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靈源大道歌 銅符鐵卷文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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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顯隻覺得眼前一花,雙腳觸地之感傳來,轉眼四看,自已與福王莊有祜居然已是來到承光殿外。
    霞光燦爛,掩映飛軒,池中清水如懸鏡,朝陽入懷,一派祥和之景。
    目光一凝,微微沉吟,暗道:“皇城之中莫不是藏有一方小界?“
    所謂小界,一般隻有洞天真人才能以大法力開辟而出,獨立於圓方大界,內中自蘊山水,寬廣無量。
    道經有載:‘周遊往複,用以無窮,洞室藏山,貫通諸天’,就是描述洞天真人開辟的洞天小界,當然具體玄妙,不入此門,難知其理。
    甚至有人猜測,圓方大界便是此域某位絕頂大能遺留而下的洞天大界。不同於洞天小界,大界內置兆億生靈,靈機活躍,大道完滿,自成循環。
    道樸宗作為此界最古老的宗派之一,曆代均有不止一位洞天真人坐鎮山門,各大機要密藏均是藏於洞天小界之中,甚至門中三大殿,每一殿都單獨占有一座小界。
    張顯將福王放置在那樹下陰涼處,自顧自的盤坐一旁,隨即吞服下一顆丹丸,閉眼調息起來。
    小界之中的鬥爭再是如何激烈,都不會傳至外界,至於徹底打碎此界,讓其歸墟化去,那兩位雖說神通強大,但顯然卻無有可能。
    剛一入定,便聞列缺霹靂,像是山巒傾摧,銀瓶乍破。
    張顯驀地睜眼,盯著前方巍峨宮殿,殿瓦絲毫未損,神念感知下,其卻像是褪去了一層看不見的羅帶輕紗,露出了原本的雕梁畫棟。
    心念一轉,便知曉那一戰當是有了結果。
    一二呼吸之後,天中雲嵐好似一層單薄布帛,被一把猛然扯去,其後迸射一道金珠流火,倏地一轉,便散去不見。
    接著現出一名道人,腳踏祥雲,靈光罩身,巍巍然不可逼視。
    張顯神色一肅,上前一個稽首,道:“弟子張顯,拜見真人。”
    李岩溪袖袍一擺,降下雲頭,來到張顯麵前,道:“張顯,此次你做的甚好,回去之後,真傳弟子之位,當是坐得穩當了。”
    張顯目光微閃,隨即心中了然,笑了笑,道:“百尺竿頭不動人,雖然得入未為真,大道坎途,自當一往無前。”
    李岩溪心下驚異,讚道:“不愧是董道友得意弟子。”
    張顯道聲謙辭,接著微微一思,麵露猶豫之色。
    李岩溪負袖於背,笑道:“你還有何話說,盡可說來。”
    張顯微微沉吟,便將附身王琳的降真宗弟子試圖奪舍,卻反被自己打散靈真之事說了出來,末了問道:“敢問真人,不知弟子識海中的那縷……”
    李岩溪聽完卻伸手一擺,語氣莫測道:“此事我已知曉,你可安心,回得宗門自可無礙。”
    接著話頭一轉,自袖囊中掏出一精美木匣,遞向張顯,緩緩言道:“如今莊晟已亡,大景免不了會有一番動蕩。此乃銅符鐵卷之真本,你可持之,完成山門之承諾。”
    說完便起得遁法,化虹往遠處飛遁。
    張顯看看手中木匣,眉頭微皺,隨即灑然一笑。
    打開木匣,隻見其中放置了一塊金中嵌玉的牌符,以及一卷靈光湛然的寶圭。
    牌符匠工別具,機心巧奪,但他一眼就看出這不過是凡俗之物,瞥有一眼,便直接拿取那塊寶圭。
    觸感似銅似鐵,入手溫潤,像是浮嵐霧靄,舉之無物,這應當便是那所謂的銅符鐵卷了。
    輕輕一吹,將之展開,便瀏覽起其中文字。
    莊氏立國之祖名喚做莊成,曾偶遇外出遊曆的道樸宗掌門雲中子,在爭霸天下最關鍵的一戰中,雲中子掌門登壇招來東風,吹散敵軍借以藏身的雲霧,識破了其等偷襲之謀劃。
    莊成感激不盡,允以千金侯爵之酬,雲中子掌門便順勢要求出任國師之位。
    當時雲中子掌門境界尚低,此事無有多大影響,後來雲中子承繼掌門尊位,莊氏竟也上門祝賀,並重提此事,雲中子竟也認可了此事,並留下符契。
    看見最後名印,張顯心中卻是有些疑惑不解,上麵居然是雲中子掌門私印,赫然印著:‘海上爭渡客,雲中林清子’,林清便是雲中子掌門俗名。
    雲中子掌門最後並未得道,飛升時亡與雷劫之下,但作為掌門真人,其遺留之物定然不會為假,特別是這種書信文書。
    如此正式的文書符契,掌門之尊親自留章印,難道隻是為了當年的一麵之緣?或者,為了那大景國師之位?
    想到那來曆莫測的羅教,以及其大肆傳教世俗的做派,張顯隱隱間像是猜測到什麽。
    ……
    天安城外,無盡雲海之上,罡風陣陣,冰冷刺骨。
    莊晟臉色陰沉一片,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敗給一個元嬰修士,心中既驚又怒。
    看了看頭頂懸浮的一枚金燦燦的寶珠,才露出慶幸之色,暗忖道:“若不是有這神寶護體,怕是要被留下,下次再尋得機會撞開氣障,不知要費多少功夫。”
    就在他思索著如何進行下一步行動時,他臉上忽然露出錯愕驚怒之色,一道雷光撕裂空間,瞬間出現在他麵前,閃了一閃,直往他劈去。
    莊晟頓時肝膽俱裂,全部希望寄托於頂上寶珠,大喝道:“還請助我!”
    殺意近身,雷光臨體,可寶珠卻全無反應。
    莊晟愣了一下,喀喇一聲,雷光就將他整個人劈了個粉碎,此縷分神便化作青煙,被漫天罡風絞散一空。
    寶珠滴溜溜一轉,撞破了虛空,遁出了世間,飛入真正的混沌,一隻潔白玉手莫名伸出,將那滴溜溜的寶珠輕輕握住。
    白石宮內,陳真人玄袍高冠,盤坐玉台之上,看了看那遁走的寶珠,冷笑一聲,卻未有再出手阻攔之意,反而陷入了沉思。
    默默推演一番,接著便一彈指,寫了道玉符,袖袍一揮,將其送往至真山方向。
    …………
    張顯沉吟片刻,忽地抬頭望向遠處,心下一轉,伸手一抖,使了個幻字訣,他與福王莊有祜的身影居然緩緩消散開來。
    幾個呼吸後,三道身影劃過圍牆,如白鷺掠空,飄落在殿階前。
    為首者麵容枯瘦,灰發披肩,麻衣道袍,雙眼炯炯有神,腰間係掛一口寶刀,另外兩人相貌文雅,年歲相仿,約莫四十,一副文士打扮,背負長劍,袍服卻是一白一黑。
    白衣文士看有幾眼,憂心道:“守藏令,祖宗規矩,我等三人不能同時離開小寒山,這……”
    灰衣老者神色莫名,望了望承光殿,歎道:“白璋,我又何嚐不知祖宗諭令,隻是那仙物剛才有了動靜,與此地似有莫名感應。”
    他們三人乃是小寒山守藏吏,小寒山乃皇城西苑的一座小山,山上有一收藏道藏經書的殿觀,自莊氏立國起,曆代守藏吏均有三人,一令二郎,代代單傳。
    小寒山最早是看護大景與道樸宗符契文書的重地,僅有幾人知曉此中隱秘,但莊成駕崩前,竟不知為何不曾告知新帝,漸漸的,此事也就越發無人知曉。
    但曆任守藏吏郎卻是真切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的一絲玄妙,有意無意的隱瞞下來,成了僅有小寒山知曉的秘密。
    兩位中年文士互相看了一眼,皆是驚疑不定,但想到剛才那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一時居然愣愣不言。
    一旁隱身藏形的張顯,聽聞此言,眸中精芒閃動。
    撤了法術,朗聲一笑,開口道:“幾位道友口中仙家之寶物,貧道倒是有意一觀,不知可否?”
    話音剛起,三人便立馬戒備起來,俱是看向張顯藏身之處。
    灰衣老者往前一步踏出,麵色凝重,三人頓時隱隱間結為三才陣勢,沉聲道:“何方高人,駕臨深宮皇苑,還請拔冗相見。”
    隻見空無一人的海棠樹下,清風微瀾,一名英挺道人大袖飄飄,憑空跨步而出。
    剛經曆一番大戰,又見識一番上真鬥法,張顯心中一片澎湃,雖語氣和緩,但內氣激蕩之下,卻自有一股莫名威勢。
    三人如臨大敵,雖說張顯麵容年輕,望去不過二十,但他們卻知曉,天地之間,奇人眾多,養氣有成者不知凡幾,絲毫不敢有鬆懈之意。
    張顯在其等三步外站定,微微拱手,道:“貧道張顯,還未請教這位道友名諱?”
    灰衣老者神情微鬆,卻依舊帶著冷意,回道:“小寒山守藏令,聞鍾。”
    張顯毫不為意,掏出那塊金鑲玉製牌符,直言開口:“諸位可識得此令?”
    聞鍾雙眼一凝,身側兩位中年文士臉上的驚色更是遮掩不住,交換了下眼神,他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誰”
    見狀,張顯知曉此三人定然知曉些什麽,袖袍一揮,便將那塊圭狀的銅符鐵卷送至其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