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靈源大道歌 銅符鐵卷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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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鍾三人的出現,改變了張顯設想的計劃,略微思量,他便將那寶圭抬手遞出。
    聞鍾看著突然出現的瀟灑道人,心中驚駭之極,他自問根骨不差,習得也是頂尖功法招式,不說無敵於天下,但整個江湖也沒幾個能值得他正眼相看。
    麵前這道人看去年紀不過二十,但其人氣機鼓蕩,似有塊壘,隱身藏形之術更是聞所未聞,直到張顯出聲他才知曉近側有人。
    若是他出手偷襲……,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汗毛乍起。
    但作為老江湖,他自然不會顯露聲色,先行現怯。
    接過一觀,雙目一縮,一手緊握腰間寶刀,刀鋒微露,厲聲問道:“閣下是從何得到此物?”
    身後黑白文士見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聞鍾如此反映顯然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暗暗提高了對張顯的戒備。
    張顯神態自若,微微一笑,道:“貧道張顯,與莊氏先祖定下盟書契約的,正是貧道山門昔日掌座。”
    聞鍾神色微緩,刀鋒未收,疑聲問道:“不知閣下有何依憑?”
    他年歲雖高,但可非是什麽行將就木的老朽,自被上任守藏令收留以來,數十載勤學苦練,亦曾親手斬殺過數位江湖巨擘,如今一身武功更是臻入化境。
    張顯掐了個道訣,往那寶圭上一指,道:“道友請觀。”
    卻見那寶圭署名處有一道光華升起,一時將其人籠在一片金光之中,耳旁響起飄渺仙樂,氤氳氣霧中,有一行文字幻化顯出:
    ‘海上爭渡客,雲中林清子’。
    黑衣文士激動莫名,顫聲道:“守藏令,這…,這莫不是雲中君之名諱?”
    白璋表麵看去平靜,可實則胸中也是激蕩不已,投向聞鍾的眼光中也是充滿問詢之意。
    張顯聽聞,眼神微動,卻是想到善淵觀藏經閣第一層中的一則手劄。
    其上有載,大景高祖莊成某日曾突然敕命遣令,為一名為雲中君的道人立廟鑄像,詔其主管人間雲雨雷電,並加讚曰:‘龍駕兮帝服,聊翱遊兮周章。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雲中。’
    人間帝王取消淫祠野廟,或者加封逝去的朝中大臣為某地山水神靈,以示恩寵,這本來不足為奇,但此事獨特之處就在於這個‘雲中君’此前沒有任何事跡彰顯,既不是朝中顯貴,也非江湖俠士。
    結合雲中子掌門曾做法遣散雲霧以助莊成奪得勝利來看,莊成敕封的‘雲中君’或許就是道樸宗掌門雲中子。
    聞鍾神色肅然,未回答黑衣文士的疑問,沉穩地看完寶圭上的所有文字,繼而略一沉吟,收起敵意,道:“道長若不嫌棄,還請往小寒山細談。”
    張顯收回寶圭,伸手一擺,神色微正,道:“且慢,此間卻另有要緊之事。”
    說完便將莊晟身亡之事道出,隻是省去了那諸多玄異之事。
    末了,側身一指,袖袍無風自動,像是擦拭去一層浮靄雲紗,露出了背靠海棠樹幹閉目昏睡的福王莊有祜。
    白璋不由驚呼一聲,驚駭莫名,道:“道長所言,可是當真?”
    黑衣文士眉頭微皺,卻是急忙上前一探莊有祜鼻息,見他平安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他們三人雖說不甚在意世俗權勢,但小寒山之由來,他們卻是清楚知曉的,而且居住在皇宮大內,對皇權還是有一種天然敬畏。
    聞鍾苦笑一聲,道:“如今我倒是相信道長是世外仙人了。”
    張顯一愣,隨即莞爾,此人是在說他不把世俗權勢放在心裏,他對王侯將相倒是無有多少敬畏與感觸,不修道法,終歸不是同路之人。
    張顯一笑,莫測言道:“道友還欲邀我往小寒山一敘否?”
    聞鍾看了看神色不一、心有所想的黑白文士二人,歎道:“仙長可是給在下出了一道難題啊。”
    “也罷,昭德皇帝虔信妖道,有違祖訓,尚未鑄成大錯前收手,也算是莊氏先祖在天顯靈。”,聞鍾說完,便走向福王莊有祜身側。
    聞此,黑白文士對視一眼,白璋猶豫片刻,終是未說出反對之言。
    聞鍾掏出一個瓷白小瓶,揭開封嘴,將其往莊有祜鼻腔處一放,三丈開外的張顯便聞到一股濃烈的刺激性氣味傳來。
    一二呼吸後,莊有祜咳嗽幾聲,睜開雙眼,眼中滿是迷茫,隻是驚慌叫道:“快,快來人啊,救命,護駕,陛下他……”
    張顯上去輕輕一拍,輕聲道:“福王殿下,快快醒來,此番天大緣法,合該你得……”
    莊有祜一時恍然,隻覺晃晃蕩蕩,似夢方醒,心神逐漸清寧,飛塵不染,繼而驚喜交雜。
    ……
    小寒山,寒山觀。
    佳木蘢蔥,奇花灼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幾塊老石崚嶒,縱橫拱立,上麵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
    張顯喚醒莊有祜後,簡單交代了幾句此中前因後果,並將那符契文書與之觀看。
    莊有祜觀之大喜,略一思量,便決定立馬秘密出宮,準備皆般瑣事。
    有張顯這般仙人宗門做主撐腰,加之莊晟不得人心,他登頂禦極之事自然不在話下,隻是些許細節須得做好,不然反而不美。
    張顯與聞鍾三人來到小寒山,分主賓座下,茶水上案,幾番寒暄後,眾人便轉向正題。
    張顯放下香茶,率先開口,道:“道友早先所言,那銅符鐵卷突發異相,不知能否與我一觀?”
    三人對視一眼,聞鍾沉聲開口道:“仙長麵前,安敢簪稱同道,在下聞鍾,此二人喚作白璋、黑質。”
    說完,便起身將懷中一卷白布包裹的卷軸遞出。
    張顯對環視一圈,隨之起身,微微拱手,便接過在手。
    這卷銅符鐵卷顯然是被人裝裱過一番,絲帛周圍繪有金絲,軸木也名貴異常,但其材質與張顯手中的那份卻是一般無二。
    細看之下,他卻“咦”了一聲。
    在座三人均是緊張起來,但見張顯暗自沉思,又不好言語,隻好默默注視。
    這份銅符鐵卷,並非是張顯手中那份的拓本,反而更像是張顯手中那冊的上卷,但這也非是張顯詫異的緣由。
    在張顯眼中,這兩側銅符鐵卷中的內容是決然不同的,但當他先前展示自己那份時,聞鍾等人卻絲毫沒有疑問,反而覺得二者的內容一摸一樣。
    他眼中精光一閃,繼而掏出李岩溪交給自己的那份,將兩者放置一處。
    隻見靈光陣陣,好似清溪瀉雪,噴火蒸霞,兩份文書居然慢慢結合一體。
    如此情形,看得聞鍾等人目瞪口呆,此輩雖說見多識廣,但哪裏又見過如此仙家手段?不由得暗暗稱奇。
    光華斂去,兩份文書合二為一,絲毫看不出一點粘合跡象,定睛一看,其上文字也隨之更改,曰:‘靈源大道歌’。
    往下細看,隻見上寫:
    “我為諸君說端的,命蒂從來在真息。照體長生空不空,靈鑒涵天容萬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