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金火二氣煉魔頭 香光如海起神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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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瞬息間事,張顯已遁至殿外,正欲祭出晉少元給的那枚玉牌,卻聽霹靂大響,一大蓬五色金花突然湧射上來,紛紛爆炸,滿眼霞光電閃,火雨紛飛。
    轟隆乒乓之聲,震得山搖地動,四壁搖晃,似要崩塌,威勢猛惡,從所未見。
    連雲生心中大驚,此番變故毫無先兆,他也絲毫不曾察覺,下意識便將連潯一把抓住,架起遁光遠飛而去。他也是修為高深,一雙法眼看的分明,立馬便知這是地宮禁陣運轉之故,若不趁機逃離,恐遭神形皆滅之禍。
    他回手一揚,便有一幢血光,連帶著連潯一齊護住,又自忖一身魔功,竟意欲冒著千重雷火,朝上衝逃,不料當頂又是一個大霹靂突然打將下來,防身血光立被震散,連潯的一條右臂也被炸成粉碎。
    張顯雖仗著劍遁極快,但他畢竟修為尚低,靈罡波及恐也抵抗不住,心念一動,手中玉牌已瞬間捏碎,一道清光憑空生出,將他一卷,便消失不見。
    強大的撕扯力從四周生出,饒是他軀殼堅韌程度遠超常人,周身也裂開了些許血痕,不過幾個呼吸,他眼前突地一亮,卻發現自家並未離開地宮,而是來到了另一處石窟所在。
    這裏好似一處藏經閣,四麵都是陳舊書架,上置竹書玉簡,金銅器皿。隻是當中豎有一塊三丈高矮的古老石碑,上有金漆書就的幾個大字,曰:‘陰陽不測,變化之極,聖而不可知。’
    看到這裏,張顯目光微閃,但他向來小心謹慎,不肯有一絲疏漏,如今更是身處莫測之地,是以不敢絲毫大意,打量片刻,發現此地並無凶險禁製,方才起步上前查看起來。
    石碑之下放置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璧,上麵刻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似鳥如蟲,蜷曲交雜,望之玄奧非凡。
    張顯暗自忖道:“按門中經書記載,鳥蟲文乃是修士參悟天地大道應運而生的,向來以修士神念為載體,怎會刻畫在這玉璧之上?”
    他運起法力,欲將其拘攝過來,隻聞‘當‘的一聲,玉璧紋絲不動,甚至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他露出微訝之色,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麽,點頭道:“原是如此。”
    按理說,這玉璧之中應是藏有秘冊經書之類,隻需破開禁製便可查覽,既然無法拿到此物,便說明還未尋到打開此物的關竅所在,或者是此處真正藏物並非是那玉璧。
    張顯緩緩收回目光,信步走向到塊石碑跟前,先前站在正麵時,除了幾個金漆大字外看不出別的什麽東西來,然而他此刻站到了近前,卻發現碑後赫然端坐著一位白麵黑須的中年道人。
    也不知這道人有什麽古怪,竟能瞞過他的神念感應,隻有到近前才讓他發現。
    這道人忽然眼簾一動,周身寶光大放,居然睜開雙目,喝道:“你是何派弟子?竟敢擅闖我的洞府,擾我清修,還不快快退下去!”
    隨著這一聲大喝,石窟之內乍然充斥起了一股龐然威壓,如驚濤駭浪而來,仿佛此人已是動了雷霆之怒,似這等威勢,張顯隻在門中幾位元嬰真人身上感受過。
    這一刹那間,他也是忍不住要退了出去。
    隻是腳下方才挪了半步,他忽然意識到有什麽地方不對,卻又止住了身形,抬頭看去,隻見那道人眼中有幽光一閃,一道血光已直奔他眉心而來。
    張顯此刻已是冷靜下來,立馬便看出這是真靈出體,欲要搶占他之身軀。他冷笑一聲,一道劍光衝出頂門,徑直斬下。
    那道血光不避不閃,竟也任其斬落,隻是劍光剛一碰上,血光突兀分散開來,化作道道血絲反纏而上,劍上立有血色彌漫,顯然是在汙其靈機。
    張顯神色不變,轉念催動渾陽真火,法劍之上金光暴漲,且有真火流溢,霎時間便將汙穢磨滅,‘呲呲‘之聲不絕於耳,一股腥臭之氣也撲鼻而來。
    張顯持劍冷喝道:“何方妖魔?竟敢奪我之軀!”
    血光忽而散開,化作一道彷佛晨霧般的人影,也不答話,轉身便往道人屍身上飛去。
    張顯搖了搖頭,使了個拘靈之術,一把將其抓來,掌心真火沸騰,正欲將其滅去,似是感覺到了張顯的殺心,這人影大喊道:“還請住手,我有一份天大機緣贈與道友!”
    張顯輕輕一笑,恍若未聞般抬手拍去,這人影狀似駭懼之極,大聲道:“你難道不想出去嗎?殺了我,你也要和我一樣,永生永世困在這裏。”
    或是擔心打動不了張顯,這人影又連忙道:“這裏是上古隱修之所,藏有無數功法神通,更有一門無上傳承,得之一步可登天門。”
    張顯心念一動,止住殺意,問道:“哦,你知曉這是何處?”
    那人影稍作鎮定,看了看張顯掌中真火,道:“道友有所不知,此地喚作‘妙樂宮‘,乃無極老母駐蹕之所,藏有其無上傳承,若能得之,瞬間便可塑鑄金身,成就無上妙境。”
    張顯心下訝然,照其所言,這應是西庚洲盛行的方便法門,由那喚作無極老母的神明傳下,若真能一步入聖,稱其為無上仙珍亦無可厚非。
    不過他自是知曉,其中定然有極為苛刻的條件,甚至有不少隱患暗藏,恐怕隻有極少數人能夠功成,不然神道也不會在當年的大戰中大敗而退居西庚洲了。
    他想了一想,卻產生一絲疑問,道:“若真有此玄妙傳承,你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見張顯還是不為所動,這人又急急說道:“為了得到這門傳承,我已準備了三百年之久,如今隻差些許,奈何舊傷複發不得不舍棄肉身,這些備好的物事我皆可雙手奉上,隻求道友放我一條生路。”
    張顯淡淡一笑,道:“如此說來,豈不是你為我做了衣裳,那你自己又該如何?”
    這人見張顯語氣中似有鬆動之意,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大聲道:“隻要能離開此地,我尚有百載壽元,大道之路未必完全斷絕,總比死在這裏更好。”
    張顯不禁露出深思之色。
    這人看他神色,又加了一把火上去,坦然道:“道友如若不信,我也大不了一死而已,何況幽冥路上有道友陪我,想來也不如何孤寂。”
    張顯看他一眼,幽幽道:“你如何知曉我也會困在此地?況且過了這麽許久,你的手段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這人聞言大驚,沒想到說了這麽多,張顯竟然對那傳承毫不心動,隨即也不再遮掩,大笑一聲,道:“好!好!那你就受死吧!”
    他渾身一震,霎時掙開張顯的捆拘之術,接著煞火血光滾滾而來,化作大片紅霞,將這石窟密室充斥彌漫,再仰口一噓,一道泛著金光的血珠電也似的飛出,溜溜一轉,便連人影一起隱在漫天紅霞之中。
    張顯持劍而立,周身有陽火沸騰,將他照耀的宛如神人,卻如何也發現不了此人藏身所在。
    但他心中絲毫不慌,若此人肉身尚在,他自然隻有奪路而逃的份,但如今不過一縷元靈而已,真有什麽不凡手段,早就占了他身軀,何必行這等詭謀?
    他隻需以不動應萬變,遲早能找出破綻,想來此人比他更為急切。
    果不其然,隻是盞茶功夫,這人便按捺不住,他心中恨極,若不是轉修神道未能功成,落了個非道非神的下場,如今更隻存一縷元靈,區區小輩他豈會放在眼裏?
    現在他能施展這點神通都是在壓榨自身僅存的一點嬰氣,若不能奪得新的軀殼精血,他便真的要神形皆滅,連轉世重來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眼見已過去了片刻功夫,他料想張顯修為低微,不可能時時查找自家蹤跡,總有疏漏之時,起念一動,便瞬間來到張顯背後,化作一絲微不可見的星火,靜待時機。
    張顯臉上揚起一抹譏笑,血霧之中他難以看清,但三丈之內有他劍意籠罩,任何細小的氣機波動都瞞不過他的感應,自是發覺到此人的小動作。
    他抬袖虛虛一抓,一道玄光如瀑灑出,金火二氣化作一隻大手,向那一卷,便將其拘攝而來。
    這人影一時間驚愕難言,他突然覺得自己所籌謀的一切皆是笑話,一時隻覺怒發如狂,瘋笑之中也不顧自己是元靈之身,大叫著向著張顯衝了過來。
    張顯微微一笑,掌心真火匯聚,一把拍下,就要將其滅殺。
    隻是向來無往而不利的渾陽真火,如今竟未能第一時間將其磨滅,隻聞‘嗤嗤‘作響聲,似在錘鐵煉金,盡管這道人影已消散大半,但卻有一點金光護住了他的最後一絲神智。
    他獰笑出聲,惡狠狠地詛咒道:“今日我魂飛魄散,來年你也會遭此災劫,永生永世困在這裏,哈哈哈哈!”
    張顯眉宇微顰,細細看去,發現這點金光雖堅硬異常,但卻是無根之水,他調運起更多法力,隻一二呼吸間,終究是將這瘋魔一般的元靈掃了個幹幹淨淨。