領略而已,圖個新鮮,去了幾次,陳三秋也沒了多大的興趣,眼下他雖然小有身家,但是將錢財丟在這些銷金窟裏,丟在那些虛情假意的姐兒身上,他感覺沒多大的意
    他若是真是喜好這些,在北京青雲樓就夠他流連忘返的了,也不至於千裏迢迢來這裏尋開
    所以,去了幾次之後,陳三秋就沒去了,但是他沒想到,袁彬直接是領著他往秦淮河這邊而來,熟門熟路的仿佛已經往某個地方來過無數次一
    嘴裏調侃著袁彬,他心裏卻是微微有些警
    袁彬和他是同來南京的,按理來說,也是人生地不熟的,而對方的脾性,他也不覺得對方如一個色中惡鬼一般,可這架勢,這家夥是個常客啊!
    “咱們這是去哪裏,不是要去那邊的畫舫吧!”
    他嗬嗬打趣道:“夜遊秦淮,袁老哥端是好興致!”
    “就在前麵!”袁彬回頭笑了笑,卻是沒有往那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地方引領,而是腳步一轉,徑直朝著秦淮河畔那一溜幽靜的院落而
    和熱鬧非凡的那些青樓酒肆比起來,這些院落不僅僅幽靜,甚至顯得有些詭秘,幾乎沒一個院落門前,都掛著兩盞燈
    燈籠上有字,隔得遠了,陳三秋看不清燈籠到底寫的什麽,不過,他大致猜得出
    半掩門!
    他眼神奇怪的看著袁彬,他沒想到,袁彬居然好這一
    所謂的半掩門,那自然是比不上青樓上台麵的,一般來說都是指的私娼,暗娼,有些女子自己在家打開門來迎接客人,賺錢那皮肉之資,就是稱之為半掩門,也有叫暗門子、半開門之類
    有的甚至是夫妻二人,女人在屋子裏接客,男人招攬生意,總而言之,這類暗娼和青樓女子比起來,不僅上不得台麵,而且風險極
    那些燈籠上的字,顯然就是這院子裏姑娘的字號,當然,或許也有表示此刻院中有客人沒客人的意思,具體如何,陳三秋就不大清楚
    袁彬將他領到一處院落門口,抬頭看了看門楣上掛著的燈籠,然後輕輕的敲了敲門
    幾乎是敲門聲剛落,院落的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來,一個腦袋探出來來,看了看外麵的人,然後對著袁彬點了點
    “陳兄弟,請!”
    袁彬微微笑了笑,當先走了進去!
    陳三秋臉色古怪,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他可是真沒想到自己有這麽一天,會和另外一個男人一起,同時光顧某個半掩門的姑
    這也太不講究,太惡心了一點吧!
    見到他沒動靜,袁彬轉身奇怪的看著他:“進來啊,有人等你很久了!”
    他臉上掛著笑容,似乎有些認真,但是陳三秋總覺得那笑容有幾分淫蕩的意思,沒看出來啊,這袁彬一臉正氣的,居然是這樣的
    他歎了口氣,走了進去,他想清楚了,真要是自己想的那樣,那自己也不能讓袁彬難堪,大不了給他結了嫖資走人,哥們真的不好這一口啊!
    走進院落的小門,他輕輕的咦了一聲,裏麵居然別有洞
    進門之後就是一片竹林,小路蜿蜒其間,小路的盡頭,是一處二層小樓,而此刻二樓上,燈火映照下,有人影晃
    袁彬徑直朝著小樓而去,陳三秋回頭,開門的仆役此刻已經關上們,正微微低頭站在那裏,也看不清他的麵
    跟隨袁彬走上二樓,陳三秋又是一愣,二樓有人,有一桌酒席,桌前坐著兩人,兩個人都是男
    聽得腳步聲響,兩人提起頭來,正笑吟吟的看著走進來的二
    “幸不辱命,欽天監的陳兄弟我請來了!”袁彬朝著二人拱拱手,轉身對著陳三秋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鹽運衙門的李巡檢李通,這一位,是兵部清吏司的胡主事,胡越!”
    他哈哈大笑:“都是好朋友來著!”
    “李巡檢,胡主事!”
    陳三秋也笑著拱拱手,心裏卻是大汗,好像自己岔了,袁彬帶自己到這裏,並不是照顧某個姑娘的買賣,是真的要介紹人給自己認
    嗯,或者是介紹自己給這兩人認識啊!
    “早就聽袁總旗說過陳巡查的大名了,讓他引見一下,他還一直扭扭捏捏!”那兵部的主事顯然是一個爽朗之人:“在京城的時候,讓他辦點事情,他可沒這麽不利索的!”
    幾人哈哈笑了起來,陳三秋也不客氣,在桌邊坐了下
    寥寥幾句,他就和這兩人熟絡了起來,對方似乎真的有心和他結交,言語之間自然是融洽無比,幾巡酒過後,幾人已經仿佛是多年好友一般
    一個是鹽運衙門的巡檢,一個是兵部的主事,雖然是南京的兵部,但是也是一個主
    都是官不大,但是手中權力不小的那種,陳三秋一邊應付著對,一邊卻是在琢磨著,這兩人顯然和袁彬是舊識,並不是在南京才認識的,言語之中,幾人說的都是北京的舊事,那來曆也不難推斷
    這都是從北京過來在南京做官的,就如同他這個欽天監的巡查一
    從這一點說來,這屋子裏的所有人倒是還真的有聚在一起一點都不顯得突
    “在南京地麵上,雖然大事情咱們幾個也做不了什麽,但是若是有些小事情陳兄弟嫌麻煩的話,倒是可以幫陳兄弟做一做的!”
    胡越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陳三秋的臉色,幾人當中他官職最高,桌上隱隱以他為首,就連談話的主題也是他掌握的,不知不覺中,他將話題引到了陳三秋的身
    “聽袁兄弟說,此次迎回太上皇,陳兄弟可是立了大功的,可當今陛下卻是將陳兄弟這樣的有功之臣遠遠打發到南京來,做個閑職,可是有點讓陳兄弟心灰意冷了?”
    “哈哈哈,哪裏什麽閑職不閑職,在京城的時候,在下也是閑職,就是一直瞎混的!”陳三秋笑著搖搖頭:“若不是吃著鎮撫司的飯,迎回太上皇的事情也輪不到我,換誰去做,也是一樣的!”
    “那不一樣的!”胡越盯著他,很是認真的說道:“在太上皇眼裏,欽天監的人可信,其他的人就未必可信了,袁彬兄弟,你說是不是啊!”
    袁彬微笑著點點頭,卻是不說
    “聽聞太上皇失陷在瓦剌人手中,我們兄弟簡直是心如刀割,恨不得自己能以身替代,好在太上皇身邊有袁兄弟這樣的忠臣,這才讓咱們兄弟心裏稍微慰藉了一下!”
    胡越說道,眼神瞟了瞟陳三秋:“若是當日陳兄弟在太上皇身邊,和袁兄弟互相照應,想來太上皇會少吃很多苦!”
    “胡主事你太瞧得起在下了!”陳三秋苦笑著搖搖頭:“能在那樣的大戰中活下來就已經算本事了,我這樣的無名小卒真上了戰場,恐怕早就死了,哪裏有機會和袁兄弟一起伺候太上皇!”
    他此刻心裏了然,這尼瑪這屋子裏,除了他,就是一幫前皇餘他至於他此刻出現在這裏的的目的,他也一點不都懷疑了,這是對方想拉他入夥
    至於為什麽到現在對方才通過袁彬找他,想來是到了南京之後,這幫人要了解自己,觀察自己,這是覺得拉自己入夥的時機成熟了麽?
    “即使是戰死沙場,也是報效了皇恩!”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那個李巡檢,甕聲開口了:“我等就是想報效皇恩,身在南京,也沒這個機會!”
    “可我一直在報效皇恩啊!”陳三秋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兩位:“如今,南宮之外,也是我欽天監巡查房在伺候著太上皇,兩位不會不清楚吧!”
    這李巡檢還要再說,袁彬卻是哈哈笑了起來:“好了好了,說了今日就是來這裏開心,大家互相結識一下,不要談這些憂心的事情了,幾位,你們可都是大財主,就沒有什麽要花錢的地方,讓兄弟我見識見識的麽?”
    “沉香姑娘陪你,你還不夠麽,還要什麽花錢的地方!”
    胡越也笑了起來,再也不談這話題,幾人繼續風花雪月,氣氛再度融洽了不
    一直到酒足飯飽,雙方都沒有再提剛剛的話題,就仿佛剛剛說起這些,隻不過是隨口一句而已,而約定好下次在這裏再聚之後,袁彬起身,將陳三秋送了回
    一個時辰之後,袁彬再度回到了這
    “人送回去了,好像吃多了幾杯,已經睡了!”
    他看著眼前的兩人,酒席上殘羹冷炙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兩人手捧清茶,正在等著他的回
    “這人年紀輕輕,卻是滑不留手!”胡越臉色哪裏還有剛才的和藹可親:“剛剛席間,我看他是分明想要灌醉自己,不想讓我繼續開口!”
    “是個聰明人!”
    李通也沉聲說道:“他隻怕已經猜到咱們的意圖,卻是不接咱們的茬,袁兄弟,你和他一同而來,這就是你說的試探過他,他態度不錯的樣子?”
    “我和他一路而來,言談中談起陛下之事,他也是頗有不平,隱隱還有憤概之言!”
    袁彬沉吟了一下說道:“因為陛下的堅持,現在宮裏有了欽天監這一顆釘子,不完全是鐵板一塊了,隻要能說動他,對咱們的行事是大有好處的!”
    “這也是那幾位的意思!”
    “不好辦啊!”胡越搖搖頭:“論身家,他在欽天監裏沒少撈錢,按照你的說法,在欽天監裏,他巡查房的油水都不比我這個武庫主事的油水少了,用錢財說動他不容易!”
    “而且,他對女色好像也沒多大的興趣!”
    李通補充道:“這些日子,他來這秦淮河也好幾次的了,可都是逢場作戲,從來沒見他對某個女子著迷的,甚至晚上都沒在外麵留宿過,這家夥是不是有病啊,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他不缺女人!”
    胡越搖搖頭:“京裏的消息,他和京城裏最大的青樓那些女子交好的不少,人家不是不喜歡女人,是不喜歡花錢玩女人,甚至覺得,都女人花錢他才行!”
    “尼瑪!”
    幾人低低咒罵了一聲,這人比人真是氣死
    “酒色財氣,這些都拉攏不到他,那怎麽才能說動他!”袁彬皺眉:“眼下別說救陛下,就是叫消息送到陛下手裏都難,此人必須要拿下的!”
    “是人就有弱點,他又不是聖人,一定有他的弱點的!”
    胡越想了想:“他一個市井出身的混混,如今成為錦衣衛的百戶,欽天監的巡查,這可不是純粹的運氣使然,此人功利之心極強,在功利之心麵前,酒色財氣這些東西,自然是可以靠邊站了!”
    “權柄?”
    袁彬眼睛微微一亮,然後黯淡了下來:“若是要權柄的話,咱們現在可給不了他,欽天監咱們插不了手,錦衣衛這邊,也不可能為了他區區一個南鎮撫司的百戶,讓那幾位大人為他出頭!”
    “南鎮撫司的百戶,可不是‘區區’一個錦衣衛百戶!”
    胡越看著袁彬,冷冷的說道:“袁彬兄弟,你是錦衣衛的人,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可不有些不大合適啊!”
    “那又如何,總不成讓他在南京錦衣衛千戶所裏興風作浪吧,南京城就一個錦衣衛千戶所,還不夠他禍禍的!”袁彬搖搖頭:“真是難辦啊,為什麽是欽天監呢,哪怕是在六部裏隨便一個官職都好辦,可這欽天監,真是水潑不進啊!”
    “為什麽不是欽天監!”
    胡越低下頭:“他到南京來,不是對你說要組建南京的欽天監巡查房麽,咱們的人都挑好了,就等著他挑人了,實在不行的話,取而代之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他眼中露出狠厲之色:“一個市井混混能做到欽天監的巡查,難道咱們精心挑選出來的人還不如這麽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